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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冯玉祥 治军严谨的“模范军阀”

——争取把中国变成地球上最大的强国。

在中国历史上,冯玉祥注定要名留青史。他是蒋介石的义兄,但是最终却反目成仇。他一生都在为民主共和积极奔走,但是却在国家即将实现共和的时刻不幸去世。

在那个年代,没有一个民国时代的军阀像冯玉祥的名头这么多:基督将军,布衣将军,“模范军阀”,这些繁杂的称号后面,是冯玉祥对于救国之路的探索,和对中华民族深沉的爱。

建立自己的军队

冯玉祥从小在河北保定的一个贫苦家庭长大,1896年参军。武昌起义爆发之后,他参与发动了滦州起义,失败之后被清政府解除军职,回到了保定。

到了光绪二十八年,袁世凯在保定大量招募士兵。当时的保定,是全国的陆军训练中心。兵营林立,军旅阵阵,口号声、脚步声、军号声响彻云天。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冯玉祥再次参军,投身到了袁世凯麾下。

冯玉祥平时读书非常用功。他当士兵时,一闲下来就读书,有时竟通宵达旦。晚上读书,为了不影响战友们睡觉,就找来一个很大的木头箱子,上面开个口子,然后把头伸进去,在木头箱子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书。冯玉祥当上旅长之后,驻军湖南常德,他给自己规定,每天早上要读英语2个小时。学习时,冯玉祥就关上大门,在大门外挂一个木头牌子,上面写着“冯玉祥死了”,以此来拒绝别人打扰他。等到学习完了之后,门上字牌就换成“冯玉祥活了”。

冯玉祥是一个有才干而且勤奋进取的年轻人,因此他在军队中接连晋升。光绪三十年,冯玉祥的上司陆建章看出这个年轻人一定会大有前途,就把自己的内侄女许配与他,着力栽培他为自己的亲信。

革命胜利之后,袁世凯窃取了胜利果实,自己当上了“中华民国”大总统。陆建章此时则命令冯玉祥去招募和训练新兵,这是冯玉祥创建属于自己军队的开端。

1914年,袁世凯复辟,冯玉祥手下的部队被改编为第十六混成旅。在这七年时间里,冯玉祥培养出一支对于自己绝对效忠的骨干力量。段祺瑞见冯玉祥的“翅膀”越来越硬,怕到最后控制不住他,就想免去冯玉祥旅长的职位,冯玉祥手下官兵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都非常不满,几乎引起了士兵的哗变。段祺瑞无奈之下只好请出陆建章来收拾僵局,不久,冯玉祥重新获得对他部队的指挥权。

民国初年的政治纷乱,冯玉祥也因此带领军队南征北战,一次一次地经受考验,最终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军事将领。在北洋系大大小小的军阀中,冯玉祥的名字开始变得响亮起来。

从“北洋军阀”到“革命军人”

1922年,冯玉祥被北洋政府免职,命令他回北京担任陆军检阅使这一虚职。当时冯玉祥把自己的部队全部带到北京郊外,总共有两万之众。

此时的冯玉祥已经是一个闻名全国的人物了。由于他的军队奉行“真爱民、不扰民”的政策,所以在华北地区享有极高的声誉。在英国《每周评论》杂志所评选出的“12名在世的最伟大的中国人”中,冯玉祥排名第二,当时排名第一的是孙中山。

其实,把冯玉祥调入北京是吴佩孚的主意。冯玉祥和吴佩孚一直都不和,一是因为冯玉祥曾经枪杀了吴佩孚手下的心腹鲍德全;二是因为他在河南当督军时没收了吴佩孚亲人的财产,全部充公,吴佩孚找他要钱,冯玉祥说:“我是按照法律办的,不会再还给你。”从那之后吴佩孚便处处找冯玉祥的麻烦,想要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也就是从那时起,冯玉祥意识到,地方军阀势力永远是一帮只为自己利益着想的乌合之众,指望他们救国救民都是妄想。所以后来冯玉祥和胡景翼、孙岳等人组成了“国民系”。并且邀请孙中山北上,主持大局,冯玉祥给孙中山写信说:“先生党国伟人,革命先进,务希即日北上,指导一切。”

冯玉祥的革命热情让孙中山非常欣慰,他经常给冯玉祥写信,和他交流思想。后来,孙中山决定亲自北上。

冯玉祥曾经对人说:“我非常欢迎孙中山北来,做我们的导师,组织新的政府,实行孙中山在《建国大纲》里所提到的那些纲领,将来中山先生做了总统,我们这些人都唯命是从。争取把中国变成地球上最大的强国。”

但是最终迫于各方压力,冯玉祥迎接孙中山北上的这一愿望并没有能够实现。

1925年3月,孙中山在北京逝世。孙中山死后,他生前所提倡的三民主义成为了国民党人谋求政治资本的一个幌子。从那之后,所有有权力欲望的国民党人,都声称自己孙中山思想的信奉者与继承者,但是在国民党人中,却很少有人真正去实践三民主义。

