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专员告诫于谦别因小失大,人家国际大银行免费送上门的服务,打着灯笼都难找,哪还有收地租的道理,就算收钱,也是委员会的收益,轮不到园子考虑。
那专员吃饱喝足离去后,我给师傅打了电话,他回来看见园子里摆放了一台硕大的VTM机,气得边敲VTM机屏幕边埋怨于师叔中了那胖子的圈套。
师傅正敲着,曹助理从VTM后面的小屋钻出来,给师傅指了指VTM机上的注意事项,又回去接着睡。
雷曼银行的VTM机贴的注意事项都是英文的,师傅叫李根翻译,看到译文。才知道放进来的不是取款机,而是一个雷。
雷曼注意事项的核心内容很简单,该机器由公司免费提供,但暂放地单位要负责机器的安全,发生损毁破坏行为,都由暂放地单位按价赔偿。注意事项下面还有一张价目表,VTM机上每一个部件都是顶级的奢侈品。
师傅认为这VTM机只能远观,不可触碰。把司马保安的岗位从门口调整到了园子里,专门看守VTM机以及雷曼的曹助理,师傅怀疑他躲在小屋里有偷拍演出的企图。
司马保安能阻止观众试用VTM机,却拦不住自己人。
烧饼想买套《蜡笔小新》,要拿一卡通来套现。司马保安想拦,烧饼自持资历深,哪里肯听,随手就把一卡通塞进了VTM机。
卡放进去了,烧饼才想起,这一卡通没有密码呀,难道要输个六个零?VTM机给了答案,一卡通放进去,二百块钱就吐了出来。烧饼的一卡通的余额,撑死了还不够一百,难道取款机取一送一。
烧饼把一卡通退出来,又塞进去试,不用任何操作,二百块钱又吐了出来。VTM机在烧饼眼中成了聚宝盆,准备搬把凳子来踏实实地坐着领钱。司马保安飞奔着去报告师傅。
师傅赶到时,烧饼已攥了一叠钱,兴奋得眉开眼笑,脸色比百元大钞还红润。
师傅喝令烧饼,手放在头上,不许再碰VTM机。接着问他已经取了多少钱。
烧饼说,可惜一回只出二百,还差点不够一万。
师傅让小四儿把烧饼的行李取来,让我把这月有烧饼的演出都替换掉,组织里算没这人了。
烧饼知道捅了篓子,眼巴巴看着师傅。
师傅语重心长,回头让师娘给你下碗鸡蛋西红柿面,你就自己去投案吧。这VTM机的钱可不是随便拿的,它少给你一张是设备故障,你多拿它一张可是盗窃;它吐给你一张假币可以不认账,你塞进去一张假币就是诈骗;你放进了卡,它记了出库忘了吐钱,你得现场守着,保不齐什么时候突然吐出来,实在出不来就只能跑去求人家对对账,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兴许能还你;要是你卡里钱少,它可以收你小额账户管理费,它机器里没钱,就告诉你现金不足,你有天大的急事也没撤。
烧饼地上祸不惹,惹天上的祸,套取了雷曼银行的现金,不知会不会被引渡到美国去。
烧饼听到后果如此严重,五雷轰顶失声大哭,我们先后都得信赶来,但谁也没有办法救烧饼。
外面的混乱,惊动了看机器的曹助理。他出来问明了情况,说也未必非要把烧饼送派出所,只要我们双倍赔偿VTM机的损失,就可以不追究。
师傅当下拍出两万块,让曹助理向上帝宣誓此事了结。
曹助理拍着胸脯,国际大企业怎会出尔反尔。
两万块救下了烧饼,虽然够他还一阵子的,但自由可贵。
曹助理把烧饼取出的钱装回了VTM机,剩下的钱,一半算做雷曼兄弟银行驻天桥办事处的赢利,一半发给了自己做为处理突发事件的奖金。当然,他也没忘给公司总部打电话,叽里呱啦一通,报告他发现了VTM机的重大安全漏洞,算计着总部还会给他奖励。
曹助理回小屋去数钱,李根把他和雷曼总部通话的内容翻译给了师傅,师傅恨得牙根直痛,得让雷曼兄弟尝尝德云组织的厉害。
要尽快轰走这个缺德的VTM机,先得让曹助理走人,这事儿倒也容易。师傅安排这几天练功不练别的,就练板子,小鹤们带着新学员没事就围着VTM小屋打点。
快板是配着词好听,单听板子点,再没个花板,一会儿准烦。曹助理扛过了一个白天,晚上听着板子点却怎么也睡不着。没辙喝了半瓶杯白兰地,睡是睡着了,梦中不是拜上帝,就是向玛利亚求签。
第二天,曹助理来找师傅,说我们制造噪音,侵害了他的休息权。师傅懒得理他,自家的园子想练什么都行,关你屁事。
曹助理见硬的不行,换了张笑脸,宴请大家吃了顿马克西姆。
吃人家嘴短,师傅不好再折腾他,让小鹤们别练板子了,改半夜两点开唱太平歌词。
