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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宝石的信念(1)

也许你们都听说过《丹麦人霍尔格》的故事,我就不需要在这里重复这个故事了。不过,在你们的印象中还记得克里斯蒂恩·彼德森曾对我们说过的话吗?他说:“在征服辽阔的印度国土后,一直到芳水世界的尽头。在那里,有一棵太阳树,站了很久很久。”

你曾经听说过克里斯蒂恩·彼得森这个人吗?假如你不了解他,也无所谓,丹麦国的大权已经被霍尔格传给了一个叫荣牧师的人,因为在这个故事中,他根本就没出现。太阳树才是我们今天要讲的故事的主角呢。太阳树生长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叫“太阳升起的地方”,人们这样叫,主要原因可能是地理知识太少,不过,这也无所谓的。

太阳树的体形高大,枝叶繁茂,它恐怕是世界上最少见的树,看见它估计是这一生都难遇到的奇迹。太阳树伸展开来的枝叶能够把好几里地的地方覆盖起来。它的一根树枝就是一棵树,所以严格地讲,太阳树实际是一片树林。在这片树林中,既有棕榈林,也有山毛榉,还有松树和梧桐树。对啦,这里简直就是世界最丰富的植物园,生长着稀奇古怪、有些叫都叫不上名字来的树。那些大树枝又分出好多小树枝,由于大枝的形状是弯弯曲曲的,伸出许多岔枝,岔枝被一层软软的绿绒所覆盖,而且有不计其数的花朵,生长在上边。就像无数个草坪开放在太阳树上,也可以说如同开放着无数个花园一样。太阳把温暖的光撒在树上,因此,它才是太阳树。

鸟类听说这是个美丽的地方,都不约而同地从世界各地赶来。有的从美洲茂密的原始森林;有的从大马士革灿烂的玫瑰园;有的从非洲大陆的大沙漠起身,还有的从更遥远的南极北极赶来;鹳鸟和燕子也当然不会拉下。鸟儿可不是这里惟一的居民,许许多多在陆地上奔跑的动物也跑到这里来安家落户。

这是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大花园,这是个充满瑰丽迷人色彩的天堂。在那最大的树枝延伸到的地方,远远望去,像青翠的山峦耸立在那里。在山中有一座宫殿,它全是用珍贵的水晶石垒砌而成的。站在宫殿上,能看见世界就在脚下,所有的国家就在脚下,那些百合花如同高塔一样,立在那儿。人们能顺着百合花的杆向上攀。因为在杆茎中有旋转楼梯。如此一来,大家就不难理解,大家都能很容易地站在叶子上,每片叶子就是一个阳台。在花的顶端,坐落着一个漂亮辉煌的圆形大厅。

这个园厅的顶用明亮的星星和火热的太阳镶嵌着。在低层的宫殿的厅堂中,景色同样美丽别致。在墙壁上能映出整个世界的样子。甚至连发生的故事都能很清楚的了解。所以,你在这里找不到一张报纸,因为人们从来不读报纸。所有的一切都能通过墙壁了解,那里有一个活生生的世界的翻版。如果你想看,或者有时间看的话,你总能了解到你想要了解的。在那个墙壁上,值得一看的东西确实很多,连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也看不完。

可是,的确有一个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在这儿住着,那个人的名字很难发音,所以很难读出来。至于他到底叫什么,也就无所谓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可能知道的一切事情。当一项发明公之于众的时候,或者即将公布的时候,也都能很快的了解。可是,他也有不知道的东西,人的知识毕竟是有限的。即使那个聪明的所罗门国王也仅有他一半的智慧。所以他的聪明是举世无双的。全部大自然都在所罗门的统治下,还有大自然里各种各样的精灵。死神也得听从他的召唤,把死人的黑名单递给他检查。可是,即使所罗门这样有着如此神力的王,也难免死亡。连那位整天睡在太阳树宫殿里的人也不止一次地思考这个问题。

不管他比别人聪明多少倍,死亡总有一天也会降临在他的头上。他的子孙后代也会像枯萎的叶子一样无奈地死去,化为尘土。一代代的人如同落叶被风吹到地上。可是,新的生命又会降临,成为他们的附属。当死神敲响我们大家的门板时,我们会看到一副什么样的场面呢?死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身体可能消失了,可是,灵魂将永远存在吗?什么东西是它未来的形状呢?它将去往何方?

“去那永远不灭的世界中去。”所有这些动听安慰的话,各派宗教都曾经说过,但是,怎样产生这样的变化呢?灵魂将住在什么地方?它生活的状态如何呢?

