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活见鬼了!”赛瑞斯看着库斯那被包扎的眼睛,然后又看了一眼在大殿后侧聚集的德耶鲁们:“你们简直是一群疯子!”
“我们生来如此,伟大的领主!作为不死之王曾今最忠诚的部下,我还是选择了背叛自己的内心,把我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你!我的种族生来就是为了死亡和杀戮。”库斯抬起头,一双盲眼望向天花板:“但这一切,都是不死之王和他的不死战士们把我们孕育成这样的!”
赛瑞斯点了点头,即便这巨魔根本看不见他。
“伟大的领主!”库斯犹豫的说了一句。:“我斗胆向您问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说那个口头禅?”
“这真是活见鬼了?”
“是的!”
“我们村子和附近的地方都有说这话的习惯!”赛瑞斯说着站起身,拿起无尽之剑。
“这些不死战士,那些所谓的神,他们声称执掌大地和天堂。因此,当我们死去的时候,我们希望到一个没有他们的地方。即使是充满痛苦和恶鬼的地狱,也要胜过不死战士眼皮子底下的天堂!”
库斯笑着道:“这么说,我们的人生遭遇也没有什么不同,不是吗?”
“对!”赛瑞斯惊讶于自己的回答:“我认为我们的命运没什么不同!”
“那我必须问你,作为如此相同的我们,你会留下来吗?管理这里,在这里立足,建立基业,你我二人联手,也许能破解不死之王死亡意志的秘密。我们就有能力对抗其他势力!”
这真是个诱人的主意,赛瑞斯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它。在这里立足,即便还有一群德耶鲁,那也与自杀无异。
现在的他就像在德雷姆斯矛面对乡亲们时一样沮丧,他慢慢明白了为什么他被要求离开。他不能在不死战士能找到他的地方停留太久。他们会杀死他并把剑夺走。如果他要活命的话,就必须摆脱他们。为了自由…
“抱歉,”他低声说道:“这件事我无法答应你!”库斯那苍老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你的这些话很有建设性,库斯!”赛瑞斯站起身,大声称赞道:“我要去追查弑梦者,即刻动身。如果他真是不死之王的敌人的话,那他很可能有机会成为我的盟友。如果成不了的话,我会杀死他,然后找出神秘工匠的真正位置。你和其他的德耶鲁留在这里守卫我的城堡。”
这才是赛瑞斯该做的,他的家乡在南边,所以如果他向北前进,留下的线索就不会将危险波及到他的母亲。然而,说了这番话,赛瑞斯立马感到一阵愧疚。他把这些生物留下来等死,这是事实!虽然他们是德耶鲁,但事情好像并不那么公平。
“好的,伟大的领主!”库斯说:“那应该……”他中断了讲话,把手扶在耳边,好像听到了些什么。
赛瑞斯突然毫无准备的跃向一角!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赛瑞斯没荡过秋千,没玩过弹珠,也没吃过浆果派。取代这些的,是他的那些训练。他也许没有童年,或是青春可言。但他有本领能抵得过这些损失:本能反应。
赛瑞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做了躲闪,落地时卷缩成一个球形,好让自己尽可能的成为更小的目标。这一切都在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所听到动静之前就完成了。
后方传来了扳机声,什么东西划过了他的面颊。太蠢了,他想。他把自己陷入没有头盔保护的境地。他向前翻滚了一下,把背靠在不死之王的宝座上,把它挡在自己和那些窗户之间。几扇窗户都有可能是攻击的来源。他用一只手按在伤口上止血。疼痛倒是没什么。
他曾对自己做过许多无视疼痛的训练,这让他在镇上得了不少恶名。虽然过程简直就像一场无法醒来的恶魔,但训练结果很有成效!他仍然躲在王座后面,用手撑着高台的石板。这里有多少刺客?他需要他的武器。快速的做出了决定,他任由面颊流着的血,爬上宝座的台阶,用他那只没有沾血的手捂住无尽之剑的剑柄,并围着王座的边缘兜了个圈来试探他的敌人。
一个一身深色衣服的人,从拱顶的天窗顺着绳子降下来。看上去即优雅又危险,那人身穿直抵脚踝的黑色大衣,里面还有深棕色的皮制衣服。它头戴很有特色的面具,在他看来那应该是效力于不死之王的标记——或者,也许,是其他的不死战士。
那人从它的剑鞘中取出一把细长的剑来。赛瑞斯深呼了一口气,绷紧双手握住无尽之剑。他的盾牌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露空台子上,他的头盔和臂铠都在那。他怀疑自己是否有充足的时间拿到它们。
他没有这么做,取而代之的是他从王座高台上站了下来,进入伊杰斯姿态,邀请敌人来一场荣耀的对决。因为之前的情况,他手上的治愈指环在闪闪发光。他并没有对他脸颊使用它。那只是一点小伤,治愈魔法的消耗太大了。之前他还不怎么在意。他预料到了不死之王会回来杀他。现在,这潜在的消耗会拖累着他!
