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记载是在R.荷基氏的《显微画集》中,对开大本,1665年伦敦出版。这部著作,是由伦敦皇家协会出资印行的,乃是著者用显微镜考察许多种事物的记述,最有趣的是,著者的观察有时非常正确,有时又非常荒唐。他的关于蠹鱼的记载,写得相当长而且十分详细,不过非常荒唐。他称它为“一种小小的白色闪银光的小虫或蛾类,我时常在书籍和纸张堆中发现,料想那些将书页和封面咬烂穿洞必是它们。它的头部大而且钝,它的身体从头至尾逐渐缩小,愈缩愈小,样子几乎像一根胡萝卜……它头前有两只长角,向前挺直,逐渐向尖端缩小,全部是环节状,并且毛刺蓬松,颇像那种名为马尾的沼地芦苇……尾部末端也有三根尖尾,各种特征极与生在头上的两只角相似。腿上有鳞也有毛。这动物大概以书籍的纸张和封面为食料,在其中钻出许多小圆洞,也许从古纸在制造过程上必须再三加以洗涤锤炼的那些大麻和亚麻的纤维中获得一种有益的营养。”
叶灵凤译
叶灵凤〔注〕该文美中不足的,中国这一个东方文明古国有关蠹鱼的记载都被遗漏了,如我国古代用芸香辟蠹;还有关于蠹鱼恰巧三次连蚀“神仙”二字,就化为“脉望”,可带人飞升成仙的神话。
书的命运
〔苏联〕伊林
有句拉丁谚语说院每一本书都有它自己的命运遥书的命运常常比人的命运更奇怪。
希腊诗人阿尔克曼的诗集就是一个例子。那本纸莎草纸卷的诗稿是用最奇妙的方式留传到我们手里的。如果它没有被埋葬过,那么它早已灭亡了。它的确被埋葬过,像人被埋葬一样。
古代埃及人有一种风俗:人死后,生前所有的文件、书籍,都和木乃伊-用香料涂饰过的尸体-一起葬在坟墓里。因此,几千年前人们写的信件、著作、诗稿等等,往往在木乃伊的怀里保存着,一直留传到今天。
埃及人的坟墓保存了许多图书馆所不能保存下来的书。埃及最大的图书馆---亚历山大图书馆,当恺撒的军团占领亚历山大城的时候,就被烧掉了。
在这几百万卷烧掉的纸卷里,不知有多少珍贵的抄本!现在留给我们的,只是亚历山大图书馆的一些残缺不全的图书目录。所有那些在当时曾经使读者欢笑和流泪的书,到如今只留下了一个书名,好像那死去已久、被人遗忘了的人们的墓碑上刻着的名字一样。
还有一些书的命运却更奇怪,那些书,正因为有人想毁灭它们,却反而救了它们的命。说得更确切些,人们企图毁掉的不是书本身,而是书里的文字。
在中古时代,羊皮纸是非常贵的,有时候人们把古书上的原文用刀刮去,并且在那些写过“异端的”希腊诗或罗马史的地方,写上“圣人”的传记。当时就专门有些人干这刮字的工作---毁书的勾当。
如果现在没有方法使这些毁了的书,或者像他们说的“羊皮纸古抄本”复活,那就不知有多少书毁在那些刽子手的手里了。
墨水深深地透进了羊皮纸,哪怕使劲地刮,也不能完全刮去原文的字迹。要是把这些抄本浸在某种化学药品的溶液里,羊皮纸上面就会重新显出原文的蓝色或红色墨水的字迹来。但是也别太高兴:抄本经过这样处理以后,常常会很快变成黑色,到后来,原文变得模糊不清,就无法卒读了。那时为了恢复这些“羊皮纸古抄本”,利用了从没食子取得的鞣酸,情形就是这样的。现在每个大图书馆里都有几本这种死过两次的手抄本。
据说曾经有一个从事恢复“羊皮纸古抄本”的学者,他为了掩饰自己翻译中的错误,故意把几本复活了的古抄本毁坏了。
近来人们开始用别的东西来代替鞣酸,就会使原文显出一段短时间。但是就在那一刻,必须马上拍下照片来,然后赶快把药品洗掉。
最近,人们已经能够用照相的方法拍出隐没的原文,而不需要任何化学处理了。要拍这种手抄本就需要一种特殊的射线-红外线去照这种手抄本,并且还要一种能感受这种射线的胶片。
人们曾经在红外线下试照过一本古西班牙的书,这本书从前给一个宗教法官用深黑墨水删去了几行。但是在照片上,墨水几乎看不见了,删去的几行字却可以读出来。
当初宗教法官原来以为,他加进书里的墨迹总可以永垂不朽的吧!