而此时的冯玉祥,则开始注意一个人——蒋介石。蒋介石曾经致电邀请冯玉祥南下,共商大计。冯玉祥则回信说:“我已经毅然加入国民党,与诸同志联合战线奋斗。”

1926年8月,国民军在直奉晋军阀的联合攻打下宣告失败。当时远在国外的冯玉祥闻讯后立即起程,赶到了绥远五原县,接任国民军联军总司令。当时,冯玉祥在公开场合慷慨激昂地发表著名的《五原宣言》,在演讲中,冯玉祥说自己“过去没有明白革命的旗帜”,“这次要赤裸裸地说出来,使国人知道,我做的忽是革命,忽而不是革命,其缘故是怎么回事”。这是他第一次公开提及自己已经加入国民党。这意味着,这位北洋军阀集团的重要人物,已经成为了“革命阵营的一员”。

“把兄弟”间的恩恩怨怨

1927年,蒋介石和冯玉祥第一次会面。蒋介石对冯玉祥说:“从此我们携手为三民主义奋斗”。

就是这一年,蒋介石与宋美龄在上海成婚。冯玉祥派自己的妻子李德全和秘书长何其巩赶往上海,参加蒋介石的婚礼庆典。

第二年,冯玉祥打败了张宗昌,蒋介石专门到河南去和冯玉祥相会。见面之后,二人决定结义金兰。蒋介石送冯玉祥的帖子上写着“安危共仗,甘苦同尝,海枯石烂,生死不渝”;冯玉祥则回赠“结盟真意,是为主义,碎尸万段,在所不计”。

从此,蒋介石给冯玉祥写信必然会称他为“焕章大哥”,冯去电必称“介石我弟”,非常亲密。两人还进一步商定了北伐大计,由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分别担任第二、第三、第四集团军总司令,挥师北上。

为了笼络冯玉祥,蒋介石还承诺:如果攻克北京和天津,就让冯玉祥的亲信鹿钟麟担任平津卫戍总司令、让韩复榘当河北省政府主席。听了蒋介石的这番话,冯玉祥非常高兴,立刻派兵前去攻打河北,但是他遭遇了直系悍将孙传芳的部队,苦战之后才获得成功。

蒋介石虽然许诺冯玉祥要把河北地区交给他,但是私下里蒋介石却和阎锡山秘密会面。同样许诺,将来会将北京城交给阎锡山管理。

由于当年冯玉祥在北京曾向地主富户摊派捐款。所以北京的绅商们听说冯玉祥将来可能接管北京城,都非常害怕。他们组织了治安维持会,公开反对冯玉祥入主北京城。这正好给了蒋介石一个不信守诺言的借口,他对冯玉祥说:“我本想将北京交由你管理,奈何民意如此,我也毫无办法。”最终,蒋介石还是把平津卫戍总司令的位置交给了阎锡山。如果按照收复北京的功劳来讲,自然是冯玉祥最大,阎锡山不过是从旁协助而已,到头来却让阎锡山坐享其成,这让冯玉祥非常恼火,之后他称病不出。

国民党害怕冯玉祥从此不为他们出力,所以派李宗仁去劝说冯玉祥。李宗仁对冯玉祥说:“希望你顾全大局、忍辱负重。”冯玉祥这才动身北上。蒋介石也知道得罪了冯玉祥,为了安抚他的情绪,任命冯玉祥的亲信孙良诚为山东省主席、何其巩为北平特别市市长。

编遣会议

由于国民党内部四分五裂,军阀又各自为战,所以蒋介石提出要召开“编遣会议”,将各个派系的军队整编到一起。

当时冯玉祥主张“强壮者编,老弱者遣,有枪者编,无枪者遣”,希望把各集团军部队混合起来,军权都归到中央,而原来的军阀头目都调到中央任职。所以他把自己的实力和盘托出,连部队有多少门炮、机关枪都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但是他的这个提议却遭到了各路军阀的反对,因而未能实施。

最终,编遣会议不欢而散,各路军阀还因此结仇,大打出手。

在军阀大战中,蒋介石不顾“兄弟情义”,从冯玉祥的手中硬生生地抢了山东的地盘。冯玉祥非常生气,“把兄弟”也因此公开决裂。

冯玉祥于是组织“护党救国西北路军”,公开讨伐蒋介石。而蒋介石一边则宣布开除冯玉祥的党籍和一切官职,并且发布了通缉令,要拿办冯玉祥。

正当冯玉祥兴兵讨蒋的时候,他的心腹韩复榘叛变,带着将近三分之一的军队归降了蒋介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冯玉祥备受打击,他顿时脸色苍白,精神颓然。

由于亲信的叛变,冯玉祥已经失去了讨蒋的信心,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蒋是敌人,阎是仇人”

