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随时出发(11)

什刹海其实不大，一眼望去，还没有我们上饶的龙潭湖大。但在干燥少雨的北方，这样一片美丽而宽阔的水域，无论是美化环境还是润湿空气、视觉效果或是精神享受，带着北京人对它的娇嗔和偏爱，称之为海，实在也并不为过。

什刹海就在大街边。一个不大的休闲广场，迎面的花园立了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三个红色的大字——什刹海。休闲广场上，有很多来往的游人，几个老北京在踢毽子，毽子下面一定包了好几个铜钱，踢起来时传出金属飒飒的撞击声，毽子上面扎着彩色的羽毛，上下翻飞出漂亮的弧线。广场一角，一张条桌后，几个穿水青色长衫的男子，正忙碌地准备什么。我们还在广场上拍照流连，长桌那边竹板响起，把大家都吸引过去。只见一个着长衫的中年男子，一手各拿一副竹板，同时快速地敲出动听的节拍，我们正为他那娴熟的技艺喝彩，他自己却憨厚地一笑，对大家坦白交代说：“忘词了！”大家都善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他们是每天来这里练习相声和说书的。

夜幕渐渐降临。火树银花，霓虹闪烁，和水中的倒影相融合，整个什刹海像极了一颗硕大无比、晶莹剔透的紫水晶。漫步其间，发现沿岸大多是风情各异的酒吧。晚上七八点钟，酒吧已经开始营业，音响里传来悠扬的歌声，透过酒吧的玻璃门窗，可以看见红红绿绿的舞台上，有或男或女炫着青春和朝气的歌手，正一边吟唱一边弹琴击鼓，深情款款、如痴如醉。这时客人还很少，屋里的位置空着，屋外水边点着浪漫小烛的条桌和沙发，也还在夜色中独自相思。

我们被迷人的歌声和美丽的身影吸引，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评一路醉，却不敢接受门口“请进来坐坐”的热情邀请。走到最后一个酒吧，发现这里的歌声特别迷人，一个帅气的男歌手，正侧身坐在玻璃门内，一边弹琴一边吟唱着一首情歌：“我是真的真的爱你……”样子很酷，带着磁性的音质很美，歌声里充满了深爱一个人的忧郁和衷情，他爱的那个她也许不知晓，也许不懂得，也许不珍惜，所以他只能在这样温柔的夜色里，借这样梦幻的酒吧，把沉重的心思表达：“我是真的真的爱你……”我听过很多歌星影星的演唱，可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打动了我的心。也许是缺少了现场感，也许，只有在青春和历练的酒吧，才有着真正的歌者吧！

未语先微笑的主持人

标准的普通话。那一个个汉字，从他的口中字正腔圆地吐出，仿佛是一粒粒圆润的珍珠，我只能用“大珠小珠落玉盘”来形容。每一粒珍珠都好像是精灵，附加着温暖和笑意，款款地在会议中心的每一个角落里跳跃翻腾。

主持人的位置设在主席台的右边，单独的一张高桌，桌上摆放着一个很大的花篮，有红的玫瑰，白的百合，还有陪衬的绿叶红花。主持人年轻帅气，条纹西装的口袋上，别着一支待放的红玫瑰。

除了语言的魅力，他还能很恰当地承前启后，总结到位，评论精辟，引题自然；邀请讲话时，语气激昂，富有感染力，手势优雅，表情微微笑。训练有素却又带着自己真正的感情。整个上午，我在不停地聆听记录着名家讲话的同时，心里也一直在惊叹：多么优秀的主持人啊！

下午是“我的美丽乡愁”主题论坛。台下的桌子分列两边。我进去比较早，工作人员告诉我，除了门口前排的头两个位置，其他都可以随便挑选，因为那两个位置是留给主持人和音响师的。我一听是主持人的位置，立即就选择第三个位置坐下，事后证明我这个位置选得太好了！