曹助理夜里被《打黄狼》惊醒,以为自己身在教堂聆听唱诗班,划了半宿的十字,天没亮就跑回天桥办事处向朱利安申请休假。
曹阿瞒跑了,朱主任亲自出门,估计雷曼公司在整个天桥地区就投放了这一台VTM机,怎么都得看好了。
朱主任比曹助理道行深,居然对板子和太平歌词免疫。这逼得师傅出了杀手锏,半夜组织排大戏《唐伯虎点秋香》。
朱主任乐得看热闹,从小屋探出头想探看秋香,却直接和刘源扮演的春香脸对脸,以为是看到了浓妆的撒旦,顿时背过气去。
朱主任觉得晚上住在园子里如同梦魇,职责和健康相比,挣不着钱是小,无福消费是大。VTM机没人陪护了,可还放在园子里占地方。师傅趁热打铁,让李根冒充朱利安,用VTM小屋里的直拨电话给雷曼总部发了个传真。
24小时之内,雷曼兄弟银行总部就派人收回了VTM机,并撤销了驻天桥办事处,做为奖励把朱利安主任和曹阿瞒助理调去了伊拉克。
那份传真里是这样写的:经过调研,驻天桥办事处决定,代表雷曼兄弟银行,聘请德云班主为VTM机大中华区形象代言人,签约仪式暨新闻发布会将在3月15日举行,并由特2电视台全球网络直播。
老外其实很迷信,总觉得这其中有诈,开不开市场,拿不着订单总比下架强。
第22计:关门捉贼
师傅的Q7放在园子门口,车胎被扎了,铁匠见口舌之争总占不到便宜,就找师傅的薄弱处下手。偷东西的偷了就跑,一般不会故地重游,而下黑手给你添堵的,肯定会三番四次乐此不疲。有了上次少帮BMW被撬的教训,师傅决定组织大家轮流上阵,亲自动手捕盗拿贼,蹲守扎车胎的坏蛋。
为激励大家多为社会治安做贡献,师傅决定实施蹲守制度,按园子演出两段发奖金,抓住扎车坏蛋的享受带薪假期半个月,当然要是擅离职守或者蹲守时睡觉、玩游戏被发现,挨罚也是加倍。说相声有单口、对口和群口,各有各的乐,蹲守还是俩人好,一个人怕有危险,四五个人一组,师傅担心财政支出太大。
蹲守可不是好玩的,搭档要选好,真要遇到贼,不能俩人都动嘴呼救,谁也不动手,因此,我选了跟司马保安一组。高峰因为同样理由,选择和刘源一组。
这一夜轮到我和司马保安为Q7保镖,一人裹着件大衣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着,看守园子门口孤单单停着的Q7。
我提醒司马保安,夜里值班得精神着点,这已经是师傅的车第二次被扎了,要是有第三次的话,组织非把这月的安全演出奖扣光不可。
司马保安心事重重,说这事可不那么简单,Q7是班主最喜欢的坐骑,英雄上阵岂能骑瘸马,从QQ到Q7是发展,从Q7到QQ是卧薪尝胆,没钱想有钱是希望,有钱怕没钱是煎熬,什么东西都是想买时盼望降价,一旦买到手就希望升值,可车价本来就走下坡路,再有点维修记录,简直就等于把车价放进了冰箱。
名下资产一再贬值,司马保安担心班主会心理失衡,怪罪园子的物业管理不善,没准就要提出更换物业公司。德云物业可是“于记”的子公司,肯定不能走,但得给班主一个交代,那就只好牺牲保安队,肯定会把保安队长撤了,问题是这种情况下,要把司马保安晋升成保安队长,面临的破案压力太大,时机不好。
我惊叹于司马保安能从车胎被扎联想到他的升职前景,可见园子真是培养人才的地方,问题是他连个保安组长还没当上,升职暂且轮不到他头上。
司马保安继续对着月亮讲演,我预感他大衣上的毛领子有变狼毫的趋势。
司马保安的计划就是从基层开始,一步步脚踏实地,从保安到保安队长,从保安队长到物业安保经理,从安保经理到物业老板,然后再从物业管理向房地产开发转行,最终发了财下海说相声。
司马老板打算有了钱就买下园子,买断我们所有人的剩余合同,将组织整体收编后,就把园子改造成商住两用的大楼,还得把园子门口的小牌楼拆了,盖个顺风顺水的玲珑塔。
我问他不练绕口令,盖个玲珑塔做什么,另外,也想知道司马老板会把我师傅如何发落。
司马保安感念我师傅的劳苦功高,要发挥他嗓子洪亮的特长,安排在园子门口协助交通管理。
至于玲珑塔,将成为天桥的地标性建筑,也会给新园子带来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号—“西太平洋大都会”。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草裙舞的韵律,但跟天桥的相声园子好像八竿子打不着。天桥离北海打车二十分钟,离北戴河得二百公里,哪出来个太平洋呢!
