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将它重新叠好,塞回胸口,这与我委实太有用了,与自残相比,如丢了它,对于我而言,比身体的伤痛更要痛上千百倍,这不仅是许炜留给我的最后遗物,更是有朝一日我用来对付万俟宇的利器!
“颜儿,你怎么了?”
对我许久都不曾回他的话,玄风已然上了马车,兀然弯腰在我跟前,将我搀扶起来。
“没事,只是心痛罢了。”坐回车榻上对他淡笑道。
“颜儿,你脸色很差,我送你一程吧。”他关切的说道。
“不必了,你还是回去当值吧。”我转头看向车外,淡言道。
风依旧在吹,雪依然漫天飞舞,曼妙得很,可惜我却全无欣赏之意,涌现的是无尽的悲凉,想起当年我出生时下的雪,也如今年般,很早,在寒露时便下起第一场雪。
“暖冰”据当日父皇所说,‘冰’为的是纪念我出生时所带去的祥瑞之兆,‘暖’则是于我带给他与母后,乃至整个北契的温馨之兆。
而我当时想到的却是“冰”大含“岁去冰未已,春来雁不还”的悲凉之意,而“暖”则在最初的温馨过后,带给父皇与母后的则是无边的隔阂与远离。
此刻,在亡国,母薨,父崩,依靠之人逝去后,“暖冰”于我想到的也是无尽的消亡,既是“冰”又如何能暖起,即便暖了那也只能是化为一滴水,难道当年父皇给我起名时,已经安排好了我的结局,终将成亡国妖孽,终将如冰遇暖般,悄然死去……
如真是这样,那就让我放手一试,看看我究竟能否真的成祸国的妖孽!
“今日我已经告假,不必当值,我送你吧。”他的坚持打断我的思绪。
马车徐徐启动,不颠簸,也不平稳,只是随意的轻晃着,转眼看了下坐于我对面的玄风,他早已换下皇宫禁卫军的服饰,一习深色的锦袍在身,放下冷峻的脸色,依旧如初见般俊朗。
终究是我先开了口,“我与你也没什么深交,为何多次相助于我?”
他闻我话,收回本随意轻看的眼神,嘴角微翘朝我浅然一笑,“因为你曾经救过我。”
我讶然,“我与你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南魏,我何时救过你?”
他眉梢微眺,思绪远飘,“七年前在许府书房出现的少年,你可还记得?”
“七年前,许府书房,少年。”我反复惦念道,终是想了起来。
那时,我九岁,无聊之际,跑到许清的书房中翻书看,却在书架的尽头看见了一昏迷的少年,没多考虑什么,将他带回了“冰宇阁”。
帮他寻来药以及食物,多日后他便不告而辞,而我也因当时年幼,而且只是无意之举,早忘了,不曾想到当年的少年居然会是眼前的玄风。
“哦,我想起来了,那只是我的无意之举,你不说我早忘了。”我宛然笑道。
“可是,我却不曾忘记,只可惜当我知道你就是当初救我的许颜时,凌王爷也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我惟有尽自己的力去帮你。”
他轻叹后才继续遗憾的说道:“可是我终究还是没帮到你什么!”
我释然道:“你已经帮了我许多,马车边那声‘雪儿’的提醒,松林中的相助,我能顺利去天牢中探望许炜的相助,今日的相背,今日的相送,这都是你帮我的!”
“不,这些都不能算真正帮你的,我真正想帮你的,如炜王爷希望的一样,我同样希望你放下所有的仇恨,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幸福就好。”
我失声自讽笑道:“幸福,在失去了这么多,明白了这么多后,我还有幸福可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