优美的音乐响起，主持人开始配乐散文朗诵。《布谷飞过北京城》，很美的文章，此刻和着舒缓的音乐，从主持人的心中，借了声音的渠道流淌出来，深情、挚爱、厚重、缠绵。“北京北京，我不知道我的布谷鸟飞到了哪里？”在场的人沉浸在唯美的意境，全都醉了！论坛进行中，主持人又配乐朗诵了《井冈山兰》，更是让人如痴如醉！

优美的文字能带给我们美好的享受。此时此刻，我更深刻地体会到，优美的文字和质地纯净的声音融合，更能产生震撼心灵的巨大能量。那是精神的愉悦，灵魂的盛宴。

可以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听着，欣赏着，我觉得自己特别的幸运。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每次他开始发声之前，眼角眉梢就已经漾满了笑意。我想起书上看到一个关于打电话的礼仪：在拿起话筒之前，请你先微笑，你的笑意能通过电波，传递到对方的心里。我想，这一定就是他吐出的文字能够变成珍珠、变成精灵，感染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绝密配方吧！

他是中央电视台七套农广天地栏目的编导安利玄。在我心中，他是一个用声音传播文字和美好的快乐使者。

卖地图写作的老太太

和我同住一室的，是一个小巧玲珑、皮肤黝黑、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李在桃，河北人，家住北京，今年64岁。第一次见面，打过招呼后，我问她做什么工作，回答打工的；主要写什么体裁的文章，回答什么体裁都写。

第一天晚上，我拿出几本《三清媚》杂志送给她，就和文友去什刹海游玩，回来后洗漱完毕赶紧睡觉，没和她多聊。她一直在看《三清媚》，直到夜里十一点多。

第二天下午，在“我的美丽乡愁”主题论坛开始之前，我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询问：“我写了一个四十五集的电视剧本，过几天我送来，你能帮我看看吗？”一回头，是老太太，正和《长篇小说》的编辑交流。当时把我吓了一大跳：且不论这四十五集的电视剧本质量如何，光是能把它写出来的这种精神就让我肃然起敬，看来这老太太还真的不简单呢！

晚上是与会者联欢唱歌。开始之前，我们几个文友又抓紧时间到附近的原北京医科大学，现改为北京大学医学院的校区内转了转。之后赶回来各唱了一首歌，才开开心心地回到房间。

老太太还在看书。问她唱歌了吗？回答去看了看，没唱。她接着说，我年轻时歌唱得可好了，我两个女儿都是大学音乐系毕业，专门学唱歌的，她们唱得才真好听呢！

躺在床上，我和她闲聊起来，话题就从她两个女儿开始。

我是个老三届的高中生，从小热爱文学。原来在一所中学教书，结婚后生了两个女儿。因为嫌我只会生女儿，两人老吵架，合不来就离了。为了生活和培养两个女儿读书，我离开学校，到医院里伺候重症病人，一过就是十五年。两个女儿都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我才解脱出来。小女儿在北京一所中学教书，我和小女儿住在北京。白天我出去卖地图，挣点生活费，两个女儿也经常给我钱。我没别的兴趣，只爱好写作，现在终于有了时间，我就拼命地写，恨不能一天当做两天用，诗歌、散文、小说、剧本都写，得了很多奖，《北京文学》《小说月刊》《散文选刊》等许多报纸杂志都登过我的作品，还有人跟我约稿。

外面的人只知道北京卖地图的老太太，也能写作得奖，却不知道写作是我从小的梦想，在辞职离校之前，我的文章就获得过很多奖项。为生活所迫，十五年里，在辛苦赚钱的每一天，我都没有放弃文学梦，一直在观察、体验、感悟生活，一直在心里构思我的文字。你以为随便一个卖地图的老太太，就能写出获奖文章来？

