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可以判断出混沌之光的新旧程度,不过仍然无法得知接下来还剩下多少时间。或许只要习惯就可以分辨出来,不过恐怕没多少时间可以花在这个上头了。
这个与自己同样面临熄灭命运的散灵,现在正在次空间之中孤零零的一人……或者该说是静止不动。为了避免让周遭的人在遭到攻击之时受到波及,于是刻意避开人潮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等待。
散灵是由混沌之光遭到啃食的人类所残余的混沌之光所制成的替代品。为了减缓存在丧失的速度,避免让世界产生扭曲的工具。
与自己不同之处,就在于体内没有混沌器。仅仅如此而已。
混沌之光微弱到几乎中心位置光点的这个散灵,是个手持餐馆提盒,看起来正在送外卖的的年轻男子。
秦浩心想。他是店员?还是工读生?是不是还有许多事情想做?是不是有许多东西想要拥有?他的家人、恋人、朋友……
然而,他的混沌之光已经消失了,单凭这一点,所有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有意义。
不知是出于傲慢的怜悯?或是单纯的同情?秦浩忍不住出声低喃道:“即将熄灭之前,由于存在太过薄弱,甚至与他人接触也会毫无感触吗?”
男性散灵仿佛像被吸收般不断凝结,化为一个小点的散灵宛若垂死的萤火虫飘荡在空中,最后停留在站在秦浩前方的谢冰,直戳天际的食指上。
“哼,这还用说。”谢冰闪动着紫瞳说道。“这就是几乎完全丧失自我思考与个人意志,仅仅机械式的度过剩余时间的残渣。”
秦浩感觉她一向冷静自持的态度,现在似乎隐含了一种相反的情绪。
总之两人在一种如坐针毡,无法坦然面对面的气氛中进行工作。
终于,谢冰指间凝聚的散灵消失了,转换成为保持覆盖这条小巷的次空间力量。
秦浩一面目送同类最后一程,一面说道:“这下又死了一个人。”
“你这个始作俑者又在唠叨什么?况且他早就死了啦!”谢冰看也不看一眼的说道,秦浩微露苦笑。
“算一算,这已经是第99个了。”秦浩捏着手指说道。
随着谢冰的紫瞳一眨,次空间黯淡冷却下来,整个解除。
因果再度与外界衔接。应该说,刚刚是刻意等待散灵离人群才设置次空间的,因此再度回到脏乱的小巷之际,并未产生太大的不协调感。
修修补补的路面夹在旧大楼与长年搁置的施工围篱间,所形成的街头暗处。看来这个场所正适合用来让落单的人无声无息消失。
秦浩发出听似自嘲的叹息,仿佛在笑自己什么事都想的太多。
“对方应该差不多觉得事关紧要了吧。”秦浩说道。
正如谢冰所说,这是自己所提议的一连串行动,不过秦浩希望事情的进展愈快愈好。
月影答道:“假若真如你所说,数量与规模具有紧要意义的话,一旦陆续减少,那家伙很快就会出现。”
今早,秦浩如此主张。
“就算不清楚对方的企图跟使用目的,只要知道对方所使用的手段,要加以阻挠就简单的多。”
这个建议让谢冰和月影都感到佩服,当然,他们并没有明显表示出来。
接着秦浩又附加一句:“谢冰、月影,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利用我没问题。”
“恩。”对于自己毫不迟疑的颔首,谢冰几乎是同时感到诧异。
月影则是默不做声。
此时谢冰扪心自问:“我的反应很冷酷无情吗?”
