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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洪水(16)

他们回答他说,“我们会到高山上逃生的。”但他们都淹死了。而老人则建造了一艘独木舟,当洪水到来之际,他驾着小船在水里漂流,并把途中遇到的动物都从水里救上来。因为这种方式无法长久生活,他叫来海狸、水獭、麝鼠、北极鸭,让它们潜入水中寻找淹没的土地。只有北极鸭用它的脚爪带回了一点点淤泥,于是这个人就把泥土撒到水里,用吹气使土渐渐变大,结果在六天之内各种动物都登上了这块土地。然后,当这块地长成大的岛屿时,他本人也登上了岸。另一些替内印第安人说,这老人先派出一只渡鸦,它吞食淹死者的尸体,没有回来。然后派出一只斑鸠,它环着大地飞了两圈,回来了。第三次,它晚上非常疲惫地飞回来,嘴里叼着冷杉树的一根嫩枝。该故事最后一种说法分明受到了基督教布道的影响。

萨尔西人是属于替内大支的另一个印第安部落,他们曾是强盛的部族,但现在只剩下几百人。他们的保留地是一片富饶的大草原,与艾伯特省的“黑脚”印第安人保留地相毗邻,位于加拿大太平洋铁路稍稍朝南处。

他们有一个洪水传说,其主要特点与奥吉布瓦人、克里人及其他加拿大部落人的传说相同。他们说,当世界被洪水吞没的时候,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乘筏子逃生,还在筏子上收集了所有种类的走兽和飞禽。那个男人派海狸潜入水底。海狸这样做了并带回一点淤泥,男人就用手把这些泥土捏成一个新的大地。起初,这世界如此之小,一只小鸟就能走遍各处,但是它却越长越大。讲故事的人说:“最初,我们的父亲在上面住下来,然后出现了男人,接着是女人,再是走兽,最后是飞禽。然后,我们的父亲创造了河流、山脉、树木,以及我们现在见到的各色各样的东西。”当故事结束时,那个把故事记录下来的白人对周围的萨尔西人说,奥吉布瓦人的传说与他们的传说非常相像,只不过在奥吉布瓦传说中,从水底带回淤泥的不是海狸,而是麝鼠。这个评述引来了围坐在帐篷里的该部落的五六个印第安人的赞同。“是啊!是啊!”他们齐声高喊,“这个人对你说谎。是麝鼠!是麝鼠!”

在阿拉斯加一个重要的印第安部落特林吉特人(或称瑟林基特人)的宗教和神话中,当地人所谓的“耶尔”(渡鸦)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它不仅是渡鸦氏族的祖先,而且是人类的创造者;他使植物生长,他安排太阳、月亮、星星各就各位。但是他有个坏舅舅,此人谋杀了耶尔的十个哥哥,把他们淹死,或者按另一些人的说法,把他们打倒在船上并用刀割下他们的脑袋。他的残暴罪行出于嫉妒情绪,因为他有一个年轻的妻子,他非常爱她,他知道按照特林吉特人的法律,只要他本人在旁人的泪水中告别人世,他姐姐的儿子即他的外甥,将会继承他留下的寡妇。于是当耶尔刚刚长大成人时,那个充满深深嫉妒感情的舅舅也企图用处理他十个哥哥的办法来处理他,但是全都白费心思。因为耶尔不是普通的孩子。他的母亲是吃了退潮时在海边找到的一块圆鹅卵石才怀上他的;借助另一块石头,她成功地生下了这个坚不可摧的孩子。因此当舅舅企图用惯用的手法割下他的脑袋时,那刀子竟然无法伤害耶尔的一根毫毛。但失败并没有使老恶棍灰心丧气,他想用别的方法杀死善良的外甥。他发疯般地大叫:“让洪水到来吧!”于是一场淹没所有山脉的洪水到来了。但是耶尔给自己装上可以随意脱卸的翅膀和羽毛,他伸展翅膀飞到天上,用鸟嘴挂住天门,在这里呆了十天,而大水竟然涨到这么高,已经开始拍打他的翅膀。

当水退下去时,他松开嘴,像一支箭那样直落海中,结果软软地落在海岸边的海藻上面。一只海獭帮助他摆脱了危险的处境,并把他安全地带到了陆地上。这个版本的特林吉特传说对人类在洪水期间发生的事没有提及。

