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望着那戏剧性的一幕,目瞪口呆。最后我拉起雅华往舞厅外面跑。
反正我们是女性,进舞厅不用花钱,想进来的话,一会儿再进来好啦!
“干吗去?”一边跑,雅华一边不解地问我。
“看到你就知道了!”我一边跑,一边说。
我们很快从二楼的舞厅跑了下来,站在楼梯门口。我们的斜对面,陆云飞还和那个女子站在小商店门口,丝毫没有意识到有可能马上就暴发疾风骤雨了。
雅华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怎么不跑了?”
我用眼神示意她看斜对面,她的目光几番搜索之后,终于锁定在了她堂哥和那个女子身上,这时她才惊讶地发现,他堂哥可能是带那个女子来看电影或跳舞的。
我从雅华的目光里察觉到,她还没有看到他堂哥身后不远的莫校医,我相信如果她看到莫校医的话,一定会更加吃惊的。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莫校医身上,我想看清莫校医的表情,看她是不是正在伤心难过,我猜,温柔端庄的莫校医肯定不会像泼妇一样冲上来揪着那个女子又哭又打,指责那女子第三者插足,也不会揪着陆云飞又哭又闹,谴责他用情不专,我觉得不但不会如此,反而有可能莫校医会含着眼泪调头就走。
我仔细地观察莫校医的表情变化,果然,她悲愤的神情慢慢变得伤心欲绝,再接下来很有可能就要走了。
我正暗暗矛盾该不该出手,我该不该叫一声校医,然后陆云飞听到了,一定就会扭头发现校医,然后会惊慌失措、惶恐万分,因为毕竟是他有错,除非他的良心大大地坏了,否则他一定会感到内疚和不知所措。
这样一来,校医就无法逃避这个事实了,有可能今天晚上他们就得对他们的感情做一个了断,是分是合,谁走谁留,都得说个清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必须走的人很有可能是莫校医,因为她的家庭背景似乎没有那个女子强大,这很有可能会影响陆云飞的选择。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反正他已经对不起她了,晚知道不如早知道。我甚至想到,星期四晚上陆云飞去找周子贤钓鱼,是不是其实就想找莫校医谈分手的事,结果他良心上过不去,所以开不了口,才导致发生现在这样的局面。
我为我这个想法感到义愤填膺!如果真是这样,我是不是该帮助他们无可挽回地分手?不能让他好过,这个用情不专的大坏蛋!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莫校医岂不是更伤心,而且非常没面子吗?说不定那个女子还会得意地对莫校医说一些挑衅的话,诸如“他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你了,怎么样”之类的话,去刺伤莫校医?温柔端庄的莫校医肯定不知道怎么还击,只能含着泪感到更加的屈辱和刺伤……
想到这样的结局,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掺合吧,我郁闷地扭过头,我都不想看了。——看不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雅华在旁边低低地、惊讶地问。
“什么这样?”
“莫校医也在!”
“你才发现?我都发现老半天了!”我不屑地说。
“可是,他们三个人怎么……要一起去看电影?”雅华还是很惊讶地说。
什么?三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我大大地一愣,猛地回头看,果然,这时事情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他们三个人居然已经并排走到了一起,莫校医已经一扫脸上的伤心情绪,微笑地和那个女子说着话,奇怪,那个对我和雅华很冷漠且不屑一顾的女子看到莫校医竟然也显得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看他们相谈甚欢,我差点没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懂了?
我揉揉眼睛,再看,没错啊!他们的确是三个人走在一起,而且是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汗~~~~!
他们真的是要去看电影哎~~~!
我承认这时候我脑子短路了,完全不会思考了。
因为我搞不懂怎么回事,我别开脸也就两三秒钟的事情,为什么事情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这……实在是我这单纯的小脑袋瓜子无法理解的变化啊!
雅华还在惊讶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啊!”我眨巴眨巴着眼睛,我也多么希望能够搞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俩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三个人走进电影院,还从背后看到陆云飞把那两块盐水菠萝分别递给莫校医和那个女子,原来,是分给她们俩吃的,一人一块……
我怎么都觉得,那个女子她喜欢陆云飞。我也清楚地看到,刚才站在他们身后不远时,莫校医还一脸的悲痛,可是转眼之间,他们就走到一起了。难道,九十年代居然还有女人愿意二女共事一夫?难道九十年代的男人居然还有幸能享齐人之福?
