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光花园，刚才送莫非回家。”
“行，正好。来你舒妈妈家。”宋含玟试探性地说，“过来好吗？小扬回来了……”
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轻颤，手机也摔到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哀鸣。回来了吗？回来了，终于还是回来了呢……我去干什么呢？以一个老朋友的姿态去聆听他走过的路程？
我蹲下身，眼泪滴在水泥地，在昏暗的灯光下洒下光晕，忽隐忽现出现他的脸……捡起手机，回拨了宋含玟的电话。
“我不去了，宝宝在家一定没吃饭吧……”
“她已经睡觉了。”宋含玟低沉的语气，似乎压抑着悲伤。
“我说不去就不去！去干什么……”
我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息息，过来吧。我们好久不见了呢，作为朋友也该来看看我不是吗？”舒扬略带笑意的语气，衬托出我的无助。
我挂了电话，朝他家走去。
每一步，都被强大的重力撕扯，我以为我可以坦然地想他，却不曾想，我不能坦然地面对他的重新出现。朋友，他刚才说作为朋友……
我一直低着头，突然抬头，看到他家门口他斜倚在门上的身影。我立刻毫无痕迹地擦掉了眼泪，朝他走过去……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一如五年前，强大的吸引力。灯光下的他的脸，一定挂着隐约的笑意。
“好久不见。”他扬起嘴角，风轻云淡，真像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他对我伸出右手。
“确实。”
我曾经以为，握手是这个世界上最恶俗的见面礼。
看来是我庸人自扰了，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好，没有我的困扰，他可以那么毫无掩饰地笑。当初是我选择离开的，他没有很恨我，不是该很高兴吗？
进了屋子，我看到宋含玟和舒妈妈正开心地聊天。而我能看出来，宋含玟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我调整了心态，在沙发上坐下，舒扬坐在我身边，和舒妈妈、宋含玟一起聊他在日本的见闻和生活。他说他和朋友合开的公司发展不错，不需要靠舒妈妈的力量也能生活了。然后还意有所指地对着我笑笑。我想起推他离开时说过的话……
我尽量装得毫不在意，以为我已经忘记。
舒妈妈问，用不用舒扬送我们回家。
宋含玟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不用了，她自己有开车。
舒扬说，他要上楼休息了。
我说，有空去家里玩。
在宋含玟的车上，我忍不住哭起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眼泪会流干，我还想保持扬起的嘴角。我真蠢……看到他没有任何受影响的样子我不是该很庆幸吗？我在期待什么呢？难道要把舒扬弄得跟莫非一样孤单忧伤才高兴？
“息息……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宋含玟叹了口气，“小扬回来就不会走了。”
“和我什么关系？”确实和我没关系了吧。
“如果他知道宝宝的存在，一定会……”
我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一定会可怜我？谁也不要告诉他，就算有宝宝又怎么样？他已经不爱我了，我也已经不爱他了。你是怎么回事！求求你不要和我讲话了。打电话叫舒妈妈什么都不要告诉他。”
我捂住耳朵把头靠在双膝。
回到家，何寂还在客厅讲电话。没有由来的，我冲他吼了一句，“大半夜的，回你的房间去，把宝宝吵醒了怎么办！作为她的叔叔，你就不能多关心她点儿？”
何寂似乎被我吓到了，立马挂了电话，“息息，你怎么了？”
“没怎么！”说完我冲回了房间，刚准备大喊几声，突然发现宝宝可能已经睡着了。我进了卧室，果然宝宝正趴在床上睡大觉。
心里特别冒火，想要发泄，却隐忍着，难受得要死。
我以为我已经变得冷静成熟了，那我现在的表现又是怎么了？
窗外下起雨。双膝因为刚生下宝宝，就固执地穿上短裙，现在只要一变天下雨或下雪，都会锥心刺骨的痛。我蹲坐在地板上，揉着膝盖，小声呜咽。
“息息，你怎么了？”宝宝穿着可爱的睡裙，光着脚丫下床坐在我身边，“我给你揉揉好吗？你别哭了……”说完，她把小手搭在我的膝盖上，轻轻地揉。
我把宝宝搂进怀里，“宝宝长大了。”
“呃？长大了？息息，上床睡觉，我困了。”打了个呵欠，从我怀里挣脱。
“息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听完你不许凶我哦。”
我坐在床沿，看着小心翼翼的宝宝，“说吧，我没那么凶吧！”
“幼儿园的阿姨叫你去学校……”她越说越小声，最后整个脑袋都缩进被子里了。
“嗯？去幼儿园干什么？”
“我……我在学校打架了……把A班的大哥哥抓伤了……”
我听完差点儿跌下床，把A班的大哥哥抓伤？A班的孩子起码比宝宝大两岁！而且还是个小男孩……难道宝宝是遗传我的打架基因？这么小就开始打架……“你怎么要打架！”我想我的语气还是很凶的，不然怎么把她吓得都不说话了呢？
“说，为什么要打架！不说我打你屁股了！”我把宝宝从被子里提出来，“你这个孩子，小小年纪跟谁学的？居然敢给我打架……”我承认，我是心情不好，发泄在了宝宝身上，对不起！
“呜呜……息息，你又凶我。他们说我没有爸爸……我是个捡来的孩子。”宝宝哭得特别厉害，很伤心的样子，“息息你不爱我，我又没有爸爸，我要离家出走！我要走。”
“对不起啦，宝宝，明天我就去告诉小朋友，说你有爸爸好吗？”我的心软了，痛了。
“他们不相信，我说了……”
第二天早上，我开车载着宝宝去幼儿园。头痛！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个样子，总喜欢攀比自己的爸爸妈妈。我侧头看看特沮丧的宝宝，很难受，“宝宝，怎么了？”
“你说了他们还是不信的，我不要去幼儿园了！我没有爸爸，他们会欺负我的……”宝宝耷拉着脑袋，把小书包抱在怀里，眼泪在怀里打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