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到了皇后姑姑那儿评理,也是自己占上风!
正在这时,里面传来“啊呀——”一声,似是男子低呼。
蒋妤面色刷的一边,七分酸嫉,三分震惊,使了个眼色。
婢女对着那太监一叱:“还不退下,太子素来敬重良娣,良娣只是进去看看太子,太子绝不会说什么!”
太监还未及说什么,已经被婢女一把推开,只见两人已经推门而入,想要拦却又不敢,那蒋良娣如今是东宫最大的女眷,又是皇后的亲侄女,从来在东宫都是一手遮天,哪里敢管,只得眼睁睁看着两人进去。
却说蒋妤气势汹汹地疾步进到室内,只见太子大仰八叉躺在一张圈椅里,抱着手肘,正在嗷嗷叫着,听不大清,隐约嘀咕着:“……最毒妇人心啊,玩笑而已,何至于……”
秦王妃站在对面的一张茶几边,正在倒水,倒了一半,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太子见良娣进来,酒意醒了,刚刚被云菀沁差点儿折了腕子的手也不疼了,坐直了身子,脸色骤然一变:“谁准许你就这么闯进来的!”
蒋妤上前一福:“妾身见太子今儿练琴练久了,怕辛苦了,想来看看殿下要不要茶点,正巧来着门前,却听里面有些动静,又见殿下的贴身宫人都在外面,只怕里面出了什么事儿,一时情急,进来看看,”剜了茶几旁边的女子一眼,“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秦王妃在里头。”
太子活络了一下手腕关节,皱眉:“好了,看完了吧,看完了就走。孤还要接着练琴。”
蒋妤见太子对自己闯进来的举动并没动怒,倒还有些息事宁人的和蔼,心头一喜,哪里愿意就这么走了,只朝向云菀沁,语气宛如拉家常一般:“秦王妃这会儿不应该在长青观受罚吗,怎么竟来了东宫?”
云菀沁道:“今日东宫有人去长青观叫人帮忙。”
“哦,妾身是瞧见一群尼姑在后面做事,秦王妃不该也在一起么,怎么独独一人在颂元殿呐。”
太子脸色已有些不快,眉一沉,却仍保持平日和良娣相对的态度,语气还算温和:“秦王妃通晓音律,孤叫她来陪练,也是帮忙。”
云菀沁也就顺着太子的话:“是的。”
陪练?蒋妤得寸进尺,更近两步,直直望着云菀沁:“秦王妃在罚期就罢了,还是三皇子的妻房,只身进入太子爷的殿室,怕是于理不合吧。”
云菀沁正巧借个台阶下,道:“良娣说的是,我这就去厨房帮手。”
太子脸色已黑,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蒋妤满意地一挥手:“好,你去吧。”
云菀沁对着太子一福身,转身出了颂元殿。
见秦王妃离开,蒋妤吁了口气,走近太子,隐约嗅到一股酒气,将云菀沁刚倒了一半的茶泼掉,重新斟了一杯,端过去柔声道:“皇后寿宴快到,太子爷也辛苦了,先喝口茶,歇息歇息吧——”
话没说完,男子袖子挥来,蒋妤手间的茶杯哐啷一声落地,茶水四溅!
“谁叫你冒冒失失进来的?孤喊你了吗?出去。”语气克制着薄怒。
自从进了东宫,太子从没这样给她丢过脸色,更不提动粗。
蒋妤震惊,一股浓烈的嫉妒袭涌上来,振振有词,脱口而出:“她是有主儿的人,且又是个有错在身的,妾身不想让太子爷被她牵连,也是为了太子爷的名声着想,太子若是对秦王妃有心,为什么不在她婚前想法子弄进东宫!”
“你当孤不想?”太子一挥袖,波动之下,又牵起了酒气,摇摇晃晃起身,对着蒋妤冷冷望过去,转身打帘进去。
那是对自己从未有过的冷意,不,就算对整个东宫的人,太子爷也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从没有过这样叫人胆寒的脸色。
蒋妤脊背升起一股寒气。
颂元殿外,在太监的引领下,云菀沁到了东宫后院的大天井,与一群尼姑们汇合。
太子为蒋皇后准备的寿礼是沉香救母的一台戏,旧事新编,又是太子自己抚琴,重新编曲,戏中加了一些祝寿的桥段,也算是颇有新意。
此刻,几个尼姑正跟东宫的嬷嬷们整理寿宴戏台上需要用到的一些道具,查看有什么纰漏,外加清洗、晾晒。
这次皇上亲口提出的补办寿宴,云菀沁知道是秦王在操办,可其他宫殿的主子们为讨中宫皇后的欢心,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太子是储君,皇子中的表率,更是皇后的养子,自然更加经心。
云菀沁加入了一群人中,帮起手来。
“悠着点儿,悠着点儿,仔细着别磕着了,这王母娘娘的寿桃,讲求的就是圆圆满满,别说碰缺个角,便是连桃叶子都别不能掉一片!”
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来。
云菀沁和一群做活儿的女眷循声望过去,只见门口处,一个东宫太监指挥着两名小太监搬着一个大托盘过来。
托盘上铺着红布,有个四四方方的透明琉璃罩,里面有个硕大的寿桃,足足有一个半的手掌那么高,粉红的桃肉看起来水淋淋的,搭配着两瓣完整的绿叶,看起来,还真的像是天境的仙桃。
应该是祝寿戏上要用到的。
云菀沁记起来,上次在宫里与太子见面时看过他的戏本子,太子为了祝寿,特意在沉香救母添加了一段原戏曲中没有的:整个戏结束以后,沉香双手捧着寿桃,绕场一圈,然后供给救下的母亲,拉下大团圆结局的帷幕。
冬天的京城本来就不是吃桃子的季节,难得可贵还找到这么硕大而漂亮的真蟠桃,也难怪东宫的人生怕有闪失。
管事太监将那个寿桃小心翼翼让人搬过来,放到中间,吩咐一群女眷:“洗的时候小心些,可别摔了。”
几人将琉璃罩取下来,一个嬷嬷笑道:“公公,这桃子可是要给皇后娘娘享用的仙果儿,咱们自然会提着一百二十个心。”
那管事太监知道几人细致,也放心下来,交下就去做别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