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大三那年，乔旭东帮她办理好一切手续，带她出国旅游，两人就在国外的一个小教堂把婚结了。因为年轻，对未来没有恐惧，且无预算，全身心倾注在那段感情里面。
回国之后，各方面的矛盾开始出现。
乔旭东家人打死也不承认这个儿媳，她父母性子清高……你看不起我们家没钱，我更看不起你仗着几个臭钱端架子，双方父母闹得水火不容，她母亲更是急怒攻心病倒入院。两人结婚事宜，迫于现状，也就没有对外宣称。
焦虑之下，两人的关系也开始出现裂痕。乔旭东爱她，她不能否认这一点，可也不能否认他身上有着她不能接受的一些习惯。他是群居动物，闲时喜欢和朋友一起泡吧喝酒，遇到样貌出挑的女孩，便会逢场作戏。她初投入感情，怎会容忍得了恋人身上有任何瑕疵。
争执、吵闹，不过几个月，她便觉得内心苍老许多，太深重的疲惫，使得人几乎忘了对方是自己爱如珍宝的男子。
母亲的病始终不见好，她因为长期旷课而被学校除名，与乔旭东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争吵激烈的时候，她开始赌气、频繁地谈及离婚。
乔旭东那时放荡，心里气闷便去夜场，带陌生女子回家过夜。很不幸的，被她撞见一次。
心就这样冷了，只想逃开束缚住她情绪、灵魂的这一切纷扰，留下一封信，独自离家漂泊。
去过很多地方生活，因为学历所限，只能做些最底层的工作，以微薄薪酬维持生活。后来慢慢认识了一些朋友，偶然被朋友发现歌喉不错，便在人帮助引导之下之下，去到夜场驻唱。
来云都市的时候，她刚刚熟稔歌唱技巧，运气算是极好，被欧阳离轻易聘用，这才长期扎根在这里。
之后，便是燕江南在此地无意中看到她，通知了乔旭东。
那时的乔旭东，正浑浑噩噩地过活，让朋友帮忙，撒出去很多人寻找她，每天等的不过就是她的消息。知道她的行踪，便来到灯火做了副总，两人每日台上台下相对。
“在夜场待得久了，看的多了，看重的在乎的东西其实真的不多了。”柳柳酸涩地笑，“包括他。现在我并不确定自己还爱不爱他。”
“是分开太久造成的吧？”
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独自漂泊几年，各种艰辛苦涩，柳柳不说，欧阳离也能想象得到。如果连孤独寂寞困苦都成为习惯，如果已经发现自己可以离开丈夫照顾自己，任谁也会看淡感情吧？
“也许吧。”柳柳因为睡意来袭，语声开始含糊不清，“其实他也只是不甘心，找到我了，以后还不是会旧病复发。现在就听他的吧，相处一段看看，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离婚。”说着勉强睁开眼睛，笑，“这个别墅区是江南的，他说情况允许的话，就跟你们做邻居。”
“好啊。”欧阳离随之笑起来，低声应了一句，等柳柳入睡以后，轻手轻脚下床，回到主卧室。
感情之中，同样的一段经历，因为心理态度不同，说出的版本也就不同。分开几年，对乔旭东而言，经历的又是什么呢？可能是痛心疾首，可能是心生恨意，也可能是追悔不及。只是他毕竟寻找了几年，等了几年，又是为了柳柳才进到灯火，说没有感情成分，是不可能的。
她躺到燕江南身边，手指在黑暗中抚过他的轮廓，内心分外清醒。同样的，这一路走来，之于她是一种状态，而之于他，意味的经历的又是一番光景。
今晚去燕家祖宅，老爷子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已经说出他在集团的为难之处。
恋爱，不论对象是谁，不论对象有多糟糕，旁人也只是观望罢了。一旦涉及婚姻，尤其是燕江南的婚姻，牵连其实不少。
燕睿成那一辈人，燕升是在几个儿子中间择优选择，形势还算简单明了。到了燕江南这一代，就复杂的多了。
集团已经上市，燕家的人持大半部分股份，其余小半部分由外人分散掌控。作为董事长，有经商天赋的确极为重要，给其余董事一份安全感就更为重要。燕江南其实是属于喜欢冒风险玩儿刺激的那种商人，在一个casse成功之前，总是让别人心惊胆颤，生怕自己会跟着这个年纪轻轻的董事长一起把老本儿亏掉。在燕家起纠纷之前，这其实不算什么问题，一次两次，总会慢慢习惯且信任燕江南的能力。
这几年，集团财势越来越雄厚，外人还没想过什么，燕家自家人，也就是燕江南的那些堂兄堂弟却起了贪念，想把集团的资产纳入自己囊中。如今这世道，钱是多讨喜多重要的东西。
于是，他们开始在董事大会上和燕江南叫板，于是开始煽动人心，想把他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赶下来。别的事情做不成文章，通常是自找难看，在欧阳离出现之后，在婚礼两次失败之后，他们就抓住了这个小辫子，无限度夸大这件事会给集团带来的负面影响。部分男人坚信，为了一段感情一个女人就不管不顾的领导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燕江南对堂兄堂弟的厌恶有多深，在他放倒燕江贺的时候已经分毫毕现。
这样一个夜，欧阳离想到这一切，觉得身边这男人执拗得有点儿孩子气。
值得么？你值得么？
待你老去之时，会不会后悔今时的百般坚持。
同样的，自己老去之时，会不会后悔在此时没有珍惜他的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