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都会遥望东海的方向,我知道,他也在想家。
路过女儿国,我找到一个真正爱我的女人,我希望可以为他破处清规,在她的诱惑下,我已经坚定了决心和她相守一辈子。可是,我错了,我早已被佛所诅咒,我没法解脱,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我深切的体会到,佛就是魔,是比魔鬼还无耻的魔。
渐渐的,没有了自己的锐气,我认命了。所以,我成了所谓的佛,从那时,我彻底放弃了。对猴子、对猪、对老黑、对小白,我只有祝福他们,不要像我这样。我知道他们各自的心事,可是除了祝福我没有可以帮他们的能力。当紧箍在猴子头上收紧时,我的心也在滴血,每念一句,我就为拯救自己的生命前进了一步。人没有不自私的,我也一样。
大悲咒又响起来,我又该去打坐了,当那些千千万万的小和尚叫我三藏祖师时,我却哭了,自从观音给了我这个名号,已经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幕永久的悲剧。
我姓陈,不是三藏!
【NO3:我不是八戒】
我知道猪也是很帅的。
其实,没有人知道是嫦娥先爱上的我,因为没有人相信那么美的女人会喜欢一头猪。我那时侯已经是一头猪了,因为,我竟然不知道和玉帝的女人沾染上任何关系都是会死的很惨的,比那些打入无间道的厉鬼还惨。因为,鬼还有相对快乐的时候,那就是他们有希望会在某年某月某天去投胎做人,虽然这是他们的幻想,可是,他们比我幸福,因为,我连幻想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我是一头猪,一头曾经很帅的猪。
在我望见嫦娥的第一眼,我知道她不幸福。因为,她眼睛里有那样一种叛逆的眼神,这眼神有许多的哀怨,以至于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种哀怨的目光竞是和悟空戴上紧箍时的眼神那么的相似。我敢判定,她一定是失去了自由,不是身体上的,是灵魂上的。我不敢想象,美丽的神仙做爱时是不是会大声的呻吟,因为,在她要求时,我已经无力给她什么了,那时玉帝种在我身上的毒药已经开始侵蚀我的肉体包括我的元神。
在六道轮回之中,我遭受着千万世的折磨,在外人看来,我很苦,可是,我却很知足,因为我没有欲望。
在我开始痛苦的时候,却是我开始陪那个秃头去走那十万八千里的路。因为,那个男身女像的观音曾经给了我重生的希望,就是这条路,明知道是一个早已注定的圈套,我却再次燃起了爱的火焰,竟然是对那样一堆白骨。她成就了悟空的英名,却让我从此走不出感情的旋涡。
谁也想不到,一头猪的感情是这样的细腻。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竟然是一堆白骨。
让上天再此嘲弄我吧,爱上白骨的猪是那么的可怜,为什么我的名字还要叫那么多的戒。我只要自己可以真正做到不去破色戒。
我曾经真的很帅,在我是头猪的时候很帅,当我老去死掉的时候,我会见到我的白骨妹妹,告诉她,我是猪,但我不是八戒。
【NO4:我不是悟净】
西天路上的枯燥,我早已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情感,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感情没有思想。
在唐僧的观念里,他知道有悟空替他除去道路的危险,有八戒替他化斋取饭,而对于我,他也许认为我是个负担,就算没有我的存在,白马也会把所有的行李送到西天。
我不自卑,因为我有我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情感,我不在乎是否得到了什么,我只在乎曾经过程的凄美。
当白骨精对悟空的一片真情换回的是自己的死亡时,悟空在深夜痛哭,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比他更伤心的是我,是我。
在我是天宫的卷帘大将时,那个叫白晶晶的女孩失手打碎了琉璃盏,看着他慌乱的眼神那一刻,我却爱上了她。默默的,我跪在王母和玉帝的面前,愿意接受被贬下凡的命运,为的只为让她可以快乐的在天宫生活,一个男人为自己的爱人所做的不就是给她一片生活的乐土吗?
