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先忘了我那款风衣吧,就说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妙。首先,我把她带去哪就是一个相当大的难题,这个难题不亚于那个近乎于找茬,纠结了千年才解决的问题-----先有蛋还是先有鸡。最后科学家给出了标准答案:鸡是受精卵,蛋是卵受精。可我还是觉得这个答案等于没说。之所以我不知道带她去哪,是因为我还跟我爸妈住一起呢,冷不丁的带回个女道姑去,老两口该怎么想?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当然,不是彻底的解决,而是另外一个很棘手的问题让我暂时没空去想这个问题。
她说要吃饭,我就带她就近进了一家拉面馆,点完两碗拉面后才想起来,我他娘的兜里就八块钱了。按照不加鸡蛋一碗五块,我还差两块呢。
我问服务员:“那啥-----咱家有四块钱一碗的超小碗拉面没?”
服务员一脸迷茫:“五块钱就是小碗的啊。”说完,她眼神还跟怪异的看了花满楼一眼,再看我的眼神就更怪了,估计是把我当成有一些特殊爱好的流氓了。
我也豁出去了,反正脸面就是一张皮,包饺子太大,当饼太薄-----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选择委婉一些,说:“得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今天出门出的急,碰巧忘带钱包了,又碰巧换了衣服,兜里就八块钱。”
服务员一愣,接着笑道:“那可真够巧的。”她指着玻璃门最上面一行字说。“顾客是上帝嘛,咱开门做生意,哪有把上帝往门外赶的不是?不如这样吧-----”
她给我出了一个主意,可以不要肉。而我-----不对,是上帝,上帝欣然接受了。
吃过饭,我耷拉着脑袋沿着树荫底下溜达,花满楼跟在我身边,说:“先给我找个住的地方吧。”
她一说我更郁闷了,哭丧着脸道:“大姐,你饶了我吧,要不你去人民公园西墙底下坐会?看看是给人批个八字算算流年姻缘什么的,还是帮谁家看看风水之类的,老跟着我瞎起什么哄啊-----你说你,长的也不难看啊,这么漂亮,去哪混不行,非跟着我干嘛?我一没房二没车,三又没存款,上有老下还养不起小,金融危机都危机不到我,我哪招你上眼了?”
说完我都佩服死我自己了,我打小学开始老师要求写日记,我都没写过这么多话,能一口气不带停顿的说这么多,我已经超越了我自己。
花满楼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就把我打败了,她说:“因为这是上天安排的!”
靠,你说上天怎么就那么多事,每天安排这安排那的,你要真安排我一个白富美我也算是逆袭了,出去一受欺负,白富美驾着七彩祥云“biu”的一下来到我身边,很深情的对我说:亲爱的,我的钱是你的,车是你的,房是你的,人也是你的。这样我能接受。可你安排的这叫什么?妞白是够白,美也够美,富呢?没有富也就算了,还让我莫名其妙的开了天眼-----我真贱,真的,我就不用该看那小广告。
我无精打采道:“走吧走吧,先去我家吧。”
花满楼这才满意道:“那你父母问起来你怎么说?”
我气的肝儿都颤了,她这会想起我来了。
霎时间,我真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我横眉怒目,面带凶光,皆尽脑汁的-----想起了一句名人名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凭她能一只手拎着我衣服领子把我拎起来这一点上说,我就知道我打不过她。
“你得先给我换身衣服,不过,鉴于你没钱,你得先赚钱。”花满楼说道。
“废话,我还不知道得赚钱?环保局招扫大街的都要环保专业相关的文凭,我就一高中毕业证,谁用我?”我没好气的说道。说到这就更可气了,我上午应聘了十几家公司,一听说我是高中文凭,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的。我这人也好将就,不挑肥拣瘦,琢磨着实在不行咱就扫大街去吧,结果还要文凭。我就想不通了,扫个大街还非得进学校学一下,学什么啊?学怎么挥扫帚吗?
花满楼一指我:“你别忘了,你可是开了天眼的。”
她一说我愣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的电线杆子,发现没什么诡异生物后,纳闷道:“什么意思?天眼还能透视?”
