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却没有一件好看的衣裳。十岁那年,她看到邻居家的小女孩穿了件滚花边的白纱裙,好美啊!小姑娘羡慕得很,就用自己积攒了半年的20张糖纸,说服小女孩把纱裙让她穿两天。可第二天,邻家小女孩就来要纱裙,小姑娘当然不愿意了,她哭啊闹啊,就是不脱裙子。这下惹得妈妈发了火,要强行给她脱下来。小姑娘气不过,顺手拿起剪刀划破了那幅小纱裙,为此她挨了妈妈一顿打。从那时起,小姑娘暗暗发誓,长大后一定要穿世界上最美丽的衣裳……”
斯娜讲到这儿,眼睛湿润了。张林明白,斯娜其实在讲她自己的故事,心里忍不住对她多了一份怜惜。这是他们俩的第一次约会,双方互有好感,说话也就掏心置腑。“我的择偶标准很简单,就是对方一定得是肯为我买好衣服的男人!”斯娜无限期许地问张林,“你,能满足我这个唯一的要求么?”
张林默然点头。女人嘛,想穿得好一点无可厚非,她们就是为漂亮衣裳而生的。34岁的张林是某证券公司的中层干部,5年前与妻子离异后,见识过不少女人,惟独对漂亮性感的斯娜一见倾心,很有点想重新开始的冲动。
双方既然投缘,斯娜第二天就搬到了张林家里,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张林发现,斯娜似乎特别喜欢逛街购衣,她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购衣欲望。渐渐地,家里的女装多得成了灾,新衣物已经把三室两厅的房间挤得满满的,可还在买啊买。这让张林觉得自己和斯娜的消费观念差距太大,就想结束这段恋情,及早分手。
恰在这个节骨眼上,斯娜的妈妈旧病复发住进了医院。此前曾有一次,张林陪着斯娜逛完商场,中午时就近拐进斯娜家吃饭。饭罢,斯娜的妈妈趁女儿不注意,将张林拉到一边提醒道:“既然你跟我家小娜在一起生活了,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小娜平生最爱的就是穿新衣,不过你得规劝她千万莫要恋衣过度。”为此,张林觉得斯娜的妈妈是位面慈心善的老人,出于礼貌就想去医院里探望她一下。哪知老太太一见到张林,就泪汪汪地拉着他的手,亲热得不想松开。张林是个重感情有孝心的人,见此情景,只好衣不解带地在病床前伺候。斯娜呢,对自己的妈妈却很冷淡,忙里抽闲也要跑到医院附近的服装店里逛一圈,似乎不买衣服就浑身难受。
但斯娜的妈妈毕竟年岁大了经不起病魔折腾,半个月后,人眼看着就不行了。奇怪的是,本来要跟斯娜及早了断的张林,直到老人家去世后很久,都没再提分手的事。
此时的斯娜,买衣服更变本加厉了,每天下班后,斯娜都要去时装店逛到晚上10点多,才拎着几袋根本没机会穿的奇装异服回家。为了解决斯娜的购衣癖好,张林拖着她走进了医院的心理咨询科,医生建议她多培养一些其它爱好,斯娜嘴上答应得挺好,一转脸就当了耳旁风;张林为方便斯娜学习充电,特意给她买了一台电脑,哪曾想她竟迷上了网上购物,还经常与网友交流心得,购衣欲望反而更强烈了。
张林实在没了招儿,决定在经济上实行AA制。谁知这样一来,斯娜竟玩起了失踪。急得张林约上邻居、同事,发疯似的驾车在整个城里转悠着找她。几天后,当斯娜拎着几袋时装晃晃悠悠地进了家,张林气愤地说:“我问你,咱们还有在一起的必要吗?不如好合好散吧。”斯娜强辩道:“我想要穿时新衣裳,你又与我实行AA制,我的钱不够用,只好想别的办法了。”张林忍无可忍地说:“你太过分了,家里哪处不是被你的新衣服给占了?带你看医生,你也不配合治疗,这日子没法过了!咱们干脆分手!”斯娜得寸进尺地说:“好呀!你知道,我一生最喜欢的就是穿漂亮衣服,如果你答应买件好衣服作为离婚礼物送给我,我就考虑和你分手。”张林气得直哆嗦:这个女人真是无药可救了!为了及早分手,他咬着牙陪斯娜走进一家商场,斯娜一眼就看中了一件价值1万多元的皮背心,正当张林打算结账时,手机却响了。原来是张林的老父亲患急病住进了医院,他急忙撇下斯娜朝医院里赶去。
以后的两个月里,张林都在医院尽心尽力陪护父亲。期间,斯娜打过两次电话问他何时才把那件皮衣买了送给她,张林气恼地说:“我爸在医院里,我没心情陪你去买什么分手皮衣。”说罢关了机,再也不想接她的电话。
没想到再次相见,却是在警察局里。原来这段时间,为了尽情挥霍买衣服,斯娜竟然利用美色多次诈骗男人金钱,数额巨大,终有一天露了馅被人告发。当张林闻讯赶来时,隔着一扇冰冷的铁窗,斯娜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央求说:“林,你是我所经历的男人中最好的,以前是我错了。其实我也想过改变,有时回家翻翻购衣发票,看到一下子花掉了好几千元,自己也很心疼。工作了10余年,同龄女友的小孩都能打酱油了,可我呢?除了几房间的衣物外,几乎什么也没攒下。好多次我下决心要痛改前非,可几年来养成的购衣癖很难一下子改掉!这次诈骗男人的钱,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法子,也许只有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才可能彻底戒掉我的购衣瘾啊! ”
张林冷眼观望着面前的女人,觉得她又可气又可怜!沉吟片刻,张林强按下心中的怨怼,诚恳地说:“小娜,本来在同居不久,我就要跟你分手的,后来你妈妈生病住院后,我再也未提过此事。知道为什么吗?实话跟你说吧,那是因为你妈妈在弥留之际,仍拉着我的手不放,苦苦哀求我答应以后好好照顾你,否则她死不瞑目啊。当时,她老人家看我犹豫,就将脑袋不住地往枕头上叩,一边叩一边哀求:孩子,我给你磕头了,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你……”
一番话竟让斯娜失声痛哭起来。十岁时的那件纱裙,是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她一直记恨妈妈、仇视妈妈;长大后,她又变得太偏执任性了,以致忽略了身边的亲情和爱。她懊悔地哭泣:“我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你……现在我终于明白,买来的衣饰再多只是个摆设,家人那份无私的爱,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