他的敌人打量了他一下,然后举起了剑。咱们开始吧,赛瑞斯想。那人快速放下剑,从大衣里拿出一把轻质看上去十分危险的弩。
“噢,这真是活见鬼了!”赛瑞斯让自己扑向一侧。那人非常娴熟的向他射击。在护甲的金属板连接的缝隙处,箭头刺入赛瑞斯的大腿。他哼了一声,这实在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决斗所该发生的。
赛瑞斯站了起来,磕磕绊绊的向后退。他猛的拔出大腿中的箭头,窘迫的握着手中的剑,试图观察那人的下一步攻击。
当这么做的时候,他的腿失去了知觉。箭头有毒,这真是活见鬼了!他现在没机会了,他躲在王座高台后面作为掩护,然后发动了戒指。治愈的效果很迅速。他感觉治愈的魔法像火焰一样从手指扩散,并迅速传遍全身。他的皮肤变得湿冷,就好像他在冬天把自己浸在结了冰的池塘里一样。整个过程只有一眨眼的时间,当他经历完这些之后,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他的头发长到了披肩上,并且他现在有了一把过去没有的大胡子。他的指甲也长长了。
治愈戒指用一种扭曲的方式加速他的身体运作。尽管这让他恢复的很快——伤口结痂——然后变成疤痕——这也使他的年龄根据伤口自然愈合所需用的时间增长。他尽可能精确的算过,每一次使用戒指大概要消耗掉他半年的生命。当在高台抛光的大理石里看到自己的时候,他用手捋了一下新长的胡子。他讨厌治疗魔法。他用的越多…也就越…。看上去没有他自己的特征了!
他偷瞄了一眼王座周围。刺客沿着高台的边缘面对着他潜行,显然是料定他已经身中剧毒了。当赛瑞斯从高台后面猛的蹦出来,跑向房间一侧的时候,那人用跟德耶鲁截然不同的方式大叫了一声!
刺客再一次举起它的弩,但赛瑞斯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压低身子一跃,接着一个前滚翻。他到了桌子旁抓住他的盾牌,转向并举起了它。敌人逃开了,找了个掩护。赛瑞斯气的咬牙切齿!他在不死之王的宫殿里所面对的每一个对手——甚至是最愚蠢的德耶鲁和最原始的巨魔——都遵守古老的决斗准则。显然,他现在正面对一个截然不同的恶魔。
“那么…”在刺客躲藏的柱子后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样看来,你是杀不死的。”她的声音有点让赛瑞斯分不出是哪的口音。她发的“eh”音很长,像是变成了“ee”,并且她音节里的重音太多了。赛瑞斯惊讶的眨了眨眼,但并没有回复。他穿过房间回到王座高台后面。它是个很好的掩体。
“这真是太尴尬了!”掩藏起来的刺客说道,声音在房间萦绕:“我要活剥了那小贩的皮,他向我保证中了这毒的人活不过三口气。但从我射中你到现在,你早就不止呼吸三次了。”
赛瑞斯躲到了高台下方。
“你现在是不是根本没有感到疲劳?”那个声音问道。
“恐怕是这样的!”赛瑞斯回应着!
“那你现在有没感觉到一种虚弱、茫然、甚至有一点饥饿?”
赛瑞斯犹豫的问了一声:“饥饿?”
“没错。你知道的,就像你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难道这词儿不是这意思吗?”
“我想你想要表达激怒的意思,”他很冷漠的说。
“该死。”柱子后面传出了什么声响,好像是刺客在写东西。做笔记?
“你们的语言太蠢了,不死者。”
“等等,”赛瑞斯说:“不死者?”
“我的话还没说完,”这声音继续着:“当人们谈及那令人敬畏的神赐之力时,可不包括一下长出一把胡子来。我本以为会是闪电,风暴,地震什么的,没想到就是脸上的一撮毛。真是太让我印象深刻了!”
风暴…地震…不死者?赛瑞斯差点笑出声来。她以为他是不死之王?当时他坐在王座上,手里握着不死之王的剑,还跟一个巨魔讲话!她还能怎么想呢?
“我觉得这里好像有些误会…”赛瑞斯开口道。就在此刻,她从立柱后面跳出来并再一次将弩对准他。她取下了面具,他惊讶于她美丽的容颜,长长的黑发结成简单的马尾,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她的眼睛破坏了这种感觉。坚毅而又冷酷。是个狠角色。
赛瑞斯训练有素的条件反射,及时用盾牌击挡弩箭。女人又躲回柱子后面,她的黑色大衣摆动着。她试图通过交谈使他放松警惕:“瞧那边……”
赛瑞斯说:“你绝对是搞错了,我……”房门被炸开了。
一只巨大,健硕的东西伴随着火花和阴影破坏了挡在它前面的这堵墙,碎石块四处迸溅。它持着一个步幅那么宽的剑,它的脑袋被护眼处拖着黑色雾霭的头盔包裹。
“那是什么?”赛瑞斯问。
“难道,你以为我是只身一人而来吗?”女人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