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丽的身材在村里可以说是没有人能比,但她有一双小得出奇的眼睛,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是眯着的呢,别人都叫她怪物。宋小丽的“小眼睛”与她这一生的“不幸”都连在一起,今年都24岁了,还没有一个男孩子看上她。眼看同村的姐妹都抱着孩子喂奶了,宋小丽有些着急了,决定到外面去打工挣些钱回来整容。
谁知,宋小丽来到江州许久,都没有找到工作,还是那双小眼睛作的怪。正当宋小丽心灰意懒,来到车站准备打道回府时,被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拦住了去路,宋小丽一惊,问:“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宋小丽的提问,而是问:“小姑娘,你是出来打工的吧?看样子,你没有找到工作,准备回家?”宋小丽点了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样吧,你到我的小公司来上班。只要你愿意干,包你一年挣个万儿八千的。”老人解释说她是一个私人公司的老板,叫张梅华,正想找一个人帮忙,又怕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她来车站好些天了,看到宋小丽背着包,就知道宋小丽没有找到工作,正准备回家,所以她就来问宋小丽是不是要找工作。
但等宋小丽与张梅华一到那个只有两间平房的公司时,张梅华才告诉宋小丽,她所谓的公司只有她一个人,就是替一些有钱人到坟上烧纸,生意红火得不得了,来请她的人得提前预约。每场至少上千块,如果遇到出手大方的,就是好几千,特别是在清明和七月半的鬼节,张梅华一天要赶很多场,可公司只有她一人,忙不过来。所以,她就想找一个打工妹来帮她。张梅华又诱惑似的说:“如果你做得好,还可以向顾客要一定的小费,这样的收入可比到一般的厂矿工资高啊。”宋小丽想,这虽然不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但毕竟能挣到钱,所以,她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宋小丽接到的第一个顾客是一个做服装生意的个体户老板,叫刘金山,这天是他死去的父亲70岁的忌辰,因刘金山的生意忙,抽不开身,就叫一个手下来找张梅华,他想找一个人去他父亲的坟上替他烧烧纸。张梅华就把宋小丽叫了过去。在宋小丽出门时,张梅华把宋小丽拉到一边悄悄地把一个高级微型录音机和一盘磁带给了宋小丽,又在宋小丽耳边低声说:“你把这个带上。到了他们家,你就把开关打开。”宋小丽有些不解,问:“用这个干吗?”
“我怕他们赖账。你用这个录了音,我们就不怕收不到钱,”张梅华叹了一口气说,“做我们这行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有的老板等我们做完了,他们就赖账,或少给钱。你想想,我们去替他们上坟烧纸,等于替他们当孝子,这本来就是低人一等,如果他们不给钱或少给钱,我们这样做不就是白忙乎?”宋小丽想了想,觉得张梅华的话很有道理,就转身进了屋去,背了一个包就与刘金山派来的人一起出发了。
宋小丽一到刘金山家,两只眼睛睁得特别大,刘金山的家是一幢小别墅,里面的装修令宋小丽瞠目结舌。宋小丽粗略算了一下,这房子少说也值一百多万。光门外的那两只石狮的钱都可以为她整容。看到这些,宋小丽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于是,她就悄悄地把张梅华给她的那台录音机找了一个角落放下,然后打开,拿了刘金山给她的地址和一些纸币上了刘金山的小车,由刘金山的司机开了出去。
上完坟回来,刘金山又派人把宋小丽送了回去。宋小丽一下车,张梅华就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宋小丽还没有回答,张梅华就有些等不及了,从宋小丽口袋里摸出录音机来,急匆匆地跑进屋里,宋小丽也跟了进去。张梅华突然大叫道:“小丽,不对,这不是我所要的录音,是不是你换了?”
“没有啊,”宋小丽答道,“我们何不听完,听听后面是怎么样的。”
“对,你说得对。”张梅华也笑了,马上打开了录音机。里面传来了刘金山的声音:“妈妈,这也许是我第一次这样叫您。也许您对我的误会很大,但我还是要叫您一声妈妈。今天是爸爸的忌辰,我很希望您老人家与我们一起去爸爸的坟上烧纸,可您没来。我知道您还记着我以前的事。虽然,我不是您的亲儿子,可我还一直把您当做我的亲妈妈。我不想我们之间还存在着一种让人难以猜度的隔阂。可爸爸已经过去了,您老人家原谅他一次吧……”录音放到这里,张梅华猛地按了一下开关,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宋小丽却睁大了眼睛,问张梅华:“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这话说来太长,”张梅华抹了一下眼泪说,“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原来,张梅华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司的老板,而是刘金山的继母,当时,刘金山极力反对他父亲与张梅华结合,可刘金山的父亲没有听刘金山的话,还是与张梅华结合了。谁知,他们结合不久,两人因性格不合,又分开了。可是,两人分开后,又念念不忘对方。可两人都是倔脾气,谁也不愿意找对方,以至于刘金山父亲去世,张梅华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留下这个遗憾。而刘金山的父亲让刘金山一定要认张梅华这个后母,不然他死不瞑目。刘金山答应了,可是张梅华却不认刘金山这个儿子。其实,是张梅华抹不开这个面子。刘金山生意又忙,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办法。在刘金山父亲七十岁的忌辰到来时,刘金山就想让张梅华去他的坟上拜祭一下,张梅华口头上不答应,但她又很想去刘金山父亲的坟上,可她不愿意在刘金山面前输了这个面子,所以,她就录了一盘列出刘金山种种不是的磁带,以解她“心头之恨”。于是,她就到车站找到宋小丽,让宋小丽替她去拜祭刘金山父亲。
“老板,不,是阿姨。原来就这么一点儿小事,我看还是这样吧。刘金山做到这一步,也不错了,您老就原谅他一次。现在正是你们合好的机会,”宋小丽歪着头说,“要不,我来帮你们牵线。”宋小丽说着就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喊了声:“刘老板,你进来吧,你妈妈已经答应了。”宋小丽的话音一落,刘金山就推门而进,跪在张梅华面前,大叫:“妈妈,我来看您了。”
张梅华一惊,问:“你,你怎么来了?”
“这都是宋小丽设计的,是她把您的消息告诉我,然后出了这样一个计策给我。不然,妈妈,我尽不了一个儿子的孝道。”刘金山站起来,拉着宋小丽的手,“宋小丽,我得感谢你。”
“宋小丽,这是你设计的?”张梅华有些不解地问,“你才来一天,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
“这啊,都是你的录音机帮的忙。”宋小丽指了指录音机,然后放进另一盘磁带,里面传来了张梅华对刘金山父亲思念的声音,然后说:“阿姨,我无意中知道了你们的事。请阿姨原谅我听了您的隐私。”
“宋小丽把这盘磁带给我听了,我才知道这些年来妈妈对父亲的思念,而作为儿子的我没有照顾您老人家,这是我的不是。要不是宋小丽带来这盘磁带,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现在,我要给宋小丽5万块钱,让她去整容。”
“这是应该的。金钱难买我们母子情啊。”张梅华说完,搂住宋小丽,“小丽,我们都要谢谢你,你帮了我们的大忙。”
因为那盘磁带,今天早上,刘金山派人来时,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悄悄地把那盘磁带也带上了。来到刘金山那里,她问刘金山是不是想与他继母和好。刘金山点头称是时,她说她有一个主意,保证让他们和好,不过她希望要一笔整容的费用作为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