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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五言律诗(2)

送杜少府①之任蜀州

【作者】

王勃(650—676),唐代文学家,字子安,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少时即显露才华。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以文词齐名,为“初唐四杰”之首,他的创作突破了六朝颓靡绮丽的文风,扩大了题材范围,显示出刚健清新的风格。有《王子安集》。

王勃

【原文】

城阙辅三秦②,风烟望五津③。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④。

无为在歧路⑤,儿女共沾巾。

【注释】

①杜少府:王勃的朋友。少府:官名。

②城阙:指长安。三秦:长安附近的关中地区。

③五津:四川岷江中的五个渡口,代指蜀州。

④比邻:近邻。

⑤无为:不要做出。歧路:岔道口,指分别的地方。

【译文】

我们分手在三秦地区城阙环绕的长安城,遥望你将去的蜀州风烟弥漫。我与你的离别有着相同愁绪,都是离家外出做官的人。四海之内有知心的朋友,走到天涯海角也好像是近邻。不要在分手的地方,像儿女一样眼泪沾湿衣巾。

送崔融

杜审言

【原文】

君王行出将①,书记②远从征。

祖帐③连河阙,军麾④动洛城。

旌旗朝朔气⑤,笳吹夜边声。

坐觉⑥烟尘扫,秋风古北平⑦。

【注释】

①行出将:命令将军出征。

②书记:崔融为节度使掌书记之官。

③祖帐:饯行。

④军麾:军旗。

⑤朔气:北方的寒气。

⑥坐觉:顿觉。

⑦北平:郡名,今河北省东部一带。此处泛指北方边地。

【译文】

君王命令将军出师讨伐,作为书记官,你也跟随远征。饯行的朝臣很多,自宫阙之外一直延续到河洛,军旗飘扬震动了整个洛阳城。出征边地,早上要迎着北方来的寒风,夜里能听到警卫的胡笳之声。不多久战争就会胜利结束,古老的北方边地秋风来得早来得猛,请你多加保重。

扈从登封①途中作

【作者】

宋之问(约656—712),一名少连,字延清,汾州(今山西汾阳)人,一说虢州弘农(今河南灵宝)人。上元进士,诗多歌功颂德之作,文辞华靡。有《宋之问集》。

宋之问

【原文】

帐殿②郁崔嵬,仙游实壮哉!

晓云连幕卷,夜火杂星回。

谷暗③千旗出,山鸣万乘④来。

扈游良可赋,终乏掞⑤天才。

【注释】

①扈从:担任随皇帝出巡时的侍从。登封:河南省登封县。

②帐殿:用锦帐围成的宫殿。

③谷暗:山谷幽暗。

④万乘:皇帝的车驾。

⑤掞(shàn):抒发。

【译文】

锦帐围成的宫殿坐落在郁郁葱葱的高山上,有如神仙一样的出游,实在壮观。清晨的云彩和帐幕一起翻卷,晚上的灯火和天上的星星交杂回旋。幽暗的山谷里千杆旌旗拥出,山里雷鸣喧嚣,皇帝的车驾到来。我跟随皇上出游应该献词赋诗,可惜我缺乏颂扬皇上德仁的天才。

题义公①禅房

孟浩然

【原文】

义公习禅寂②,结宇③依空林。

户外一峰秀,阶前众壑深。

夕阳连雨足,空翠④落庭阴。

看取莲花⑤净,方知不染心。

【注释】

①义公:唐时高僧。

②习禅寂:习惯于禅房的寂静。

③结宇:造房子。

④空翠:树木的阴影。

⑤莲花:《莲花经》。

【译文】

义公高僧安于禅房的寂静,将房子修在空寂的树林之中。门外是一座秀丽挺拔的山峰,台阶前有众多深深的沟壑。雨过天晴,夕阳斜照,树木的翠影映在禅院之中。义公心里犹如莲花一般纯净清静,这才知道他一尘不染的虔诚之心。

醉后赠张九旭①

高适

【原文】

世上漫②相识,此翁殊不然。

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

白发老闲事③,青云在目前。

床头一壶酒,能更几回眠④!

【注释】

①张九旭:唐代著名书法家张旭。

②漫:随便。

③闲事:无事。

④几回眠:几回醉。

【译文】

世上的人随便交朋友,而这位老人却不这样。兴致一来书法自然天成,醉酒之后语言尤其豪放颠狂。头发白了而恬然自乐,不问他事;眼睛里只有天上自由飘浮的白云。床头上放着一壶酒,人生能有几回醉呢!