在讨蒋失败之后,阎锡山邀请冯玉祥到山西,说是想要和冯玉祥共同对抗蒋介石,冯玉祥便赶到山西。

在山西,阎锡山一面盛情款待冯玉祥,经常带着夫人和儿子去拜访冯玉祥,商谈反蒋策略。另一面则经常到北京去“看病”,实际上是和蒋介石秘密会谈,讨价还价。

几个月之后,冯玉祥突然被阎锡山软禁起来。阎锡山在冯玉祥的住所旁边安排了大量的军队,村子外面还布置了铁丝网。而阎锡山则以背叛冯玉祥为代价,给自己换了一个“中华民国”海陆空军副总司令的职位。

虽然阎锡山获得了军队中第二高的职位,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蒋介石在逐步削减各方军阀的兵力,就算自己当上了大官,也无济于事。因此,阎锡山决定再次拉拢冯玉祥和自己一起反蒋。”

被软禁8个月之后,阎锡山终于放了冯玉祥。并且希望冯玉祥能够和自己一起对付蒋介石。

当时冯玉祥的许多部下都反对和阎锡山合作,认为这个人阴险狡诈,反复无常,不能相信他。冯玉祥的心腹鹿钟麟对冯玉祥说:“蒋介石是敌人,阎老西(阎锡山)是仇人;敌,可化为友,仇则不共戴天。”

其实冯玉祥对阎锡山也非常敌视,但他认为必须要先联阎反蒋,等将来再收拾阎锡山。

1930年4月,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三人联合起来向蒋介石宣战,中原大战就此展开。

战事打响后,双方都损失惨重,僵持不下。到后来,原本保持中立的张学良突然带20万大军入关,支援蒋介石。局势的平衡因此被打破,讨蒋联军迅速溃败。

阎锡山见势不妙,马上通电下野,在张学良的军队还没有来之前就退兵山西。而当时困在平汉、陇海战场上的冯玉祥军队再一次陷入绝境,已经无路可退。最终,冯玉祥的军队被蒋介石全部收编,中原大战就此结束。

这场战役历时7个月,双方共调遣了110多万军队,战场涉及20个省,共伤亡30余万人,是民国以来最惨重的一次内战。

大人物

后来,抗日战争爆发了。抗战期间,虽然手中没有兵,但作为国民党中的大人物冯玉祥在重庆市郊的歌乐山一带居住。当地有很多为高级军政长官修建住宅,普通老百姓不敢当这里的保长,冯玉祥就毛遂自荐当了保长。他热心服务,深受居民们的好评。有一天,某部队一个连的士兵进驻该地,连长就找保长来办官差,借用民房,借桌椅用具,当时冯玉祥身穿蓝粗布裤褂,头上缠一块白布,这是四川农民的最为普通的装扮,连长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集团军的司令,还嫌冯玉祥办事不力而大大发火。

冯玉祥见连长发火,便弯腰深深一鞠躬,说:“大人,您辛苦了!这个地方住了许多高官,这差事确实是不好办啊,临时驻防,您就将就一些好了。”连长一听更生气了,对冯玉祥说:“要你来教训我!你这个保长胆子可真大!”

冯玉祥微笑着回答说:“不敢,我之前也当过兵,但是从来不愿意打扰老百姓。”

连长问:“你还干过什么?”

“排长、连长也干过,营长、团长也干过。”

那位连长站起身来,态度有些好转,接着问:“你还干过什么?”

冯玉祥不慌不忙,仍然微笑说:“师长、军长也干过,还干过几天总司令。”

连长再仔细看了看这个大块头,突然发现原来此人就是冯玉祥,双脚一并,说:“你是冯副委员长?部下该死,请副委员长处分!”

冯玉祥则依旧鞠躬回答说:“大人请坐!在军委会我是副委员长,在这里我是保长,理应侍候大人。”几句话说得这位连长诚惶诚恐无地自容,匆匆退出。

冯玉祥之死

1946年,蒋介石发动了内战,而冯玉祥则坚决反对内战,并且和共产党有所来往。蒋介石见状,就借“考察水利”之名,派冯玉祥到美国。到美国后,冯玉祥看到国内战乱愈演愈烈,就在美国发表了《告同胞书》,痛斥蒋介石的独裁统治,并且呼吁美国政府停止对蒋介石的援助。

蒋介石恨透了冯玉祥,就开除了他的党籍,还吊销了冯玉祥一家的护照,使得冯玉祥不得不流亡海外。新中国成立之前,共产党邀请冯玉祥回国,参加建国工作,冯玉祥立即决定回国。为了人身安全,冯玉祥当时乘坐的是苏联在二战中缴获德国的轮船“胜利号”,这也是共产党为迎接他而专门向苏联租借的。7月31日,冯玉祥一家人秘密离开纽约,8月中旬抵达埃及亚历山大港。

这时,冯玉祥发现这里还停靠着一艘国民党军舰,所以非常警惕。9月1日,当冯玉祥的轮船在黑海上航行时,突然发生了火灾,浓烟冲进冯玉祥的特等舱。这时,船上的工作人员才发现医务室被提前破坏,冯玉祥就这样被大火烧死,他的小女儿冯晓达也不幸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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