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斯托姆厨房里的罐装柚子汁混合,剃须液的味道一点都尝不出来。柚子汁似乎把它所有的香味都去掉了,这让饮料喝起来像鸡尾酒,大家都很喜欢。空袭中好多次都有人跌跌撞撞误入他人的散兵坑,还有人伤到了手腕和脚踝。更糟糕的是还有个醉汉在高音喇叭响起的时候错误地栽进了一个厕所。但至少有一晚,一个光荣而难忘的晚上,暂时摆脱到处乱飞的弹片。许多人在每次空袭的时候干脆躺下睡觉。不睡的人那晚也毫不在乎——不管是空袭还是别的什么——成群结队地到他们的掩壕去,嬉笑玩闹。
与此同时,白天的生活也依然照旧。“天鹅液”晚会之后两天,三连发生了从他们抵达后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在飞机场附近的一个帐篷里,发现了秘藏的汤普森式冲锋枪,他们随后派出突袭队把它们偷来。这场胜利大部分要归功于查利•戴尔。斯托姆手下的这个好战的二等炊事兵不仅找到了这些枪,而且,如果说他没有真正组织这次突袭,也是他苦苦游说,是这次行动的导火索。
戴尔不喜欢在厨房里工作,从没喜欢过。很大的原因是戴尔不得不为他所认定的大□□者斯托姆工作。戴尔能强使帮厨人员累死累活地干活,他因此而出名,还暗暗为此而骄傲;可那只是因为你没有别的办法让他们干活。然而,斯托姆呢——斯托姆习惯了他的炊事班成员对他毫不迟疑的服从。这似乎暗示着他不仅不相信他们的能力,他甚至连他们的动机,他们的信仰都信不过。戴尔对之很气愤。而且长久以来,他觉得由于某些原因斯托姆并不喜欢他这个人。有两次斯托姆都绕过他,不让他晋升为一等炊事兵。而两次都该是戴尔得到那位子的。再说斯托姆连一个字儿都没跟他说过。对此戴尔也不会原谅他的。
和许多人一样,查利•戴尔在国家资源护卫队工作两年后进了部队,刚十八岁就参了军。他没在连队烧过饭,在别的地方也没干过,只是偶尔给自己煎几个鸡蛋而已。当了六个月的步枪手后他来到了斯托姆的厨房,因为在常规执勤中,与他的期望相反,他总被淹没在乱糟糟的穿卡其布的无名小卒中。如果他离开厨房,那他就会失去他的专业技术等级和权威,回到从前的样子,戴尔不想再被埋没了。他留在厨房,可他不必非得喜欢厨房。
因为不喜欢厨房,也因为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上炊事兵们不上班的时候即免于卸载的活计,戴尔下了班就喜欢独自去探险。在一个炎热寂静的下午,他走在令人发晕的、永远是盛夏的太阳下,游逛到了满是尘土的飞机场旁边,他在那里发现了这个藏满枪支的帐篷。
起初戴尔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这个孤零零的帐篷打动了他。大概在三十码远的椰树林里有一个废弃的营地,懒洋洋地躺在灼热的太阳底下。帐篷的绳子都被系紧了,但没有上锁。你怎么能锁上帐篷呢?戴尔的好奇心被激起来了,他解开一个帐篷桩柱上的绳扣,溜了进去。帐篷里闷热极了,在阳光透过帐篷的帆布洒下的特别令人愉快又让人懒洋洋的暗淡光线里,立着一排排放满了枪支的木架子,就像是教堂里的靠背长凳。其中七名做礼拜者是汤普森冲锋枪,它们全坐在同一排。这些架子前,有一个高的平台,就像祭坛一样堆满了鼓形弹盒和四十五毫米口径枪支的子弹夹和用来装它们的帆布袋。子弹夹和袋子都印有海军陆战队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