不过我也有件麻烦事，因为我不会电脑，写作全是手抄稿，很多编辑不愿看，要求交打印稿。所以我就多参加征文，征文一般都会接受手抄稿的。没办法，跟不上时代啊！

我也有个目标，若干年后，我要把所有发表过的作品集结成一本书，算是我活过一场留下的印记！

听说我暑期准备带儿子到北京玩，临别的时候，她特意送我一份北京交通地图作为礼物。

在颐和园里，我抱住她合了个影。

真是不简单啊！老太太！

颐和园能干的女导游

议程第三天上午，安排游览景点——颐和园。

八点准时坐上旅游大巴，前往目的地。到了北宫门，司机师傅让我们记住车牌号，十一点准时到北宫门停车场集中，逾时不候！

很多的游客，很多的车，地铁、公交都繁忙不已。大家跟在领队后边，辨不准颐和园的方位，领队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一边走一边问。我们正茫然时，迎上来一个挂着麦克风和扩音器的女子，询问需要导游吗？“要！要！”我们一起回答。领队问：“十一点赶回去，导游费多少？”“两百元。”“导得好不好？”女导游自信地说：“导完你再付钱！”我们跟着导游来到北宫门。这里原来是颐和园正门，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时，颐和园被火烧过，慈禧觉得不吉利，就另开正门，把这改成偏门。

游览北京，是需要知识储备的，因为它的一山一石一水一木，都蕴涵着厚重的历史和文化，记录着民族的苦难和兴衰。走进颐和园，放眼望去，不过是当年乾隆皇帝孝敬给母亲的一份厚礼，一座江南水乡的模仿图。在我们南方人的眼里，它少了些柔媚婉约清新润泽，多了些皇家建筑名木花草而已，本也无可厚非。只因为太后慈禧在大清朝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还挪用北洋水师三年的经费，把百姓为造船练兵保家卫国捐赠的银两，耗在颐和园里大兴土木，满足一己私欲，而被人唾骂千古。

“慈禧是咸丰帝的妃子，同治帝生母，光绪帝养母。慈禧博学多才，能书善画。咸丰帝因为流连于烟花巷中，不愿读书理政，‘兰贵人，你去帮我批阅奏章吧’，就这样拱手让出了江山。”站在昆明湖前慈禧手书的匾额下，女导游熟练地解说评价着。

万寿山上，无梁殿前，女导游侃侃而谈，渊博的历史知识让我们惊叹，流利的语言表达引起我们对她本人的关注。香山、玉泉山、石船舫三点一线的拍摄点前，大家纷纷拍照留念，女导游左手腕挂一个，右手腕挂一个，手上还拿着两个相机，站在最佳位置上，从容不迫、有求必应地帮着按下快门。一路解说一路拍照，还不忘一路叮嘱大家照顾好那位年纪最大、已经七十五岁的老爷子。

我们问她干导游几年了？“学了三年，导了十二年。”问她为什么不带团？“北京专导一个景点的导游很多，我们就住在附近，每天像上下班一样。”问收入多少？“不多，也就赚点生活费。”有个美女文友很欣赏地看看她，然后真心实意地劝道：“你导得这么好，如果再减点肥、美个发、化下妆，生意一定会更好！”女导游微微地红了脸：“没办法，我喝水也能胖。”

十一点整，女导游准时把我们带到回程的车前，也丢下几个因为贪恋颐和园的美景掉了队的，领队电话通知让她们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导得很好！”大家一致向领队汇报。我们的旅游大巴开动前，女导游已经从领队那里结过账，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到北大蹭课的研修生

女文友Z，是一所卫校的教授，因为一个课题的需要，年初开始，就一直在北京大学医学院研修，时间半年。

会议在第三天午饭后就结束了。大部分人踏上归程，少数人留下还要在北京多玩几天。

我早已买好当晚八点返程的火车票。为了充分利用下午的时间，又不耽误其他文友游玩，我干脆带上自己的旅行包，跟着两个女文友，一起去参观游览北京大学。

外人进入北京大学，必须交验身份证。有一个高校旅行团和我们同时进去，北大的工作人员正站在花坛边给大家讲解。“北大很美，美在一塌糊涂，那就是你们来北大必看的景观：博雅塔、未名湖、图书馆……”我们没时间细听，匆匆往前，一睹为快。

