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齐道:“好小子,没的质疑起小姐来了。”张广道:“非是我要说嘴,只觉有你一人也尽够了,何须再饶上一个我?”好林齐道:“油滑!我看你是懒待动。你只看这山道回环往复的,我一个年迈腐朽之人,怎走得这样的地方。要是半路跳出个强人来,更是无从招架,怎不要你。”张广伸个懒腰,道:“哪里来的这许多危险,偏就被你撞……”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头顶“轰隆”一声巨响,二人抬头仰望,不见有异,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问道:“那是什么?”张广道:“像是从山顶发出的声音。”
林齐轻“吁”了一声,将马车叫停,二人站在车辕上四处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轰隆不绝的响声。张广道:“不是哪里打雷吧?”林齐道:“糊涂,打雷也有这样连绵不绝的吗?”张广争辩道:“自然有,只是那声音未见得如此沉闷。”二人说话的间隙,那声音渐大渐响,最后连成一片,林齐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正要坐下赶车,张广叫一声道:“是滚石,不知有多少掉了下来,快走,快走!”林齐吓得魂飞魄散,扬鞭打马,马车缓动。
张广见势已不及,那马却不疾不徐,如此不免身当巨石,急切中从林齐手中夺过皮鞭,奋力猛抽几下,那两匹马吃痛,一声嘶鸣,迈足狂奔。这一前冲,车厢中的荦子明与荦子枫猝不及防,被摔在了车底。二人睡中醒来,只觉马车如风飞驰,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
只听身后巨石纷纷陷落,都跌在了马车几尺之外,那些崩碎的小石子打上车壁,“砰砰”乱响。林齐一边控制手中缰绳扭头一边对着车厢叫道:“少爷,醒来,少爷,醒来。”荦子明摸着被撞痛的额角,迷迷糊糊的道:“究竟是怎么了,怎么那马跑得这样迅疾?”林齐却不答他,道:“快叫醒了你弟弟。”荦子明伸手扶着车壁,看荦子枫时,他也正努力控制身体,便道:“他已醒来了。”林齐道:“这便好了,你二人护住彼此,不要跌下去了。”说完这句便再不说话,转头回看,只见前面有个弯道甚级,以当前这样速度,那是无论如何不能赚得过的。张广只顾打马,也没注意眼前,林齐倒抽一口凉气,急拉手中缰绳。
那两匹马想要停步,岂知这马车非是一个人操控,这时张广刷的一鞭打来,那两匹马只好又奔。林齐叫道:“不要打这马了,前面有个转弯。”张广一看,吓道:“快拉缰……”,“绳”字还未说出,早看见了林齐手中握紧的缰绳。张广看看距离,要在这么短的路程之内叫停这两匹受惊之马,已是万万不能,唯今之计,只有行险跳车,虽说九死一生,毕竟尚有活路。要是被马车携带着跌下山崖,那便生还无望了。这些念头转来也只一瞬间事,张广拟好计划,大声说道:“林叔,你快跳了下去。”林齐愕然道:“什么?”张广道:“这马车是转不过去,势必要将你我带下山崖,你想那时会怎么样?”林齐道:“那……那……”,说了几个那字,再也说不下去了。张广眼看悬崖将近,那两匹马丝毫不缓,急道:“你快跳,再不跳可就危险了。”林齐道:“不!不!我们受人之托,该当忠人之事,不能丢下了两个孩子。”张广想也不想道:“孩子交给了我,你自己小心。”
林齐知道这种情况下自身难保,还说什么救人。那张广身有武艺,说不定能化险为夷,于是便点头要跳,手上缰绳也已松了。那匹马没了约束,更是纵蹄狂奔。林齐道:“你们先跳,我随后跟着。”张广这时候也无暇与他争辩,俯身钻进车里,双手抱起两个孩子,双腿借力,冲破后面车壁,弹了出去。
他这一弹,劲急力大,本来后面是绝险山道,并没什么,可是那骡车已在危崖边缘,他这一冲,整个人身子已在绝险山道之外。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中抱了两个孩子,那是无论如何纵越不回的,于是伸臂一展,也不论是哪个,将左手中抱着的那个孩子送回山道。他一用力,下堕之势更急,那第二个孩子就不及抛出,生死顷刻,他大叫一声:“那便一起死吧。”双臂抱紧那个孩子,二人便一起堕了下去。
却说那林齐等张广抱了两个孩子破壁而出,那马冲到了崖边。他在左边车辕,一跳便可重回山道。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匆忙中容易出错,他纵身一跳,身子已离了马车,眼见就可不死,哪知身上衣服勾住了车上横木,他被那车身一拉,那马车便带着他直直的冲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