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着眼前这幢高二十三层的住宅楼,我双腿在风衣的掩盖下不断的打颤-----哦,这段一开始就说过了是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句话突然就出现在我脑子里了,也不知道是谁原创的,我只记得我是上初中那会听到的这句话,后来还有不少老爷们儿为了玩深沉搬脆弱,都把QQ签名改成了这句话,一时风靡全国。
我抓狂,我委屈,作为一个男人,当我还是男孩儿的时候,也跟其他同龄的孩子有过同样的幻想,幻想了长大当医生,治病救人,幻想长大了当兵,保家卫国。曾看完《圣斗士星矢》后头上顶着锅盖对拖拉机耍了一套天马流星拳。也曾看完《狼牙山五壮士》拿着我们家的拖布一脸决然的从两米高的房顶跳下来-----当然,后果是换来我爸妈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其实,从我出生的那天,作为我们家的长子长孙,我爷爷就对我以后的发展定下的长远的目标和基调,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爷爷想让我长大了从政,当国家领导人。等我上初中,被老师叫了几次家长,并且被我爸狠狠的打了我几顿后,我爷爷唉声叹气,觉得我可能当不上国家领导人了,那就退而求其次,上个剑桥哈佛什么的名校也行。等我上了高中,我爷爷估计是觉得剑桥哈佛也跟我无缘了,那再退而求其次,清华北大也行-----结果我辜负了他老人家对我的期待,我他妈连三本分数线都不够。
我也想过我以后会做什么,事实证明,这么多年我也干过不少工作,只是我从来都没想到我有一天会穿的跟变态一样,并且当这个什么捉鬼公司的董事长兼CEO-----这是花满楼定下的基调,我们这个莫名其妙的捉鬼公司也是下午才成立的,说什么既然干这一行就应该正规点。她还鼓捣聂小倩给我打印了一盒名片。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等我们晚上一人吃了一碗六块钱不加鸡蛋的拉面后,她却告诉我,这趟活要我一个人去干,还义正严词的说是要锻炼队伍,最后丢给我两张皱巴巴的黄纸符,说是一张捉鬼用,一张保命用。
“老子还真不信你这个邪了。”我咬牙切齿,面露凶光的嘀咕了一句(其实是给自己壮胆),挺胸抬头,大步向楼道里走去。
说也奇怪,按理说,我从小对这些鬼神之说就不怎么信,不信就不怕,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再加上这段日子我也算见过世面了,茶叶罐儿里养着俩鬼,还借给一狐狸精四万块钱,我怎么会害怕呢?
这么一想,我顿觉轻松不少,花满楼也说了,据她跟那个发求助帖的家伙聊天过程来分析,这鬼不难对付,百分之八十是个小孩,是只捣蛋鬼。
我坐电梯来到十八楼东户门前,对着旁边的消防栓上的玻璃整了整衣着,顺便把耷拉下来的两根头发顺着发际线捋到头顶,然后摘下墨镜,一手拿着名片,一手敲门。
我刚敲了一下门,里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房门打开,一个矮胖矮胖,年纪三十多岁,面容憔悴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他看见我这身打扮不禁一愣,探头探脑的又往门外瞧了瞧,见没有别人,才试探道:“你找谁?”
我连忙递上名片,男人狐疑的打量了我一番,一看名片,顿时乐了:“嘿,现在还真是眼球经济时代啊,你们通厕所的都要求打扮成这样了?-----哎哎,你别说啊,让我猜猜,你这是黑客帝国吧?-----COS的挺像,不过我不需要,我们家马桶没堵。”
“啊?通厕所?我看看。”我手忙脚乱的抢回名片,一看之下顿时脸红了,尴尬道。“拿错了,拿错了,你再看这张。”我赶紧又掏了张名片递过去。
胖子一看顿时收敛了笑容,一副地下党接头的紧张表情凑到我跟前道:“你可来了-----可不得了了,我这家最近闹鬼。”
这不废话么,不是闹鬼我来干嘛来了?给你通厕所?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顾客是上帝嘛,我还指望着他那很重的重谢呢。
我一副专业人士的表情,道:“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说你最近这几天晚上睡觉卧室的灯总是自己打开是吗?”
“是是是,您请进。”胖子把我往屋里让,问道。“您喝点什么?我这有啤酒果啤可乐咖啡,还是您喝点茶?”
“甭客气,说点有用的。”我往沙发上一坐,挥手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胖子揉着太阳穴无助道。“从前天晚上开始就这样了,我睡觉前是关了灯的,可睡着睡着,灯就自己打开了。”
我边听边点头,一脸专业的给他分析道:“会不会是你梦游呢?是个胖子九个都有这毛病。”
胖子苦笑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为了证实,我关了灯刻意没睡,结果不到一个小时,灯又自己亮了。”
“先去你卧室看看吧。”我站起身,肩旁潇洒的一抖,风衣应声落下(实在是太热了),胖子连忙给我指路。
进了他的卧室,灯亮着,我随手把灯关上,结果让我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刚被我关闭的灯又亮了起来。
“鬼,绝对是闹鬼。”胖子尖声叫道,一张胖的跟饼似的脸吓的煞白。
“嗯,也有可能是开关坏了。”我回头,顺着开关往上一看,好悬没叫出声来。
只见开关上,一个年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倒吊在房顶上,正看着我们俩露出一副这个年纪的孩子做完恶作剧后的笑容。
毕竟我是见过鬼的人(怎么听着这么别扭?),片刻的慌乱过后,我想起我兜里还有两张符呢,伸手一摸,我心就凉了半截-----这下可完犊子了,符在我风衣兜里呢,我把风衣脱客厅了。
情急之下,我也没了主意,慌慌张张的把双手合实,前三根手指头对贴在一起,无名指和小拇指交叉弯曲,词不达意道:“呔,何方妖孽,吃俺老孙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