“生活在天堂!”心诚的人说道,“天堂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天上有我们的家吗?”智者坐在那里,口中喃喃自语,眼睛盯着天空。

“天在什么方向?”智者想,地球是圆的,而且是转动的。人站在上边,会有天地一体的感觉。当你顶风冒雪,攀登到地球的最高点时,你的眼睛会告诉你,那个所谓的明朗的天空原来象一块黑色的幕布一般,紧绷绷地形成一个大顶棚,罩在我们的头顶。太阳象个暗淡的火球,贴在上边。整个地球被一种菊黄色的雾气笼罩着。人的眼睛是会欺骗我们的,灵魂的眼睛也会出错。地球人的知识要在不断地对大自然的探索中积累增加。那些影响我们生活的本质的东西,连最有智慧的人都难以洞察。他们的眼睛同样会欺骗自己,他们灵魂的眼睛也常会蒙上尘土。

走在太阳树宫殿的深处,有一个很隐藏的小屋子,里面放着稀奇的珍宝——《永恒的秘密》。他仔仔细细地读着书中的一切,任何人都去读过,只能明白一点,读过它的人都认为,那些字在眼前,跳动不停。人们很难把它按照一个完整的语句读出来。有几页已经严重褪色,很难看清楚,如同一张白纸,越是有智慧的人,理解的东西也就越多。所以,那个聪明人最大程度地理解了这本书。他懂得如何把世间的光亮收集到一起,在这些光亮的照耀下,空白纸上的东西就看得一清二楚了。但是,他还是有没看懂的地方。他冥思苦想也没有读懂其中的意思。这一章是描绘死亡世界的。章名是《死后的世界》,智者看着那一张白纸,心里充满了悲哀和失落。难道我们要在这个世界迷失方向,迷失故乡,成为落入尘土的树叶,永远不能回到树上?智者的心充满了疑问。

智者和所罗门一样聪明,当动物们彼此交谈的时候,他能理解它们的意思,他能感觉它们的喜怒哀乐。但是,所有这些都没有使他的聪明更向前迈进一步。他能够从植物和金属中提炼能量,用来治愈人们的疾病,延续生命。但最终无法回避死亡的来临,他在世间万物中,希望能够找到永生不灭的东西。可是,他没有实现这个愿望,虽然《永恒的秘密》就在他面前摆放着,但他却无法破解其中的秘密,在《圣经》中,他曾读到过关于永恒生命的话,他也希望在这本书中读到一点。

但这本书并没有给他明确的回答。

他生了五个孩子——四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们学识渊博,聪明可爱。他们受到了父亲最科学、合理的教育。那惟一的女孩,外貌秀丽端庄,而且聪明异常,仅有的缺憾是她是个瞎子,她虽然瞎,感觉却十分灵敏,一点都不比那些眼睛不瞎的人差。

男孩们的活动是十分有限的,他们从没踏出宫殿外的树枝伸展不到的地方。那位小姐走过的地方则更有限了。在他们小时候,他们生活得很快乐、幸福。在神奇的太阳树下,在温暖的家中,跟其他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在听故事时,他们都很入神,表现出异常的兴趣。父亲给他们讲的那些故事,孩子们都还不能理解,但是这五个孩子的智慧程度已经达到了老年人的程度。父亲经常把墙上那些活动的图像讲解给他们听,作为教材,为他们讲解世界发展的进程。孩子们则想像着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都想出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每当孩子们表现出这种念头时,父亲便会提醒他们说,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外面的世界并不美好,到处都是艰难和痛苦。

父亲告诉他们真、善、美才是把世界连结在一起的真正动力,是真善美承担了所有的压力,才使世界变成一块坚硬无比的宝石。这块石头清澈极了,比钻石还要透明百倍,它放射出的光芒,连上帝都会惊讶万分,觉得它是十分稀少的宝物。在光彩明亮方面,它强过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所以它得了个“智者之石”的美称。父亲教导他们,好比人类认识上帝要通过造物一样,人同样能靠自身的条件了解这块石头。他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他的智慧只达到这样的程度。父亲讲这些话,如果是换了平凡一点的孩子是无法听懂的,但是这五个孩子不是一般人,他们当时能理解的东西,别的孩子成了大人后才能懂得。

父亲把真、善、美的真正含义仔仔细细地讲给他们听,父亲说了那么多的话。他说,当人被上帝用泥捏出来的时候,他接连在泥人身上亲了五下,这个吻是那么的火热,这纯粹是心灵之吻,是上帝由衷的吻,这五下吻,赋予了人类五种感觉。有了这五种感觉,我们才能很好地理解真善美的真实含义和作用。因为这些感觉,真善美才成为判断价值的标准,以及得以传扬和赞颂,我们从里到外,浑身上下,包括五脏六腑都受到了这种感觉的浸润和熏陶。

