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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到位

国庆假日后的第一天上午,李应高王一莲正式登记结婚。下午两个人欢欢喜喜地上东大街百货大楼买了妆新的衣服,到学校绕了一圈请下十几个要好的同学,第二天中午就在老孙家羊肉泡馍馆开了两桌酒席。席间冯克州当着老段老潘和同学们宣读了结婚证书。王一莲把一支英雄牌金笔别在李应高胸前。李应高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小匣儿双手交给王一莲,王一莲在同学们的强烈要求下打开小匣,里面盛的是一枚银圆和一枚铜钱。接着冯克州连唬带骗地撺掇俩人当众亲了个嘴,然后吩咐林知雨给每人斟上半碗白酒,不管会喝不会喝,男士一律碗底朝天,女生陪新娘自由表示。吆五喝六海吃了一顿,一起回到宾馆的新房把新郎新娘好一番折腾。就这样一眨眼工夫把扯巴了多年的一桩婚事给办妥了。

冯克州和林知雨当晚即登上了返回银川的火车。冯克州回来后三下五除二就为王一莲办了调动手续,把她的工作安排在送变电的幼儿园。然后把单位几个住单身宿舍的小伙子往一起赶了赶,腾出一间单房来,买了一包大白粉把墙刷巴了刷巴,叫了自己队上的几个人和林知雨一起跑到金山县,一车拉回王一莲的锅碗瓢勺,给李应高王一莲安好了家,单等王一莲回来上班过日子。

王一莲在西安度了半个蜜月回到银川时,谢广沐还被蒙在鼓里。那天中午吃过饭,谢广沐一个人溜达过来想看看王一莲回来没有。打开房门一看,屋子里一片狼藉,东西搬得一件未剩。谢广沐大吃一惊,立即跑到了工业局。

谢广沐敲开局长室劈头就问:“王一莲请了多长时间假,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新来的局长肖米虎被问得一时反应不过来:“谢县长,您给谁请假?”

谢广沐说:“请什么假!我是问王一莲哪去了?为什么不回来上班?”

肖米虎说:“那个小王上个礼拜就调回银川去了。”

谢广沐又吃一惊:“调走了?调哪儿去了?”

肖米虎说:“具体没记太清楚,好像是电上的什么单位。县长您认识她?”

谢广沐问:“是你把她放走的?”

肖米虎说:“能回市里是好事情,我就同意了……”

谢广沐生气地说:“你怎么不和保金官副局长商量一下?人事问题应该集体研究嘛!”

肖米虎尴尬地赔笑说:“保副局长正在住院。县长我错了……”

谢广沐说了句:“你错个屁!”说完出去走了。

当天下午谢广沐没等到下班就坐着北京吉普到了送变电。敲开医务室的门进去时,林知雨正在给几个病人打针。林知雨对谢广沐尴尬地笑了笑说:“姐夫来了?请坐,请坐,我马上腾开手给你倒水……”

谢广沐面无表情回道:“你忙你的,我只打听一下,小王是不是调到你们这里来了?”

林知雨说:“你找王一莲吗?她在我们幼儿园上班呢,出门右拐五十米就是。姐夫等我把这几个病人针打完带你去。”

谢广沐说:“你忙着吧,我自己去找。”

王一莲正在园子里招呼家长们接孩子,一抬头发现谢广沐站在门外,忙给旁边的阿姨交代几句,出来领着谢广沐走进宿舍楼。

进了房间王一莲说:“姐夫我结婚了。这里是我男人给我安排下的工作。房子也是他分到的,这就是我的家。姐夫你坐,我给你倒水做饭,你就在我家吃吧。”

谢广沐强压火气质问:“你堂堂一个国家干部,怎么跑幼儿园干起哄娃娃的营生来了?为啥这么快就把自己嫁给了送电工?这么大事你怎么也不问我一声?”

王一莲说:“我家应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在他面前,干部算个屁哩!再说,我就爱哄娃娃不想当闲差喀。至于请示姐夫,我认为就没必要让你操心了。这几年我和应高吃下的苦,都是外人操心惹的祸。我们吃外人的亏太多了!现在我们总算结婚了。从今往后,我的理想就是给应高生个胖小子,再什么都不要了……”

谢广沐说:“李应高还是学生呢,怎么能结得了婚哩?你不是哄我吧?”

王一莲说:“你以为我还把婚姻当弹杏核儿哩?我又没闲得头发疼,我哄你哩!”

谢广沐说:“我对你的感情你能体会到。你突然这样一声不响走了我接受不了。以后可让我怎么找你哩?”

王一莲说:“我和你没有以后!你好好当你的县长,你的前途重要哩。”

谢广沐低下头半天没说话,随后长叹一声抬起头说:“我知道你的不辞而别就是要永远拒绝我哩。那我要是实在想找你咋办?”

王一莲冷笑一声说:“我家应高是侦察排长出身,不要惹得他扎舞起来,那就谁都没法活了……”

谢广沐突然嘿嘿一笑说:“你这是给小孩子说话哩。现在社会,谁肯为个半残废的女人图死纳命?你放心,我这就走了……”

王一莲大声说:“姐夫慢走,回去问我姐好!”

赶走了谢广沐,王一莲心里说不出有多轻松。这是一次历史性的胜利。有了这一次,谢副县长再没廉耻也不会来这里纠缠她了!她要好好地等着应高放假回来,好好地为他把家过日子,好好地给李家传宗接代生娃娃。她要抱上李应高的儿子回芦源村给爷爷奶奶上坟烧纸,和李应高带着儿子一起回双河岔坐娘家,让应高举着儿子在塔湾镇上看秧歌听伞头唱曲儿。最好再去一趟呼噜斯太,也让那个扯谎溜屁的周志凌和他的洋式子婆姨看一看,大学生生出来的儿子比军官的娃娃差不差!