我们进去的大门，正对着北大图书馆——五六层高、四面围合的结构，像中世纪的城堡，融现代与古朴为一体，庄重、厚实，是一座真正的知识宝库！

往右拐，路边有一个扇形的、轮廓有点像中国地图的大石块——南极石，文字解说这是南极科考队赠送给北大的。我们仔细观察，整块石头由闪着晶莹光泽的沙砾高密度组合而成，和我们平时看见的石头有很大区别，轻轻抚摸，手感粗糙而又润滑。

终于看到闻名遐迩的未名湖，也近距离参观了博雅塔。博雅塔是一个八角形的塔，共十三层，高三十七米。塔下是一口奇特的水井，石碑上介绍这口井的井水能向上喷出地面五六米高。我们围着塔身转了一圈，没有上去的门，也就作罢。

未名湖是美丽的，湖水很清，柳树新绿，一对情侣正依偎在水边石凳上，微风荡漾，春色满园。当然，未名湖的美不仅仅是这江南水乡般的如画风情，作为中国知名的最高学府，北大清华，是多少年轻学子的梦想和追求，爱国、进步、民主、科学的传统精神和勤奋、严谨、求实、创新的学风在这里生生不息、代代相传。

Z挑最好的路线，带着我们在有限的时间内，参观了最多的景点，尽可能全面地感受北大的氛围和文化。她一边走还一边给我们讲她自己到北大蹭课的趣事。

北大医学院和北大校区隔着很远的距离。她有北大校区的通行证和饭卡。每逢节假日，或者只是某个下午没事，她的第一选择，就是到北大去听课或听讲座。北大是思想最活跃的地方，这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不同主题的讲座。不过，她最爱的还是到各个系里去听教授们上课。有的只听一次，下次教授就不让进了；有的是大课，随你听去；还是考古系的教授最好。考古系人少，一个班才三四十个，不再年轻的她坐进去很显眼。第一次看见她，教授满脸疑惑地问：“你是我们班的同学吗？”“不是！我是来进修的。”“我们班有进修生吗？”“没有！我进修别的系，但我对考古有兴趣，想来听听。”教授不再管她，于是她就老往考古系跑，“我现在已经能够分辨出青铜器的种类和名称了”，她不无骄傲地说。

五点左右，Z带我们转悠到“勺园”，掏出饭卡请我们体验北大食堂的风味。“勺园”是专为进修生和留学生们准备的饭厅，环境整洁幽雅。也许因为这里是北大，让我们特别地想用心去品味和体验，也许是北大面积太大，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了太多的路，正好累了饿了，所以“勺园”的饭菜嚼在口里，感觉特别的爽口香甜。

“北大的氛围和环境太好了！在北大附近，潜伏着一大批白领和企业中坚人士，简称‘白骨精’，他们充分利用北大现有的资源，读书充电，交流思想，获取信息，挖掘人才。在北大读书、生活真是太幸福了，可惜我只有半年时间，我一定会好好珍惜！”Z的语气里有着对北大无限的依恋。

五点半，我得往校门口走，六点前必须坐上从北大开往北京西站的320路或特6路公交。经过一个礼堂剧院云集的区域时，看见很多宣传海报和横幅，有钢琴小提琴独奏，有昆剧豫剧话剧演出，有英语演出专场，有影视大片上演，最后我们的目光被某一个礼堂前的横幅锁定：我爱故我在——陶子专题演讲会。“就在今晚七点！”两个文友一起大喊：“太好了！今晚我们就听她！”

听演讲要凭学校的相关证件入场。Z有证，另一个女文友的新闻记者证、人大代表证都放在住宿处，只带了身份证，怎么办？回去拿根本来不及。急中生智，她俩一起想到我背着的旅行包里，有中国散文年会的会牌，也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我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文友，告别了北大，告别了北京，满载着收获和憧憬，独自踏上归程。

2011年5月1日

三清媚：四十岁文学让我如此美丽

楔子

太平公主：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