孩子们久久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管白天,还是夜晚,他们都没有停止思索。五个孩子中的大哥首先做了一个奇怪但美丽的梦,二哥也跟着做了梦,还有老三,老四都受到了梦神的拜访。梦中所出现的东西惊人的相同。在广阔的世界上自由奔跑,这是他们都梦到的,而且他们都找到了“智者之石”。在早晨淡淡的阳光中,他们骑上骏马,快如飞箭,在经过自家的草地时,感觉那天鹅绒般的柔软。回到宫中,父亲额头的宝石如明亮的火焰,光亮四射,宝石的光芒照在《永恒的秘密》上。书中那张费解的白纸,一下子变得清晰可见了,所有的答案都印出来了。可是盲妹妹却什么都没梦到,无法想像,父亲的屋子才是她广阔的世界。

“给我一匹马,我能骑着它,飞奔到无边的世界中!”老大说,“我要证明这个世界的真实状态,我要接受风雨的磨炼,在人世间闯荡纵横。我要用真善美来保持美丽,只要我一去,情况就大不同了!”

老大想得很好,在他们走出家门,闯荡世界之前,也曾围着火炉做了一些幻想和打算。

那五种感觉就附着他的身体内外,而且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可是,相对而言,这五个人每个人都有一种感觉最发达,远远超过另外四个人,这位大哥最发达的就是他的视觉。视觉对于他来说,有特别的用途。他的眼睛能穿透所有时代,所有国家,看见形形色色的人,也能穿透地面直达埋藏在下边的宝藏。人的心灵,他也同样能看清。好像所有的东西的内部只是隔了一层玻璃,他的眼睛不只看到脸上的表情和颜色。在他向西行走的过程中,鹿和羚羊陪伴着他,直到边境。边境有野天鹅热情接待他,然后老大坐在野天鹅身上,朝西北方向飞去。他和野天鹅结伴飞翔,飞入了迷茫的天空,父亲的国土已经远远地被抛在了后边。他用力睁开眼睛!他想看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当他的眼睛熟悉了各种来自不同地方的东西时,他觉得与宫殿中父王的那些画面根本不同。虽然画中的世界也非常好。如今,他那么近地观察这些事物。刚开始,那些五彩斑斓、巧饰雕琢的东西把他搞得头昏眼花,但他稳住了自己,并没有迷失方向,仍然保持了辨别方向的能力。

就在这个时刻,他决定要下功夫认认真真地了解真、善、美。但是,真善美并不像鸭子浮在水面那样明显可辨。他发现本应属于美的东西,却被丑夺走了。美被踢在角落,那些低级卑劣的玩意依然在舞台上表演,而且有很多人捧场,虚荣的东西被人们看得很重。真正的优点却被忽略了。衣服走到大街上,而灵魂却藏在了墙角。名声取代了一切,真正的才能却被视为垃圾,随处乱扔。

“我要改变这个荒唐的世界。”他说,于是他把思想变成计划,决定行动了。

正当他在渴望中盯着“真”的时候,邪恶的妖怪出现了,他是第一次在作坊中制造谎言的混蛋。从最初开始,他就手拿尖刀,随时准备挖去一双眼睛,一双寻找真的眼睛。不过,他认为这样做,有些野蛮。妖魔行事,从来都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风,无人知晓的。魔鬼假意唆使他去寻找真,老大便认认真真观察美和善。魔鬼冷冷地站在旁边看着。

老大变得很专注起来,魔鬼于是把一粒粒尘土吹入老大的眼中,对于视觉来讲,哪怕是世界最好的眼睛也无法抵抗沙粒的侵袭。魔鬼施展法术,尘土变成了小木桩,可以想像当一根木桩横在观察家的眼睛里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就这样,他变成了盲人,在这没有边际的世界中,他的信心开始凋谢,他开始觉得以前的想法背叛了他,当一个人决定放弃世界的同时,他也放弃了自己。

“一切都结束了!”野天鹅喃喃自语,翅膀飞越大海,直向东方。“一切都结束了!”燕子也说,东方的太阳树就在眼前晃动,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我认为,‘观察家’大哥没有交好运!”老二说,“但是,眼睛到不了的地方,耳朵也许能到。”

拥有世界上最纯粹的耳朵,是老二的幸福。他听着草木慢慢生长。他就有这么好的听力,他离别家人,揣着那颗兴奋的心,还有那对最好的耳朵骑马而去。燕子跟在他后面,他跟在野天鹅的后面,家被远远地丢在后边,眼前只有茫茫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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