另一个特林吉特传说提到渡鸦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引发了大洪水。渡鸦把一个女人放在地狱里,让她监管涨潮和落潮。有一次,他想了解海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叫那个女人去升起海水,目的是使他能够干着鞋去那儿。但是他经过一番思考后吩咐她要慢慢地举起大海,这样当洪水来到时人们有时间把必须的物品装上独木舟并坐到船上。于是海水开始慢慢上涨,坐在独木舟里的人在水面上漂浮。当他们沿着山坡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时,他们可以看到熊和其他野兽在尚未淹没的山顶徘徊。许多熊游向独木舟,想爬到船上来;那些一直把狗带在身边的相当聪明的人感到很高兴,因为狗这个高贵的动物不让熊接近。有些人登上山顶,在自己身边建起一圈围墙挡住海水,并把独木舟系在里面。

他们无法随身带很多木柴,因为独木舟上地方太小。这是一个非常紧急而危险的时候。幸存者可以看见连根拔起的大树随波逐流;巨大的怪鱼和其他奇异的生物在潮水中从他们身边游过。当大水退下去时,人们随着潮水的退去,从山坡上下来;所有的树都被洪水卷走了,而因为没有柴火,他们都冻死了。当渡鸦从海底返回时,他看见鱼躺在高山上和河床里,已经晒干了,他就对它们说:“呆在这里,变成石头!”于是它们都变成了石头。而当他看见人们从山上下来时,他常常对他们说:“你们就地变成石头吧!”于是他们变成了石头。等到用这种方法将所有的人类都消灭以后,渡鸦又重新用树叶将他们创造出来。因为他用树叶创造出了这新一代人,人们就知道他一定把洪水中幸存的男男女女全都变成了石头。这也就是为什么直至今日有那么多的人会在秋天叶子飘落时死去;这正是花朵和树叶枯萎和凋零的时节,我们也像它们一样在此时离去。

按照另一种说法,特林吉特人,或者如俄罗斯人习惯称呼的科罗什人,谈及过一场世界性洪水。在这次灾难中,人们乘坐漂在水上的大船而免遭不幸,当水退时,船落到一块岩石上,裂成两半。在讲述者看来,这就是造成语言多样性的原因。特林吉特人相当于其中的一半人,是关在船上的人,而地球上其余的人则相当于另一半人。这最后一个传说也许有基督教的来源,因为它显示出挪亚方舟传说与巴别塔传说的某种混合。

夏洛特皇后群岛上的海达印第安人讲,“很久以前,曾有过一场大洪水,夺去了所有人和动物的性命,只剩下一只渡鸦。但这个生物恰恰不是一只普通的鸟,与古代印第安故事中的其他所有动物一样,它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人的特性。比如,他的羽毛外套可以自如地穿上脱下,就像衣服一样。甚至这个故事有一种不同的说法,提到他是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所生,她为他造了弓与箭。当他长大以后,就用这些箭射杀鸟儿,母亲就用鸟皮为他缝制斗篷或毛毯。这些鸟包括头部和颈部呈黑色的小型雪鹀,以及黑色和红色的大型墨西哥啄木鸟。渡鸦的名字叫内基尔斯特拉斯。

洪水过后,内基尔斯特拉斯到处寻找但找不到任何同伴或伴侣,因而十分孤独。最后他从海滩上取来一个梳状贝壳,并娶她为妻,但还是经常闷闷不乐并认真思念着希望有一个同伙。不久以后,他听见贝壳里传出像新生婴儿那样非常微弱的哭声,哭声渐渐洪亮起来,最后,一个女婴出现了。

她逐渐长大,长大,最后嫁给了渡鸦。从他们结婚开始就繁衍出了所有的印第安人,并让当地住满了人。”

英属哥伦比亚的汤普森印第安人说,有一次,来了大洪水,淹没了整个国家,只剩下几座最高的山峰。印第安人认为——尽管他们并不十分肯定——洪水是科阿克尔卡尔三兄弟引起的,他们在这些日子里到该国随处游走,制造各种奇迹,把东西变来变去,甚至把自己变成石头。总之,所有的人都死于大洪水,只剩下一只郊狼和三个男人。郊狼得救是因为它把自己变成一片木头漂浮在水面上,人逃生是因为他们乘一只独木舟顺流漂到了恩朱克斯基山脉。他们到这里以后,连同独木舟一起变成了石头,至今你们仍然能够看到他们以石头的形状坐在这里。至于郊狼,当洪水退下去时,就干燥地留在高高的海岸上,样子就是它在紧要关头聪明地把自己变成的那一片木块。于是现在它恢复了本来面貌并观望周围。它发现自己身处汤普森河一带,就伐了几棵树做妻子,他和树的结合就遗传下今天的印第安人。洪水之前,山区既没有湖泊,又没有河流,因此也谈不上鱼。当洪水开始消退时,在山凹处就形成了湖泊,湖水开始从湖泊里流下来,一直流到海里。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山区有湖、湖中有鱼的原因。这样,汤普森河流域的印第安人所讲述的洪水故事,看来虚构地解释了山上之所以出现湖泊的原因。原始社会的思想者认为湖泊是大洪水造成的,当洪水退去时,在其背后的山洞里留下了湖泊,就好像潮水退去时,在身后海滩的岩石洞里留下了水塘一样。