我现在也搞不懂,为什么晶晶会在悟空大闹天宫时爱上这只亦正亦邪的猴子,并愿意自落凡间成为妖精来成全他的英雄美名。
当晶晶化成云烟的时刻,我的心里在哭,我怨恨悟空有这么高强的武功为何还要靠杀死心爱的人成就自己,如果是我,我愿意陪着晶晶去天涯去海角,而我只是一个第三者,一个平庸的第三者。
当我放弃更准确的是逃避了心中的痛苦时,她来了。
她是一个高傲的公主,可是牛魔王没有把她向公主一样的呵护。在火焰山下,当我和悟空找她借扇子时,我看到她的憔悴的面容和那无助的神情。我曾偷偷跑到她的洞里,向她通报悟空的计划,我们的行踪。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当她疑惑的发问时,我回答是因为可怜。是的,她失去了心爱的红孩儿,失去了老牛曾经的关怀,我不想看着她再失去身边唯一陪伴她的芭蕉扇。可是,隐藏在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我不想让火焰山的火熄灭,我想永远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驻扎。
这样我就可以每天看到她的容颜。
也许男人爱一个女人就是因为她可怜。
在悟空用扇子熄灭火焰山的时候,没有人注意我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我的想法。我最后一次来到了她的“家”也许那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少了孩子,少了男人,少了贴身的宝贝,我只对她说了七个字:
“等着我回来娶你”。
她没有我想象中的惊喜,而是无力的摇摇头:“你不懂的,你不是我心中喜欢的那种男人。”
“于从前我喜欢的是你的大师兄,但他是风一样的男人,我没有机会抓住;于今生,我喜欢的是老牛,一个火一样的男人,融化之后把我的心变成了死水;于来世,我立志成为一个淑女,等待着儒雅的王子来陪伴我的生命,等一个就像三藏那样的人。”这段话在我心里留下了永久的烙印,以致于我在到达佛祖面前仍不能忘怀,所以,我永远无法成佛,只能做一个平庸的罗汉。
“我是永远的第三者!”在我闭目坐在我的蒲团上时,我的心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睁开双目已是几千年的时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我面前略过。
“白晶晶!”脱口而出的竟然又是那个从来不曾忘记的名字。
上面这四篇文章,是打印出来摆在我的办公桌,应该是新公司的准办公桌上的。同时还有一份关于我的任命文件:“任命周麒麟先生为子胥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项目经理”。签发人是武胥,已经亲笔签好了名,被任命人处是空白,等待我签名。
我一走进武胥的办公室,武胥就迫不及待的把我领进了他隔壁的这间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的布局跟武胥的办公室布局几乎一摸一样,所不同的是少了一个半壁墙的鱼缸。
“昨晚到今早,时间太仓促,鱼缸没来的及给你准备,这鱼缸需要定做,一星期之后立刻到位。”武胥呵呵笑着。
说完,他看着我问道:“还满意不?”于是我走近办公桌,发现了前面那四篇文章和任命文件。
细细把那四篇文章看完,心里忽然动了一下。以大家熟知的西游记的人物颠覆性的写出了每个人的心思,不得不让人换位的去重新审视早已固化在心里的人物形象,那么武胥让我看这些文章,自然有另外一层用意喽。
“麒麟,那四篇文章写的怎么样?”武胥问我。
我从兜里掏出烟,递给武胥一支,自己自顾的点上了火,吸了一口,然后边思考便边说道:写这四篇文章的人,骨子里有种悲剧情节,因为在问文章里,总能看到一些柔情的东西,可是,这个人又是个极端自负的人,他文章中更多的提到一个女人—白骨精。说明他心里爱的或者在乎的女人,是白骨精那种身上带着邪性的女人,同时也说明,他身上有邪性。
“叮当!”只到这时,武胥才用自己的朗声火机把我递给他的那只烟点上。
“继续。”他很渴望的示意我。
我手指弹了一下烟灰,有些烟灰被我弹到烟缸外面,于是我用一张纸巾把烟灰捏起来,团成团,扔进了纸篓里。