王一莲正坐在床头上幻想未来的美好日子,却见周志凌林知雨张红叶犹如睡里梦里般走进房间来。

王一莲揉揉眼睛忙站起来迎接,林知雨已经抢先说道:“一莲,周志凌两口子喝你和应高的喜酒来了。”

周志凌接口说:“给你们贺喜,祝你们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王一莲还记着周志凌的那个坏主意,还没有完全从记恨他们的情绪解脱出来,脱口便说:“我们一个是穷念书的一个是农村妇女,哪能招待得起大军官哩!”

张红叶走过来拉住王一莲的手说:“王姐你吃啥我们吃啥。要不你就熬一锅稀饭,里面煮几个洋芋也行。老家的洋芋熬饭可香了……”

王一莲正要张嘴说话,被周志凌抢过话头说:“就吃洋芋熬饭!知雨你去买瓶酒来我们喝一口。”

林知雨说:“你们先坐,我这就去买。”

又回头对王一莲说:“志凌也转业到银川来了,进了要害部门管人事。听说你和应高在西安登记了,立刻要我带他来看你。”

周志凌说:“这个消息太让我高兴了!应高这小子令人钦佩哩。等他放假回来,我们好好补办一场婚礼,把能联系上的战友全请来。”

王一莲说:“我们准备在老家贺个喜,银川就不办酒席了。”

周志凌说:“那我又得管闲事了。银川的婚礼,我来操心给你们办。”

张红叶故意夸张地冷笑一声说:“你能管出什么好事来……”

王一莲装着没听懂,打岔说:“那我就做洋芋熬饭,你们凑合吃吧。”

周志凌说:“熬得黏糊一点会分外的香哩。”

林知雨出去后,王一莲才仔细端详了这两口子。周志凌还着一身军装,只是未戴军帽,少了领花肩章。虽然不似在部队威武,却也自带几分精干潇洒。脸面上看着比那会儿瘦了些却白了些,目光还是那样咄咄逼人,让人不敢久看。张红叶已没有王一莲记忆中的那份英气漂亮。她记得她们是在林知雨结婚时见过面的。那时她还在医院里养伤,心里自卑得看谁都是天仙。现在她的一切都改变了,她的身份成了国家干部。她看出张红叶的脸形窄了点,嘴巴大了点,眼皮儿单了点,身材虽然苗条顺溜,却显得太单薄。最为关键的是,她在部队的军人服务社当营业员时只是个集体工的身份,部队没有了,她来到银川能进送变电这样的国营大厂吗?王一莲这样想着时便有些沾沾自喜,手里干着活心里却偷偷笑了。

这顿晚饭吃了很久。林知雨和周志凌一边喝酒一边说着部队的事情,一会儿快乐得哈哈大笑,一会儿又伤心得眼泪汪汪。张红叶虽然没穿过军装,但也是属于部队的人,在他们笑哭的时候,她便陪着快乐或伤心。他们的部队被裁掉就像剜他们的心一般。一谈起部队谈起呼噜斯太他们的心就刀子割着般疼。

他们终于把话题转到了送变电。送变电现在是林知雨王一莲的单位,但林知雨王一莲还不太了解自己的单位。林知雨在医务室为病人打针,王一莲在幼儿园哄娃娃,而他们单位的主要战场都在千里之外的荒山野岭。真正在前方打拼的人是牛德善。于是张红叶便问林知雨:“德善哥出门也快半年了吧?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林知雨说:“这个就不好说了。那里的工程明年底才能完,今年要回来恐怕得等到过年了。”

张红叶又问:“德善哥和那个冯克州的关系是不是像李应高和冯克州的关系一样好?冯队长很有权吧?”

林知雨说:“冯克州的脾气有点暴,人倒是挺好的。不过,部队回来的人和他投缘的不多。”

张红叶说:“那他怎么这么关心李应高,给他把事办得圆圆满满。你看一莲姐这小日子过得多安心!”

林知雨看看王一莲笑着说:“他和应高从吃饺子打架那天就好上了。我和德善都没出手,关系当然比不上他们了。”

张红叶回头笑着对周志凌说:“志凌你哪天也找机会把他揍一顿,他就会像为一莲姐办事那样用心把我也调到这里,到时我也去幼儿园当阿姨。一莲姐是干部,就当园长,我领着小孩子多开心啊……”

王一莲说:“冯克州办事确实干脆!”

林知雨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领导都听他的,一路绿灯,顺利得让人不可思议喀。”

周志凌冷笑一声说:“你们以为李应高沾了多大便宜似的,他把自己卖了才换来了王一莲的调动。送变电领导不是傻子,他们调来一个哄娃娃的阿姨,拴住了一个著名大学的高材生,他们太合算了!我了解过,这个单位到现在还没有几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他们不给一莲办这个事,李应高毕业后肯定会远走高飞,怎么可能再来这里?所以说,红叶你就别指望了。你的关系就先在商业局挂着,你乐得休息几个月,等我站住脚再说。”

林知雨听了周志凌的话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说:“志凌你分析得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光知道替应高和一莲高兴了,原来送变电也是为了自己……”

周志凌笑着说:“你小日子过着,把针打好就行,想那么多没用。”

张红叶长叹一口气刚张嘴要说什么,却见王一莲眼泪鼻涕的哭了起来。张红叶伸手在周志凌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骂了句:“臭嘴!不说出来能憋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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