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期末考试在这所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里轰轰烈烈地上演了。早晨,当天还灰蒙蒙,地球上一切生物都在沉睡中的时候,图书馆门口的队伍已经排到西食堂了。七点钟,当你且觉得时间尚早的时候,自习室的座位已经摆满了高等数学、线性代数、金融学、管理会计、计算方法、法理学等全校各大院系当期最流行的、BBS上最畅销的课本和笔记本。八点钟,当你在自习室补眠之后抬起睡眼揉巴揉巴正准备开始一天的战斗,一个带着眼镜长相一般的男生昂首阔步仿佛自己风流倜傥无人能敌的踏上讲台挥动粉笔写下奇丑无比但绝对可以用肉眼识别的三个大字“有考试”的时候,你想死的心都有了。是的,就是这么可怕,一个学期的课要浓缩在不到1个月学完并且完美地通过各科教授老师的鞭打,这真的需要动点儿真格的。
阳历1月16日,在结束了一个月没日没夜的复习以及12场火辣辣地考试之后,317宿舍的四位同学气若游丝地躺在已经乱成猪窝的床上。
“同志们,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阶段性的脱离苦海呢?”乐贝贝体弱无力地询问大家。
“先让我睡上三天三夜再说,不然我会灵魂出窍的,”余冰翻翻白眼。
“我18号回家,丹丹,你几号车票?”廖一星问吴彦丹。
“我也是18号,”她说。
乐贝贝和余冰都是北京本地人,回家的交通工具是公交车,当然,还有私家车。廖一星和吴彦丹是外地人,都得坐上一夜的火车才能到家。
“那咱明天晚上去K歌,我请客,给面子不,各位?”乐贝贝提议道。
乐贝贝家底殷实,爸爸是商人,妈妈是市中院的法官,选择法学专业也是跟妈妈有关。
“好啊,我没问题,你问她俩。”吴彦丹附和道。
“一星,你呢?”乐贝贝问道。
“我无所谓,听大家的,”她说。
“那就是同意喽,还有你余冰,三比一,不去也得去。”乐贝贝说。
“好吧,姑奶奶,您花钱我何乐而不为呢,去去,我睡了,快困死我了。”余冰哈欠连天地说。
四个姑娘酣畅淋漓痛痛快快地K了一个通宵的歌,1月18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年一度的春运大潮跟女人的例假一样准时稳定且极具周期性。火车站拥堵着各式各样的人群,背书包的学生和肩扛蛇皮袋的民工,一个先锋队,一个生力军,滔滔不绝生生不息。
好不容易挤上车,一星将行李放到车架上,接下来的16个小时就要在这狭窄的半平米不到的地方度过了。虽然是冬天,但是车厢里的气温却很高,充斥着汗臭味、脚臭味、还有千年不变的方便面味、汽油味……,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她本来就晕车,再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难受死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妈妈带着弟弟在村口等她,一星跑到妈妈面前抱了抱她说:“妈,我回来了。”
“嗯,回来好,回来好,饿坏了吧,赶紧回家吃饭,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酸辣土豆丝,”妈妈开心地说,但隐藏不住眼睛里闪闪晃动的泪光。
真怕自己也跟着盈眶,一星赶忙转过脸摸着弟弟的头笑着说:“小子,长高了啊。”
弟弟廖一光比她小八岁,今年十一岁,父亲去世那年他才三岁,不记事儿。不过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儿,没让妈妈操过心,尤其是在学习上,年年第一。
“小光今年又考了第一呢,”妈妈笑着对她说。
“是吗!我弟弟这么厉害,说,想要什么礼物,姐姐给你买,”一星高兴地问道,弟弟一直一直很懂事,属于这个年龄段不该拥有的懂事,一星看着弟弟,心酸疼酸疼的。
“我想要一本成语字典,行吗?”一光小心翼翼地怯生问道。
“当然没问题,姐姐打工挣钱啦,等过几天我去城里给你买。”
她搂着妈妈和弟弟有说有笑地往家的方向走去,这么多年来,她们早已习惯了三个人的生活,贫穷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