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捕头说张知府这些日子,脾气极是暴躁,衙门事务,又是极多,每日疲于奔命,最后还要被骂,实在是觉得日子难熬。
葛冲便问,为何张知府会如此暴躁,不同以往?
杨捕头道,还不是为了他那嫡长子张允镛。
邱举人案后,张允镛变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后来,果如“那人”所说,七日之后醒了过来,但身子是渐渐好了,人却变得沉默不语了。几日都说不上一句话,同之前多语好动的样子,完全是天壤之别。
原先以为只是受了惊吓,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谁知却一直都没有变化,一直寡言少语的,谁同他说话,都不搭理。
后过了一段时间,忽然说话了,这回说的,却是惊人之语。
说是要寻个清净地方,皈依入道,今后,便要在道观修炼,老死深山了。
这可把张知府给吓了一大跳。这好好的长子,怎的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震惊之余,张知府赶紧派人守着,不让他迈出府衙一步。
他却是一心一意要走,有一次还真逃跑成功了,幸亏发现得早,但也是好不容易才找了回来。
这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这张知府的心情,能好得了吗?再加上“那人”也不知所踪,这原先想好的事情,也没了着落,张知府心中,更是憋了一口气。在那衙门里头,发怒骂人成了常事。
葛冲终于忍不住问,“那人”是谁?
杨捕头便道了出来,“那人”是个女子,姓沈名姝。这女子可不得了,竟能预知未来,还能借此查案。张知府发现了她,便将她请到府衙中居住,只想让她帮忙查案。谁知,案子还没怎么查,人却在某一天,失踪了。
张知府气了个半死,好好的当神仙一般供了几个月,结果还没用呢,人却不见了。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自由之身,并未同衙门有何契约,要追究,也难追究。要寻,也只能暗地里寻,不能太大张旗鼓。张知府就如同吃了个哑巴亏,那真是心痛口难说啊。
葛冲一听,很是惊讶。
这世间,竟有能预知未来的人?
怎么可能?
他只觉不能相信,想来只是杨捕头的酒醉之语,是不可信的。
但杨捕头却道,那沈姝真真是神仙一般的人儿。几个大案,都在她的协助之下破了,破案之时她那表现,真真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啊。就连张允镛七日之后必醒的话,她都说了出来,且应验了。这女子,若是能留在衙门,确确实实是有用之人。只可惜,邱举人的案子还未查完,就不见了,如今暗中查寻,也是一直都未找见。
葛冲听得杨捕头将前后情形这么一说,竟对沈姝此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按杨捕头所说,这沈姝,就算不是真能预知,那也是会占卜之术的人,而且,这占卜之术,定是不凡。
如今汉王身边,正缺这种人才,若是向汉王举荐,汉王定会大悦。只是,却是不知,这沈姝如今身在何处。
葛冲便问,当日沈姝是如何失踪的。
杨捕头道,那日也是极怪异,沈姝大早的便自外头进衙门,但却没有之前出衙门的记录,后来在衙门内,待了没多久,便自己叫轿子离开了衙门,之后再也未回来。
那便是说,她是自己走的了?葛冲只问。
杨捕头道,应是如此,只是,他极是疑惑。这沈姝,明明之前同张知府有过口头之约,协助衙门查案,且衙门会付给她银两,但是,却一言不发就走了,邱举人的案子,上次同你说过,本是已有进展,说来她就算是为了银子,也不该如此一走了之啊。
葛冲心下豁然,原来上次所说的案子进展,还是这沈姝查出来的。
杨捕头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
葛冲心中,却将他的言语连接了起来。
沈姝同知府已经约定好,用协助查案来换取银两,但在查邱举人之案,查到一半时,沈姝忽然失踪了。
这失踪,如若不是自己走了,那便是他人胁迫走的。
那会是谁呢?
想了一会儿,葛冲忽然脑中一亮。
沈姝是在查邱举人之案时失踪的,邱举人之案,是汉王委托圣渊堂所做的。那么,沈姝会不会是,圣渊堂给绑走了?!
他脑中现出这个念头,越想越觉得对。
沈姝为了银两,协助查案,没道理会自己走了,也不知会知府一声,那以后银两,还怎么拿?
而那邱举人之案,被她查出大的线索,圣渊堂自然,希望能够让她销声匿迹。
而既然,她是被胁迫出府的话,就说明圣渊堂未将她杀了,她还活着。
至于为何还会活着,自然是因着她自身那奇特的能力了。
葛冲并不知道,他所推断的,恰恰是实情。
他只心中极为兴奋,见杨捕头已然醉倒在了桌上,便急急将他送回家去,又去了汉王府,去找汉王,告诉他沈姝之事。
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着,他知道,今夜便是汉王对圣渊堂下手的时间。
若不快些,沈姝被杀,那可就麻烦了。
他却是未曾料到,沈姝是没死,圣渊堂的众人,也没死,死的,却是汉王的人。
……
汉王想着沈姝的预知之力,心中便是痒痒。
若有如此能力之人,他定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但眼前这乌廷渊,却怎么看都不是个识时务之人,难道,真的要他,动真格的了?
他心中恼怒,脸色也变了,冷哼一声,开口说道:“你以为,不交出她来,本王就没办法了吗?只怕,你为了这一人,却让其他圣渊堂的人,陷入危险之中。今夜不过是区区五百人,且并非是本王的精英之队,你等这回,侥幸逃生,就烧高香罢!下回,却未必有如此好的运气了!”
“本王只提醒你一句,别想着逃往他处,就算是逃了,掘地三尺,本王也会挖你们出来!”说罢,汉王怒气冲冲,缰绳一拉,便待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