“这个人做事情比较的另类,评判人和事喜欢很直接且武断,他在文章里所写的所有的那些情节,都是错位的,这证明他疑心很大,不肯相信人,且比较自我。”说完这些,我忽然仿佛被雷击了一下,脑子里很快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写这些文的人,不会是你武胥吧。”
武胥笑了笑,这次的笑是苦笑,他很无奈的说到:“麒麟兄,真不好意思,被你言中了。”
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武胥叹口气,接着转移了话题,是今早电话里的话题。
“麒麟,你是我找了很多年才找到的人,昨晚那确实是一场考验。”说完,他又善意的补充道:“不过别生气,这是我多年来的识人习惯了,属于职业病。”
“那你到说说,怎么考验的我,我表现如何?”我口气有点冷,却充满了兴趣。
“我在商场历练了这很多年,发现很多人都已经习惯隐藏自己,变的刀枪不入,带着一张面具来为人处世,所以,判断一个人是善是恶,是平庸还是堪当大用,最直接的方法是撕掉他的面具。”无武胥把手放在左侧腮帮子上,快速往右拉,做了个扯掉脸皮的动作。
“我请你来做公司的项目经理,这个角色很重要,他跟你是否有经验没太大关系,房地产行业本身就不是什么很高深的行业,无非就是跟各色的人打交道,不同的是,跟你打交道的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所以,利益诱惑,尤为重要,利诱别人的第一道关,不在于别人,而在于自己,一个人自身抵制诱惑的能力才是决定他能不能做个好项目经理的决定因素,所以,我昨天撕开了你的面具看看了。”武胥这些话是婉婉到来的,甚至可以说,他脸上还有些害羞。
“你撕开我面具的武器是酒和夜总会的色吧。”我努力回想着昨天他不停灌我酒和带我去夜总会的情境。
“没错,撕开面具的最有效武器就是酒和色。酒能考验一个人的胆量和分寸,色能考验一个人的定力。很多人喝了酒或吹牛或哭笑,或撒酒疯找人干架,或喋喋不休只顾自我,这样的人,不堪大用,因为被酒精所拿捏,乱了自己的分寸。另一部分,面对酒的诱惑分寸把握极好,但借着酒壮胆,贪色,没品,这样的人定力不足。”武胥好像一个大学老师般的,搬出他这番理论,而我在心里暗自挑大拇指,他的这种做法,实在高明,只需一场酒,一次夜总会就能看透一个人,省时省力也省钱。
“这么说,昨天我酒喝多了,还记得早回家,晚上去夜总会,也没任何出格,是经得住考验喽?”我调侃了他一句。
“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我发现了你的信仰,有信仰的人值得信赖。”武胥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信仰?”我重复:“没那么夸张吧。”
“你的信仰是你儿子,哈哈!”武胥脸上挤出一个坏笑。
“日。”我忍不住骂了句粗话,什么逻辑啊,我信仰我儿子。
武胥很快给出了我解释:“你儿子不是你的信仰,但他是你心里最重的砝码,因此,为了你儿子,你不肯多喝酒,去夜总会也不肯出格,你心里始终装着一个当爹的责任,这个责任才是信仰,由此我判断,你最大的底线也不会到去踩线,去犯法,去不计后果的冲动,这种冷静,就是你的自控力。”
武胥说完,摸出烟,我赶忙冲他摆摆手,示意不要了。
“麒麟,我们一起做点事,专业上的事,你一个月时间准能搞懂,我们的项目在一个月后上马,到时,你我并肩做一番事,正如你的名字,你绝对不是池中之物。”说完,武胥把那份任命文件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脑子里快速闪过了泼猴,闪过了徐霞,闪过了老鲁的帕萨特,闪过了岳总,闪过了自己头也不回离开景砚办公室的景象。
我刷刷刷走笔如飞的在文件空白处签下我的名字,随后在心里默背了这首与我名字有关的辞:
金麟岂是池中物 ,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 风云际会浅水游,势不可去尽 ,话不可说尽 ,福不可享尽 ,规矩不可行尽, 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身陷红尘劫, 幸有梦相随,倚楼听风雨 ,淡看江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