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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兰亭再续(9)

急促的手机铃声,老刘的来电。

“喂?”

“我到处在找你。”

“怎么了?”

“你现在能来一趟吗?”

“嗯,出什么事了?”

“你快来吧,电话里说不清。”

“好。去你店里?”

“不,医院。”

2.香港巨贾

“少爷,老爷已经睡了。您也……”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巨大的落地窗边,光线忽明忽暗,很快,竟全都退去了。现在,就连垂下的白色雕花窗纱也能起到良好的遮阳效果。房间刹那间漆黑一片,沈若诚孤独地坐在书房里。他没有想过要开灯,虽然书桌上的开关伸手可及。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建筑,就着微弱得需要能适应黑暗的眼睛才能发现的街灯,渐渐有些忘神。

除了那些80年代修建的居民楼外,香港的高级住宅区中几乎都被玻璃和钢筋水泥构筑的怪物所覆盖。每当夜幕降临,它们总是能从内部放出光芒,如同一个透明的魔盒。可到了白天,它又拒绝所有外来的光线。沈若诚不愿意成为透明房子里被人肆意窥探的对象。所以,当初选中这套公寓时,他也顺便买下了书房窗

 外对面的那套房,但却任凭它空置着。

黑色,迅速蔓延到他的视线所及的每个角落。对面的几块玻璃,似乎丧失了反射的能力,转而贪婪地吸收可能的一切。就连他身着的白色真丝上衣,也泛出了皂色。沈若诚记起了早年求学时,自己曾经写过一篇关于黑洞的论文,若不是最近新闻媒体的炒作,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就投身商海的富家公子,他的兴趣爱好却是天文和物理。

现在,又一次该作出选择了,是进,是退?从小,因为父亲的缘故,沈若诚很少自己作决定。逐渐地,他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反正有父亲在。即使是自己的饮食习惯,其实也是从父亲那里照搬过来的。

他习惯性地抚摸着翘起的右小腿,童年唯一一次违背父亲的意愿,是从街上带回了一条流浪狗。父亲不同意他收养,其实事后他自己也有些懊悔。可当时他却少有地坚持了自己的意见,但最后,却被这条狗在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虽然没有大碍,但还是留下了4个可怕的疤痕。

父亲没有如往常那样责骂他,只是剥夺了他之后的各种权利,包括他选择就读中学的权利:他进了一家从没听说过名字,也从没在报道前参观过的寄宿制学校。父亲总是对的,他经常这样告诫自己。这应该归功于父亲在商业上的成功。父亲不是香港人,好像是从内地过来的,可是对于自己的过去,他从不启齿,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商业上的成功和儿子对他的依赖。

可就在他高中毕业的那年,父亲竟然让他自己选择大学专业。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最后选择去了香港大学物理系,而把另一所私立商校的入学通知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他能从父亲的眼中看到失望,很显然,别人也对他抱以了同样的希望。不过他没有后悔,他喜欢物理,喜欢大学校园按部就班,但却不失自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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