玉台观①

杜甫

【原文】

浩刹②因王造,平台③访古游。

彩云萧史驻④,文字鲁恭⑤留。

宫阙通群帝⑥,乾坤⑦到十洲。

人传有笙鹤⑧,时过北山头。

【注释】

①玉台观:故址在四川省阆中县,相传为唐宗室滕王李元婴建。

②浩刹:道家称宫观的阶层为浩刹。

③平台:古迹名,在河南商丘东北。相传为春秋时宋国皇国父所筑。此处指玉台观。

④彩云:指壁画上的云彩。萧史:此指传说中秦穆公女弄玉之夫萧史驻于云间事。

⑤鲁恭:见杜甫《登兖州城楼》注⑥。

⑥群帝:五方的天帝。

⑦乾坤:代指玉台观的殿宇。

⑧人传有笙鹤:传说中王子乔乘鹤飞升成仙的故事。

【译文】

玉台观是滕王建造的,观看玉台观就好像看到春秋时人所建的平台。壁画上画有仙人萧史站在彩云之中,石碑上刻有滕王序文,有如鲁恭王在灵光殿留下的文字。玉台观雄伟高耸,直通五方天帝诸神;殿宇中的壁画画出了十洲仙界的仙灵。人们传说听到笙鸣鹤叫,大概是晋人王子乔乘鹤飞过北山头。

观李固请司马弟山水图①

杜甫

【原文】

方丈②浑连水,天台③总映云。

人间长见画,老去恨空闻。

范蠡④舟偏小,王乔鹤不群。

此生随万物,何处出尘氛⑤。

【注释】

①诗题的意思是:因观赏李固的弟弟画的山水画而请我写的诗。司马弟:李固的弟弟。

②方丈:传说中海上三座仙山之一。

③天台:即天台山,在今浙江省。

④范蠡:春秋时越国大臣,协助越王勾践消灭吴国之后,泛太湖而去。

⑤尘氛:尘俗的气氛。

【译文】

仙山方丈与茫茫的海水连成一片,天台山总是掩映在烟云之中。在人间我常常看到这样美丽的画卷;然而人老了,只能空闻,不能亲身目睹实景。范蠡泛游太湖的船太小,容不下我同游;王子乔乘的仙鹤只有一只,不能载我飞升。这一生只能随着万物飘浮,在哪里能够跳出这世俗的尘氛。

旅夜书怀

杜甫

【原文】

细草微风岸,危樯①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②,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注释】

①危樯:高高的桅杆。

②著:著名。

【译文】

微风吹拂着江岸的细草,那立着高高桅杆的小船在夜里孤独地停泊着。星星垂在天边,平野显得宽阔;月光随波涌动,大江滚滚东流。我难道是因为文章而著名,年老病多也应该休官了。自己到处漂泊像什么呢?就像天地间的一只孤零零的沙鸥。

登岳阳楼①

杜甫

【原文】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②,乾坤③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④关山北,凭轩涕泗流⑤。

【注释】

①岳阳楼:游览胜地。在湖南省岳阳市,下临洞庭湖。

②坼(chè):裂开,分开。

③乾坤:天地。

④戎马:比喻战事。

⑤涕泗:眼泪。

【译文】

过去早就闻说洞庭湖,今天终于登上了岳阳楼。吴国和楚国从湖的东南分开,天地好像日日夜夜在湖上浮动。亲戚朋友没有一封信给我,年老多病只有一条孤舟。北方的边关正在鏖战,我靠着岳阳楼的栏杆老泪纵横流。

江南旅情

祖咏

【原文】

楚山①不可极,归路但萧条。

海色晴看雨,江声夜听潮。

剑留南斗②近,书寄北风遥。

为报空潭橘③,无媒寄洛桥④。

【注释】

①楚山:楚地之山。

②南斗:星名,南斗六星,即斗宿。古人有“南斗在吴”的说法。

③潭橘:吴潭的橘子。

④洛桥:洛阳天津桥,此代指洛阳。

【译文】

楚地的山脉绵延不断没有尽头,返回故乡的路是如此崎岖萧条。看到东海日出,彩霞缤纷,就知道要下雨了;听到大江波涛澎湃的声音,就知道夜潮来临。我书剑飘零,羁留近于南斗之下,家乡遥远,家书难收,我家北风之下的大雁,吹到南方而不能北回。吴潭的美橘熟了,想寄一点回家,可惜无人把它带到洛阳。

