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成远的话音一落,玻璃窗的窗帘就立即合在了一起。
欧羽烈脑子里只有白光一闪,整个就空茫一片,心底像破了一个洞一样,有冷风呼啸而入让他无比绝望。他立即扑向了那冰冷的玻璃窗,然而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自己深皱的眉头和痛苦不堪的俊颜映在上面。十指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带起一阵寒意,冷到了骨髓里。
欧羽烈转身一脚踹在了手术室的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一身的热血就被父亲那一句冷酷到骨子的话给冻结了,像是千年冰川上融化的雪水流窜在他的血液里,把他所有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以下,冻结得如此迅速,让他失去了对亲情最后的一丝温暖与希望。
这样残忍的举动已经彻底把欧羽烈给激怒了,他双目里燃起的是赤色的火焰,有焚烧一切的力量,他强大冷冽的气势像是北极的冷风夹着漫天的飞雪肆意而来。
“开门,给我开门!”欧羽烈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父母,像是看仇人一样,“如果苏锦有什么闪失那么我也不会独活,既然你们已经冷酷到不在乎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当初又何必把我生出来?现在我会让你们再失去一个儿子,怎么样?”
他掏出随身带着的钥匙,上面有一把瑞士军刀,他灵巧的甩出刀刃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压刀身,锋利的刀刃就在他的颈子上划开了一个血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雪亮的刀锋滑落。
欧成远平静深沉的眸子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渐渐掀起惊涛骇浪。
范明薇则僵硬了身子,那是她唯一的儿子,让她骄傲一生的独子。她的心终于柔软而疼痛了:“烈,不要冲动,刀子不长眼,快给我拿下来,你再怎样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不允许!”
说着她踩着高跟鞋不稳地走了过去,欧羽烈却用冷漠地眼神阻止着她:“你再过来,我的刀子就再深一分。”
亲生的父母已经把欧羽烈逼到了如此境地,他现在是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他生命在父母的眼里没有一丝价值,那么他也不必活着。
如果苏锦知道了没有孩子,一定会发疯的。失去第一孩子她已经痛不欲生,再失去第二个,她一定是生无可恋。他都不敢想像苏锦醒来时会是什么样子,他怕面对她空洞的眼神,怕她厉声地指责,怕她会不要命地和他的父母拼命。
他真的爱这个温暖的女子,从她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在他这么多年岁月里无法得到的精神上的充实,还有看到她对亲情的执着与宽容,看到她对爱情的坚持与隐忍,看着她对友情的无私与承担,这个双肩单薄的女子仿佛随时可以被风吹走,却在他最初的强势手段下一次一次挺直腰身。
她的不屈,她的坚强,她的微笑,她的坚持,她的眼泪……都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美好而单纯的女子被他的爱弄得伤痕累累,是他的爱带给了她这么多痛苦与灾难,如果他没有爱上她,那么他父母、沈星怜、沈家的人都不会为难她,是他害了她吗?
当他给她的爱变成了一把切割着她血肉,会是夺去她生命的刀子时,他是应该放弃还是应该坚守?
他不想她再苦了,不想她再痛了,这一刻他是生不如死!
“你的命是我给的!竟然用你的命威胁你的父母?烈,你还真出息了,为了一个女人可以如此轻易地把命搭上?”欧成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个自小狂傲,尊贵不可一世的儿子有一天也会为了这样虚幻的爱情,一个平凡的女人如此决然,如此地让他失望。
曾经,他是最狂妄而不羁男人,用自己的一双手在西京市立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也知道未来的路要怎样走下去,然而苏锦的出现已经让这一切颠覆,让他着了爱情的魔。那个骄傲的天之娇子已经褪去昔日所有华丽的光环,成为为情而困的男子。
这怎是他寄予厚望的儿子,怎么是可以继承庞大欧氏家族事业的男子?
欧成远看着已经变得陌生的儿子,心里痛得只能皱成眉头,与之对视,谁也不让谁。
“你连自己孙子的命都不在乎,也不在乎自己生命延续的血脉,我活着不也是多余。”欧羽烈双瞳阴森,唇角冷冷的勾起。
“你是我欧成远的儿子,这一生都不会改变。我们不允许这样低下的女子所孕育的子嗣,这样会把我们欧家最完美的基因弄上污点!想想你以前是怎么想的?你说过这世上没有可以拴住你的女人,你是要站在权势颠峰的男子,你怎么可以儿女情长?就算没有星怜,还有更匹配你身份的女人,我们要的是最高贵的血统,最完美的后代,不是这样随随便便的孩子!”欧成远的唇角是一抹浅笑,他的儿子已经不容他掌控,这么多年的精心培养,到最后收获的却是反目成仇。
“她低下,那我有多高贵?我只不过是你们两人家族利益下诞生的孩子,我在你的眼里就是用来拴住父亲的工具。”欧羽烈冷眼扫过僵硬在他面前的范明薇,她勾画精致的眼角有一丝水气,透出她的的脆弱,但在欧羽烈的眼里已经不再是那么能打动他,他的目光又扫向欧成远,“而我在你的眼里也只是能发扬家族事业的棋子,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离开美国回中国的原因,我不想我的一生都受你们的约束!以前不想,现在更不可能!”
突然门外一声巨响,安赫哲大步进来,门外的人都已经被他收拾得七倒八歪。他冷酷地挑眉,环视了三人:“真是一场骨肉相残的好戏,不过别伤了我在意的女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