接着自己回答:“不,正好相反。”
她可以肯定这一点,而这分确信不知为何也带着一丝喜悦。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场能让她屏除杂念的战斗。
“好,再继续。”表达出内心的渴求,谢冰往前迈开步履。
霎时。
秦浩感觉到体内一股震动。
这种感觉并未直达深处,而是如同神经一般扩散到全身。
他明白这并非疼痛或者冲击,而是对于巨大存在的反应,亦或是一种共鸣。
同时也体会到花上今天一整天,所做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可言。
一眨眼,谢冰原本踩出的步伐停在原地,将实际上在这段时间所获得的感受变化为声音。
“谢冰!”秦浩提醒的说道。
“原来你很清楚嘛!”谢冰明白秦浩这个反应所代表的意思。
所有隔阂顿时烟消云散的喜悦,化为强悍的笑容。
笑容之中,紫瞳熠熠生辉。
“狩猎者登场了。”身为战使的她,开始燃烧。
浅白色的火焰从正下方浮起,几乎淹没了整个小巷。
秦浩感觉得到,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流动的存在正逐渐逼近,引发因果的断裂。
地面出现图腾,周围出现彩霞屏障,屏障内的世界完全静止。
浅白色的火焰,意即这是“狩猎者”所设置的次空间。
次空间之中,
谢冰的紫色长发飘洒出火粉,燃起炽热烈焰。火粉另一端,深黑色大衣包覆着身躯,右手紧握着武士大刀“邪刃”。
“让人伤脑筋的丫头。”像是在俯视战使现身似的,走音的声调从上方而来。
谢冰与秦浩同时抬头望去,绑在围篱柱子上的路灯燃起一团浅白色火球。
被烧灼的路灯发出干燥的碎裂声后粉碎。发出浅白色光芒、如同火花一般的玻璃碎片还来不及落地,火焰便熊熊燃起。勾勒出一个人形。
纯白色的西装之上也是罩着一层纯白色大衣,如同火焰的余韵一般急剧翻飞。微蹙起眉头往下俯视,还再俯视……欠打啊,的笑容宛若稍纵即逝的梦幻。
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谢冰,以充满存在感的强势说道:“看来你的耐性好象不怎么样嘛?真是有负你的名号,‘狩猎者’杜拉戈斯。”
说着便单手握住武士大刀,微微低下腰。
在察觉出谢冰挪动的同时,狩猎者杜拉戈斯面带苦笑的答道:“呵呵,精心绘制的画作被一只不识大体的老鼠踩脏,再怎么温和敦厚的我也会生气,现在的心情糟到不能再糟!”
面对语气尖锐如刃的最后一句,谢冰也不甘示弱的反驳。“那么,你想怎么样?”
杜拉戈斯脸色一变,转为狰狞的表情。
“杀、”再说出这个字之际,谢冰脚底猛力一蹬纵身跃起。
说出这个字的杜拉戈斯面带游刃有余的神色,闪过武士大刀逼至眼前的一砍。
朝着如同燕子飞舞一般往下跳,同时在半空翻转的谢冰,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表面释放出纯白色火焰。
刀背重重撞在谢冰身上,藉由后坐力猛然挥出武士大刀,顺着这个动作,身躯同时在半空旋了一圈,武士大刀挥砍之际卷起的刀风也打散了火焰。
面对谢冰这段堪称绝技的表现,杜拉戈斯轻吹口哨表示赞赏。
两人着地。
谢冰以重心略往前下沉的姿势,稳稳握住武士大刀。
杜拉戈斯优雅地挺直颀长的身躯,与其对峙。
在这场战斗中完全是拖油瓶的秦浩,连忙躲到谢冰身后。
“今天怎么不带出来玩玩了?”谢冰投以露骨的挑衅。
“当然,早已准备妥当。”杜拉戈斯气定神闲地摊开双手,告知表演即将开幕。
数十道浅白色火焰挤在狭窄的小巷一拥而上,将谢冰与秦浩团团围住。
火焰之中,一群傀儡浮现身影。
一群头身比例很高,但头部略呈圆形的傀儡。平滑的身体曲线安装了形状不起眼的关节。这些傀儡别说谢冰,连秦浩也没看过,这是名位可动式傀儡的行家级傀儡。
“哼、原来如此。感、感觉蛮恐怖的。”谢冰语带嘲弄,身后的秦浩则面带畏怯。
一群与真人一般高的傀儡群聚伫立的光,正如同秦浩所说,令人毛骨悚然。
关节嘎吱作响的声音从傀儡人墙地步步逼近而来。虽然没有武器,取而代之双手燃着浅白色火焰。
“小丫头,满足你的期待了吗?”杜拉戈斯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傀儡人墙的另一端传来。
“不晓得,得试过才知道。”谢冰完全不在意它们的造型。
杜拉戈斯露出略显失望的表情正式宣布:“好扫兴的感想哦,那就试试看吧。”
战斗开始。
将近30个傀儡一同迎面扑来。
首先位在谢冰正面的护士被突然闪过眼前的斩击砍成两半,暴烈开来。
狂风吹乱的炎发中,紫瞳晶亮流转,搜索下一个猎物。
谢冰窜入傀儡人墙一隅,甫踏出第一步随即横砍过来。
其中傀儡高举双臂,上半身飞了出去。
谢冰一个旋转背过身去,刀锋拖曳着火花往另一边的眼镜西装刺进去。
“喝啊!!”一声呐喊,眼镜西装被炸的粉身碎骨。
“趴下!”被爆炸气流炸得七昏八素,加上被傀儡包围的秦浩耳边,响起谢冰的声音。
无暇思索这句话的涵义,也无意多说什么。秦浩全身趴在碎裂的柏油马路上。
只见飘洒火粉的谢冰驻足在他的鼻尖前方,武士大刀卷起锐利的大片刀锋从头顶呼啸而过。周围发生数起迸裂的爆炸,一眨眼已经不见鼻尖前方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