栾仙笃皱眉说道:“这你也不知吗?”荦子枫道:“当时我与哥哥双双卧于车中,未曾想有坠崖之事,便没注意。”栾仙笃道:“这却有些为难了。这三条路分走三个不同的方向,无论是走哪里都绝难回头,若是走错了一步,你可就回不去了。”荦子枫听如此说,急道:“那……那怎么办……怎么……”他一连说了几个“怎么办”,栾仙笃故意板起面孔道:“那还能怎么办,你要能想起来自是最好,不然只好听天由命,看老天是否助你了。”荦子枫被他如此一吓,想到前路无定,是福是祸只有上听天命,恨不能立时死去。抬头一望,耿耿长天在彼,自己渺若微尘,恐怕老天无暇瞻顾自己。此时脑中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却是不得主意,最后只好望着栾仙笃。栾仙笃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车行于道,必有碾痕——”对着荦子枫展颜一笑,道:“我有办法了。”迈步朝南边走去。那条路通向南方,荦子枫只道他已找出要走的道路了,忙忙的跟了上去。哪知栾仙笃走了几步又复停下,低着头四处张望,好似在找什么东西。荦子枫不明所以,又不敢问,只有等他开口。只听栾仙笃道:“这里并无痕迹,想来走的不是这里。”
荦子枫人却机灵,知道他是在找来时印下的车辙,想要借此推断他们一行是走的哪一条路。明白之后,见栾仙笃到北边那条路去查勘,他便走上了向东的那一条。可是看时,却又失望。只见那条路上来往纵横的车辙有数条之多,要想由此而断,无异于痴人说梦。他正垂头丧气,栾仙笃看过北边,又转至这里,看了几看,高声叫道:“在这里了。”荦子枫重燃希望,赶紧跑了过去。只见碾痕斑驳的路面之上有一条新生车辙,栾仙笃正蹲身那里细细勘察。荦子枫不假思索的问道:“果真是这一条吗?”栾仙笃兴奋道:“大约便是了。”
荦子枫听他不太肯定的样子,又犯难了,不知走是不走。他说走错了便无法回还,想来是不愿重新来过,若是那样,自己该当如何自处?栾仙笃见他踌躇,宽解他道:“你不知道,我在山道之上曾见过了一次,那痕迹与这个一般无二,想来不会错了。”说完一马当先,向前便走。荦子枫道:“道长。”栾仙笃道:“你又有何话说?”荦子枫不语,栾仙笃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是怕这条路不是归途?”荦子枫轻轻点头。栾仙笃道:“是与不是,这时候也无从分辨,只好这么走了。”荦子枫这当当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栾仙笃道:“你若这样犯难,不如叫你来选,你说要走哪一条吧。”荦子枫嗫嚅着道:“我……我怎么……我……不……不知……?”栾仙笃道:“既是不知,就听了我的,再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可就自己走了。”荦子枫听他话中之音,那是已有舍己独行之意了,便不敢多言,只好跟着他走。
这一老一少行走于广褒荒野,烈日当头,四围竟无个遮挡。行有几里,荦子枫有些抵受不住,叫着说要休息。栾仙笃虽然心里暗叫麻烦,可也没有办法。二人就在太阳底下坐着歇息,少不得汗流浃背,衣衫尽湿。栾仙笃拿出干粮和清水,二人分食,歇过之后,力气稍复,栾仙笃怕错过了宿头,催促着荦子枫快走。炎气相逼之下,二人又再苦苦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