“你可以帮人捉鬼啊。”
“我不会啊。”我使劲儿的薅头发。按照我没事打发时间看的那些小说剧情来说,但凡是兵王出现,一定要护美。中医出现,就得弘扬国粹。开了天眼的-----都得捉鬼。可问题是,我什么都不会啊,连个家伙式儿什么的都没有,我怎么抓?好歹也得弄把木剑装装门面吧。
花满楼戳着下巴在那想了一会,点头道:“也对,这个我慢慢教你好了,现在我先弄点钱去。”
我正问她准备怎么弄钱呢,她已经转身走了。本来我以为她会在地上随便捡个小石头啊,半截树枝啊之类的变块金子出来,结果她却拉住了一个穿着西装,夹着个公文包的年轻男人。
现在是八月初,天热的跟下火似的,在这种天气还穿西装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卖保险的,一种是黑手党。我们这地方不可能有黑手党,再加上他胳肢窝下夹着公文包,绝对是个卖保险的。
被花满楼拉住后,男人明显一愣,一看她那身打扮,更瞢了。
花满楼笑眯眯道:“帅哥,你今天有卦啊。”
我一听就乐了,这话太熟悉了,人民公园西墙根儿下经常有带着玳瑁眼镜,地上铺一八卦图的神棍这么说,你要是不信还则罢了,你要是信了,少说也得五块钱。
本以为这哥们儿会离开,可他偏偏让花满楼那一笑给笑瞢了,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子小时候一定没好好上学,长大了才去卖保险的,连色即是空都不知道,这么漂亮,还穿的这么另类的女人对你笑,能有好事吗?
“啊?我有卦?”保险男彻底迈不动腿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花满楼那张脸。“美女,我有什么卦啊?看你这打扮,哪个尼姑庙里的啊?”
我鄙视他,是使劲儿的鄙视她,没看穿的是道袍么,还尼姑庙。那叫尼姑庵好不好?
“帅哥,我是道姑啦,不是尼姑哟。”花满楼嗲声嗲气的说道,那声音,听的我都忍不住哆嗦。之前她跟我“老娘老娘”的时候可不这样。
“哈哈,道姑啊,那你说我有什么卦啊,你给我算算呗,算的准了,我请你吃冷饮。”
“那可不行。”花满楼一脸扭捏,羞涩道。“我师傅说了,我下山只是入尘世历练,不能被这些凡尘俗世所迷了道心-----不如这样吧,我只收钱好了。”
保险男早让花满楼给忽悠晕了,尤其是那一扭捏,这货眼珠子亮的跟千瓦电灯泡似的,听她这么一说,没口子的就答应了,从钱包里飞快的掏出二百块放花满楼手里,急道:“那你快算呀,算完留个微信-----你不知道,我特别相信这些,以后要算还能请教你一下呢。”
我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弄的,手指头那么一勾,两张钞票已然从眼前消失,接着,只见她一脸认真,神神叨叨的掐指一算,说:“如果我没算错,你应该是个卖保险的吧?”
保险男大惊:“呀,这你都知道?”
我乐不可支,能傻到他这样的真不多见,就连我都猜到他是卖保险的了,花满楼这个据她自己说都好几百岁的人的,她能看不出来?套用句俗话来说:她吃的咸盐比他吃的米还多呢。
“别急,还有呢。”花满楼又神神叨叨的掐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光看嘴动了,其实什么话也没说,至于心里说没说我就不知道了。
“呀,我又算出来了。”花满楼一惊一乍道。“你下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要开是不是?”
保险男更崇拜了:“没错没错,没想到你还真会算啊。厉害,太厉害了。”
“呀,还有-----”
“还有什么?”
“我又算出你下午两点半之前得赶到地方,对吗?而且,坐的还是二路车。”
“对对对,太对了,真神了嘿。”
“那么问题来了。”花满楼看着不远处的公交站,指着刚驶离站台的二路公交车说。“车已经走了,你要等下一辆肯定迟到。”
保险男先是一愣,然后掏出手机一看,哇的大叫了一声,扭头追着公交车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师傅,等等我!师傅,等等我啊-----师傅啊,别走啊-----”
车里也不知道谁家的倒霉孩子伸出个脑袋来,一边对他招手一边喊:“八戒,你就别追了,为师去去就回。”可不是去去就回么,到了终点站还得再发车呢,只跑一趟公交公司领导也不干啊。
再看花满楼,手里捏着两百块钱正对我笑呢,笑的跟抓到兔子的狐狸一样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