可是如果说书有敌人,它们也有不少的朋友,这些朋友曾经到埃及人的坟墓里,到赫库兰尼姆和庞培城的火山灰底下,到寺院的档案库里去寻找书本。每本传到我们手里的古书就像在波涛汹涌的历史海洋里渡过来的一只纸船。
这样的船在航程中是多么危险啊!它是用脆弱的材料做成的。不是火,就是蛀虫,都可能毁灭它。
在我们的时代,书籍成千上万地印了出来,这样就有希望在许多同样的书里,至少有一本可以经历许多年代而保存下来。然而古时候,书不是印出来的,而是用手抄出来的,一本手抄本的灭亡往往是书的最后灭亡,也就是书里的作品的死亡。因此,古抄本的著作很少有保留下来的。
在我们这里,在古代的莫斯科,有不少书被火烧掉了。从前,莫斯科不止烧过一次。有一回,城的一边起了火,不多久全城就很快烧了起来-因为房屋都是木料造的。
只有少数几本手抄本经过火灾和劫难以后保留到现在。在这些保存住的书里,大部分都是宗教书。这是容易明白的,因为寺院里的宗教书是跟现款、跟金银一起保管的;偶尔发生火灾,最紧要的事就是去抢出宗教书和圣像。
其余的书是一些世俗的书-故事,诗歌,小说。保存和抄写这些书,都得在秘密中进行。在寺院里,“唱欢乐或赞美歌曲”的僧侣要受到严厉的责罚。读世俗书被认为是一桩犯罪行为。常有这样的事:严厉的寺院院长碰见了黑衣僧在看什么《吉夫格也夫婚事》,就下令把黑衣僧关到谷仓里或者水牢里,把手抄本烧掉。
留传到今天的最古的俄罗斯手抄本是奥斯特罗米尔的福音书。
历史家着手来研究《伊戈尔远征记》。首先必须通读它。但是要读它,看来并不这样简单。手抄本的字迹模糊得很,句子都不分开的,哪儿是一句句子的结束,哪儿是另一句句子的开始,很难搞清楚。正文里又有许多已经丧失原来意义的古字,读起来就更显得困难。
毫无疑问,如果《伊戈尔远征记》手稿到今天还在,我们一定会把它整理出来,并且研究得很彻底的。但是情形并不是这样。这本经受鞑靼人蹂躏过的书,在法国军队侵入俄罗斯的时候被毁灭了。
莫斯科的新火灾①-1812年的火灾---毁灭了俄罗斯最珍贵的古书。
书的命运往往也反映了人民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书不光用来记述历史,传授知识。书本身也投入战争和革命。
书可以帮助人们推翻一个国王,书也参加侵略者和被侵略者双方的斗争。哪些书拥护的是什么,往往一眼就看得出来。
我在科学院图书馆里看到几本在1789年法国大革命前出版的法文书。当中有一厚本大书,装订非常华贵,有精美的插图。原来这是一本保王党的颂扬王权的书。另外有一些小册子,小得可以藏在口袋里,甚至于可以藏在手里。这些是革命党人的书。这些书做得那么小,是为了便于携带出境,便于在搜查的时候分散。这样看来,就是像书的开本大小这些小事情,也不是偶然的。
书的生活跟人的生活是永远分不开的。我偶然想起一个人和他的书同时受火刑烧毁的故事。这件事发生在16世纪的法国。1539年,里昂城的排字工人发起罢工,这是第一次的印刷工人罢工。排字工人和印刷厂老板斗争了两年,没有结果。但是其中有个印刷厂老板,名叫陀莱,反对他的同行,接受了工人方面的条件。后来工潮结束了,老板们取得了胜利:工人放弃他们的要求,规定一天工作十五个小时。
印刷厂老板们没有忘记这个仇恨。五年以后,有人向巴黎神学院告密。里昂城的印刷业业主联名控告陀莱,说他印刷宣传无神论的书籍。证据是告密的人发现陀莱出版的一本书里的一个词儿。那本书里印着这么一句话,说:“死后你就化为乌有。”就是“乌有”这个词儿给陀莱定了罪。原告一口咬定说他是反对灵魂永生的。
案子很快就判决了。可以说,就由于“乌有”这个词儿,陀莱被判处以死刑,并且和他的书一起,在巴黎莫贝尔广场被烧死了。
淤1812年拿破仑率领法军侵入莫斯科的时候袁市区发生大火袁延烧了六天六夜遥要要要译者注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