老子不相信啊!
老子……
我们已经没有心情再进舞厅了。反正舞厅里也没人调戏我们,也没人等我们去跳舞,这原本应该二女争一男的好戏最后竟然演变成如此不可思议的狗血剧情,这把我和雅华的好心情都给搅没了。
我们想不通,回去的一路上,还想不通。结果因为骑车不专心,雅华把我带到路边的沟里去了。
从沟里爬上来,我粉红色的凉鞋里,乃至我的脚趾头里,都塞满了沟里的淤泥。我看看雅华,她也一样,乌黑抹漆的淤泥包裹住了她淡紫色的凉芏,那脚丫子脏的,给狗吃狗都不吃!
我们俩很恼火,狠狠地朝地上踢一脚,实指望能借这发泄的一脚把淤泥啥的都踢掉,谁知道那一脚扬得太高了,那些乌漆抹黑的淤泥“吧”地甩到了我们自己的胸上、胸前的衣裳上……
啊……!
我快疯了!
我快被气疯了。原来这一脚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这也叫自作自受、活该该!
谁让你朝地上踢来着,地又没惹你。好啦,甩回自己脸上来了。
如果是小时候,我保险会趴到地上耍赖撒泼大哭痛哭起来,虽然我的记忆里自己小时候从没干过这样的事。唉,因为那是小时候没有干过的事,所以后来是越来越想干,想干的欲望还越来越强烈了。
我们也没心情骑自行车了,推着雅华大姐的新自行车往前走。雅华的大姐是她们姐妹中最辛苦的一个,她不忍心看父母在家承担那么重的农活,所以她放弃了外出打工挣钱的机会,留在家里帮父母的忙,结果这便耽误了她的青春和婚姻,直到快三十岁的还没成家。
虽然留在家里帮父母亲干农活,但是作为女孩子,那肯定还是很注意形象的。所以雅华的大姐买了辆新自行车,而且还总是把车擦得很亮、很干净。可是这很亮很干净的自行车到了我们手里,就脏得跟什么似的了。
我们怕回去挨骂。当然了,雅华的大姐可能不会骂我们,但她可能会对雅华嘟哝几句,那我们也会很难受的。于是,到了村子了我闪却不进家门,而是推着车到水渠边把自行车洗干净,话说,渠水那么浅,要洗自行车很难啊!我们是把自行车扛到水渠里去洗的,结果把我们身上的衣服也弄脏了!
啊呀,我真是从来没见过那么笨又那么倒霉的人。
我们只能在水渠里把脚洗干净,衣服是没法洗了,总不能脱光了在那里洗吧?虽说有些晚了,因为乡下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所以很多人都睡了,可是保不住会有人起来上个厕所啥的,那要是来人看到我们那般光景,可怎么得了啊!
我们只好躲着藏着回去,不让雅华的家人看到我们的脏样子。还好,他们都睡了,于是我们松口气,把自行车放到堂屋中间,雅华悄悄地打了盆水到房间里,拉上窗帘、闩上门闩,然后把衣服脱来洗。
虽然我们都是差不多的身体构造,但却又差得很多。所以,我们彼此都不敢看对方,脱衣服的时候,我非常害羞地侧着小身子,一边脱,一边想着,我这光溜溜的咋洗衣服、咋睡觉嘞!
还是雅华聪明,她找了件衣服朝背后扔给我,我接过,迅速地穿上,然后把脏衣服泡在盆里,三下两下就洗了,雅华的房间里从墙这头拉了一根绳牵到墙那头,是专门用来挂衣服的,农村很多房子都是这样拉根绳子挂衣服的,因为如果每个房间都做一个衣柜的话,那需要支出的费用也太高了。
于是我把衣服挂在上面,这样挂一个晚上,明天就该干了、能穿了吧!
雅华也很快换了衣服,她不着急穿那件脏衣服,所以扔在床头准备第二天再醒。
从罗锦回来这一趟把我们整惨了,也整累了,我们躺在床上,互相看了一眼,雅华说:“关灯睡觉了?”
我点点头:“嗯!”
于是开关一拉,黑暗瞬间将我们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