大洪水的传说看来在华盛顿的印第安部落中间也有流行。比如,居住在皮尤吉特湾的特瓦纳人说,从前,人都很坏,于是就有大洪水来惩罚他们。水淹没了整个大地,只剩下一座山。人们登上独木舟逃到国内最高的山——奥林匹克山脉的顶峰上,而当水涨过山头时,他们把独木舟用长长的绳索拴在最高的树上,然而水还是涨过了树梢。有一些拴住独木舟的绳索断裂了,船就顺流向西边漂去,在那里至今还有那些人的后代在独木舟上生活,该部落讲一种与特瓦纳人相似的语言。讲故事的人说,这也是为什么该部落现在的人数如此少的原因。在他们的语言中,这座山名字的含义是“搭扣”,因为当时他们把自己的独木舟扣在山上。他们还谈起一只飞出去察看洪水中淹死者的鸽子。

当第一批传教士来到通常与雅基马人一起住在华盛顿东部的斯泼卡纳人、内兹佩尔萨人、卡尤塞人中时,他们发现这些印第安人有自己的大洪水传说,其中说到有一个男人和他的妻子在筏子上保住了性命。这三个部落中的每一个,以及弗拉塞德人诸部落,都有自己独自的亚拉腊山,幸存者在上面找到了栖身之处。

华盛顿的印第安人也讲述大洪水的故事,他们通常住在哥伦比亚河下游,并讲奇努克部落的卡瑟拉梅特方言。就某个方面而言,他们的故事与阿尔冈昆人的传说很相似。他们说,蓝鸟劝告一个少女嫁给既是猎麋高手,又是本族长老的美洲狮。于是她赶紧从老远的地方赶到美洲狮的住地,但是当她到这里的时候,却错嫁了海狸,而不是嫁给美洲狮。当她的丈夫海狸捕鱼回来时,她走到海滩去迎接他,而他则叫她把捕来的鲑鱼拿回家。但是她发现它们根本不是真的鲑鱼,只是一些柳条。由于讨厌所发现的事,她离开了海狸,最后嫁给了美洲狮,她本来起初就应该嫁给他。海狸遭到心爱的妻子遗弃,痛哭了五天,使得整个大地泛滥着他的泪水。房屋被大水淹没,动物们开始登上自己的独木舟。当洪水快要涨到天际时,动物们就思索着想从海水深处为自己弄到泥土。于是它们对蓝鸟说:“蓝鸟,现在请你潜入水中去!”蓝鸟就潜下去,但是它没有潜得很深,因为它的尾巴还翘在水面上。此后,所有的动物都试着潜水。

最初是水貂,接着是水獭,它们潜得非常深,但上来时仍然没有找到水底。

这次轮到麝鼠了。它说:“把独木舟绑在一起。”动物们就把独木舟绑在一起,还在上面放了一些木板。麝鼠随即脱去自己的皮外套,唱了五遍自己编的歌曲,没费多大的劲就一头钻进了水里,立即消失了。它在水下呆了很长时间。最后回到水面时已经精疲力竭。夏天到了,洪水退了,独木舟也随之降得越来越低,直到搁在干干的土地上。所有的动物都跳出独木舟,但当它们跳出来时,尾巴敲打在船舷上,把尾巴都打断了。这就是灰熊和黑熊为什么直至今日残存着短尾巴的原因。但水獭、水貂、麝鼠,以及美洲狮回到独木舟上,捡起了丢失的尾巴,并把它们安装在残存的尾根上。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动物还有足够长的尾巴,虽然它们在洪水中曾被打断过。在这个故事中几乎没有谈到人类以及他们怎样逃过了大洪水。

不过这个故事显然属于原始类型的故事,其中人与动物的区别并不明显,而认为低等动物会像人类那样思考、说话、行动,以及实际上与人平等、和睦地生活。隐含在这个卡瑟拉梅特方言故事里的这种人与动物的自然交往,是通过姑娘先与海狸结婚,后与美洲狮结婚的情节透露出来的,同时也表现在海狸有像人那样鼓鼓的大肚子这样一个细节上。于是在描述动物们如何在洪水中幸存时,讲故事的人可能想象他也已经充分说明了人类是如何幸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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