司马保安强调,好名字能带来高房价,住在茶园楼上的最多就是倒腾点普洱茶,住大都会楼上怎么也是做远洋贸易的。
想想,司马保安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北京的好多楼盘都是国际化的字号,叫曼哈顿街区的,小区三里之内就一个邮政储蓄;叫冰岛晴空的,旁边就是一个垃圾焚烧厂;叫林萌大道别墅的,奔驰和拖拉机剐蹭过好几回。总之住在哈瓦那椰风牧场,上早市卖的还是土豆和白菜。
司马保安越说越兴奋,我怕他声音太大,把扎轮胎的贼吓跑,那样我们就错失了带薪年假。拦下话头,问司马保安带没带应手的家伙,空手擒贼难度有点大。
司马保安回归了现实,跑到水牌子后面,拿了一根崭新的长木把扫帚回来。我们要抓扎车胎的坏蛋,又不是兼职保洁员,何况就一根扫帚,谁使谁空手?
司马保安早有打算,他把扫帚头拆下来自己留着,把木头杆给了我。我觉得司马保安还算仗义,扫帚杆还算是根棒子,扫帚头能有何用,难道戴在头上冒充印第安保安。
司马保安解释,他身材比我瘦些,可以用扫帚头挡住身体,扎车胎的贼人不容易发觉。
要是“于记”有精简保安队的计划,我头一个跟师叔建议开掉司马保安。我质问他,是否打算让我一个人斗歹徒?
司马保安要打消我的顾虑,表示凡事儿得多几分把握才行,若我要能斗得过歹徒,就用不着他上手,若我要是斗不过歹徒,他可以偷偷跟着他,看他家住哪里,再报警端掉贼窝。
那坏蛋是扎车胎的又不是偷车胎的,跟到家去有何用。我一气之下把扫帚杆撅成两段,一人一半,有事一块上,谁也别跑。
司马保安还咕咕叨叨,双节棍不是这么使的。
我懒得理他,明天我就去找兼职的保安队云侠队长,告诉他有人意图篡位。
突然远处传来了奇怪的动静,像是谁在推车。
我和司马保安都闭气凝神,难道真等到坏人了。
小四儿推着一个盖着盖的垃圾筒,由远而近一直推进了园子。
司马保安见不是贼,先跳了出去,让小四儿双手抱头,趴在垃圾桶上等待检查。
我制止司马保安滥用职权,问小四儿推个垃圾筒干嘛?
小四儿显然喝过酒,有点迷糊,让我们闪开,别妨碍他回后台休息。
司马保安说小四儿大半夜偷偷溜回来,形迹可疑,弄不好是扎车胎的同伙。
我知道小四儿平常不喝酒,不知今天有什么高兴事儿,喝成这样,还捡了个大垃圾筒回来。
小四儿见回后台的路不通,推着大垃圾筒忿忿地又往外走,说不让住园子,那就回大兴了。
我赶紧拉住小四儿,让他说清楚再走,说不清楚我就立即报告师傅。司马保安认为小四儿有盗卖垃圾筒的嫌疑,也准备给派出所打热线。
小四儿说这事说来话长,今天他和烧饼使了个新活儿,赢得了满堂彩,散场高兴就去喝了点酒,烧饼话多酒量却小,酒量小却还不服……
我才不管小四儿和烧饼喝酒的事儿,就问他推个垃圾桶干什么,烧饼哪去了?
小四儿仍喋喋不休,发誓再不跟烧饼喝酒了,烧饼没量又没德,去喝酒也不带钱,喝多了倒头就睡,小四儿身上掏干净了还欠餐馆的四喜丸子钱。出门没钱打车只能走回来,烧饼又沉,扶也扶不住,好在餐馆边上有个回收站,刚运来一批新垃圾筒……
小四儿打开了垃圾筒盖,我探头一看,烧饼抱着个酒瓶坐在垃圾桶里,嘴里念叨着:“我没钱,找他结账,他有手机。”
我和司马保安把烧饼拉出来,连同小四儿都送回了后台。安顿好两个小醉鬼,看看已经快四点了,估计扎车胎的坏蛋今天不会出现,我让司马保安多盯会儿,司马保安让我再坚持片刻,互相都很信任,就一块睡了。
早上,我向师傅汇报蹲守情况,有两个好消息,有两个坏消息,师傅想听哪个?
师傅选择先听坏消息。
我估计早上起来师傅的血糖还不会太高,应该承受得祝
第一个坏消息是您的车被偷了。
师傅情绪和血压一块高涨:“你说什么,不是让你们看着的吧?报警了吗?我那可是新车……”
我赶紧抛出一个好消息,师傅的车被警察找回来了。
师傅忙问Q7如何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