宿龙兴寺①

【作者】

綦毋潜(692—约749),字孝通,唐朝荆南(今湖北省江陵)人。开元进士。其诗喜写方外之情和山林孤寂之境。

綦毋潜

【原文】

香刹②夜忘归,松清古殿扉。

灯明方丈室,珠系比丘③衣。

白日传心④净,青莲⑤喻法⑥微。

天花⑦落不尽,处处鸟衔飞。

【注释】

①龙兴寺:在今湖南省零陵县西南。

②香刹:寺院。此指龙兴寺。

③比丘:和尚。

④心:禅心。

⑤青莲:青色莲花,佛书中多喻眼睛。

⑥喻法:用事例比喻来讲佛法。

⑦天花:天女所散之花。

【译文】

白日游览龙兴寺,晚上竟忘了回归,寺庙门外的松林中吹来阵阵清风。灯火明亮照满禅堂,佛珠系在念经和尚的衲衣上。僧侣们的心境像白日一样明亮清静,佛法精微像眼睛一样纯洁干净。天女所散之花飘落不尽,处处都有鸟儿衔着天上飞。

题破山寺后禅院①

【作者】

常建,唐代诗人,长安(今属陕西)人。开元进士,与王昌龄同榜。诗以田园山水为主要题材,风格接近王维、孟浩然。他善于运用凝练简洁的笔触,表达出清寂幽邃的意境。

常建

【原文】

清晨入古寺,初日②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③,潭影空人心④。

万籁⑤此俱寂,惟闻钟磬音。

【注释】

①破山寺:即兴福寺,在今江苏省常熟市熟虞山北侧。后禅院:寺庙中和尚居住的地方。

②初日:初生的太阳。

③悦鸟性:使鸟儿感到欢乐。

④人心:世俗中荣辱得失的俗念。

⑤万籁:各种声响。

【译文】

清晨来到古老的破山寺,初生的太阳照在高高的树林上。曲折的小路通到寂静的地方,诵经的禅房周围花木茂盛幽深。山中美景使鸟儿感到欢乐,清清的潭水映照着周围美景,使人忘掉世俗的心情。大自然的一切声音此时都已寂静,只听得到诵经时的钟磬声。

题松汀驿①

【作者】

张祜,字承吉,唐朝南阳人,处士,侨居丹阳。以宫词著名。

张祜

【原文】

山色远含空,苍茫泽国②东。

海明先见日,江白迥③闻风。

鸟道高原去,人烟小径通。

那知旧遗逸④,不在五湖中。

【注释】

①松汀驿:在今江苏省太湖,具体地点不详。

②泽国:指太湖及其吴中一带。

③迥(jiǒnɡ):远。

④旧遗逸:旧日的隐逸之士。

【译文】

从松汀驿看去,青青山色远远和天空相连,东边的水乡泽国烟波迷茫。海上黎明之时,最先看到日出;江上白浪滔天,远远地能听到风声。鸟飞之道在高原上,人烟村落条条小路相通。哪知我要寻找的旧时隐逸之士,已不在这太湖之中。

圣果寺①

【作者】

释处默,唐朝绍兴和尚。能诗。

释处默

【原文】

路自中峰上,盘回②出薜萝。

到江③吴地尽,隔岸越山多。

古木丛青霭④,遥天浸白波。

下方城郭近,钟磬杂笙歌。

【注释】

①圣果寺:在杭州城南凤凰山上。

②盘回:盘旋曲折。

③江:指钱塘江。

④青霭:青青的烟雾。

【译文】

到圣果寺的路要从凤凰山的主峰而上,路径盘旋曲折长满了薜萝藤蔓。山延伸到钱塘江畔,吴地就到了尽头;隔岸遥望越地,群山绵延。圣果寺古木参天,郁郁葱葱,钱塘江白色的波涛与天边相连。俯瞰下方,杭州城郭如在眼前,寺庙里的钟声磬声和湖上的乐声歌声交织在一起。

野望

【作者】

王绩(585—644),唐代诗人。字无功,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唐初以原官待诏门下省。放诞纵酒,其诗多以酒为题材,也写田园风景,含伤感情味。后人辑有《东皋子集》。

王绩

【原文】

东皋①薄暮望,徙倚②欲何依。

树树欲秋色,山山惟落晖③。

牧人驱犊④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⑤。

【注释】

①东皋:山西省河津县的东皋村,诗人隐居的地方。

②徙倚(xǐyǐ):徘徊彷徨。

③落晖:落日的余光。

④犊:小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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