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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果然,当玄冉镇派出士兵阻止的时候,宗政轩立刻抬手,身后战士停下了攻击。

“王上没有与东华动手的命令,撤!”

又是一声令下,五百人如一人迅疾远去,直到那红影成为一个很小的圆点,慕容浩才松了口气,他也是赌一把,幸好这次运气不错。

宗政轩回到军营,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纳兰凌霄,后者闻言未有任何表情,只是眉梢眼角的笑意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于是宗政轩这样聪明的人自然也想到了这该是他的一个计谋吧,他若真想杀那两百人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何必需要他们五百人出动?这样不过是为了给东华军做一场逼真的戏罢了。

东华皇宫。

安静的夜里起了风,似是要下雨了。李贺匆忙将外间的窗子都关好,生怕夜里风雨伤了独孤无忧的身子,如今的皇上可不比从前了,只不过是他们都不愿承认罢了。

一切都收拾好,李贺透过幔帐看了看,独孤无忧睡的很稳,最近没有战事发生朝中事情也少些,好不容易才能睡得这么好。想到这里,不觉轻叹一声,自己也在外室的地毯上坐下来靠着墙跟,寻思着打个盹,不过很凑巧,刚靠着墙壁便睡了过去。

不久,一道青影从窗口飞越而进,带着银丝面具的脸在幽幽月光下闪着诡异却并不森冷的光泽,没靠近一步便有无数波涛在胸中翻滚,是以往日的清冷都消失无踪,整个背影都微微颤抖。

很多年了,大概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这些年,他在逍遥岛常常会想起他们的小时候,每一件快乐的事或者悲伤的事都记得,每一次他对自己做的也都记得,可他从不恨独孤无忧,一点儿也不,反而倾心他没有像自己一般优柔寡断。

轻轻挑起幔帐,那张想了二十年的脸便终于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顿时满眼涌上晶莹。他从不是爱哭的人,可此刻就是这么这么的想流泪……

无忧长大了,真的长大了,那眉目间的凌厉与爷爷很像,只是他好像憔悴了许多,看着便让人心疼。

他进皇宫有七八天,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靠近他,只要今天,他趁着隐卫换班的功夫进了寝宫,终于能够好好看看他了。

无忧……

他想唤一句,像小时候那样大声的唤他一声却已不能够。那种憋在心里憋在喉咙里的感觉实在是难受,就连眼睛都熏湿了一片,他伸出手轻轻放在独孤无忧的眉间,试着帮他抚平眉间的褶皱,他的无忧不该这样蹙眉,他的无忧该一生一世都无忧无虑才是。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若当年能听无忧的话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更重要的是无忧也不会如今日这样变的……变的……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独孤无忧猛然起身,冷声喝道,“谁?”

然而,视线所及之处并无人影,那熟悉的感觉莫非……不可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大概是梦吧?

独孤无忧长叹一声,重新躺好,但已睡意全无。

方才,他在梦里似乎看见了大哥,还是那么年轻的模样,眉宇间的气度与父王极像,带着浓浓的书卷之气,难怪母妃从小就喜欢大哥。

无忧,这两字便是他出生时大哥帮他取的名字,那时他也不过才四岁多一点,只是天生聪颖,又勤奋好学,深得皇爷爷的喜欢。他说,无忧便是一生无忧无虑。

外面打雷了,渐渐传来下雨的淅淅沥沥声,彻夜无眠。

犹记得,小的时候大哥总是将自己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他吃喜欢的茶点,然后在琼花书下教自己写字画画,可是他总趁着大哥专注的时候偷偷去树下抓蚯蚓还自以为大哥没有发现……很多时候都是他闯了祸,然后在母妃面前都是大哥揽下一切责任。

大哥,是他的天,是他独孤无忧一生的天。他们都以为这一生兄弟都能同心同德,面对一切,然而以为是以为,现实是现实。

现实就是,他亲手毒死了最爱他的亲大哥,亲手把大哥的尸体丢进了枯井里!

所以,这一生他知道他要得报应,一定会有。

想到这里,独孤无忧紧紧握住了床单,仿佛是受不了一种巨大的疼痛感,又似乎是比死更要让他畏惧的孤独感突然来袭,他想抓住些什么却终究两手空空。

若非今日想起,他大概真的已经忘记了他还有个哥哥,独孤无缘。

无缘,无缘,便是让他鄙弃世间一切情感,做个高高在上掌断天下与生死的皇帝,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无缘倒更像是与亲与友的无缘……

天亮之后,李贺伺候独孤无忧穿好了衣裳,却听得他浅浅开口道,“传朕的旨意,今日朕有些不舒服就不上朝了。”

“那奴才去请太医。”

“不必了,你带着人陪朕去走走。”

李贺察觉到今日的独孤无忧似乎异常疲惫,想着会不会是昨夜着了凉,所以吩咐太医院熬了些驱风的汤药备着。

然而,当李贺看着独孤无忧到达的地方时便瞬间明白了。

“静风园”三个字还很清晰,只是多年没人打扫落了不少灰尘,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宫中新来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个荒废的园子,但李贺自小跟随着独孤无忧长大,自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这里原本是大皇孙独孤无缘住的院,这里的每个字每个牌匾都是无缘皇子亲手所写,意味着这里是他与弟弟最安静的家园。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李贺陪着独孤无忧走过了园子里每个角落,路过某些地方时独孤无忧会停半刻,轻轻一笑后便怅然所失,院子里的琼花树还开着,遍地是白色的小花,独孤无忧就在树下站着,久久不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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