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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辛辣点评(1)

成功者的话语权

都说记者是“无冕之王”,因为他们在公众面前有话语权。而有了这种权利,就或多或少地有了影响人们的思想观念乃至整个社会氛围、价值取向的力量。但是,很多人没有注意到,成功者也拥有一种隐形的话语权,这种话语权的力量甚至更大。

一名北京大学的研究生将其考研经历写成日记结集出版。在他的日记中,他把考研之路写成了一条布满荆棘、困难重重、非意志坚强者不能走完的道路。他把自己在考研过程中每一丝感触都纤毫毕现地表现了出来。甚至有些和考研八竿子打不着,他也把其和考研联系起来。而所有和考研搭上边的东西,都带上了一种悲壮的色彩,从中我们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他为了考研所吃的苦、付出的努力和代价以及他的决心是多么坚定、意志是多么坚强,他所走的路是多么艰难。经过想象力的加工,甚至比他所经历的更多。

很多人,尤其是家长们读到这些都会啧啧称赞、大发感慨:看看人家为了考研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么用功,这么坚持,他要是考不上还有谁能考上?很少有人能想到:那些为了考研努力奋斗却不幸遭受失败的人,受的苦可能并不比这些成功者少。他们同样苦苦追寻,撑到路的尽头,不同的只是结果,只是他们缺一点点运气。但有时,结果就是一切。

不局限于考研,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我们倾向于相信一个成功者所付出的努力、所受的苦,但如果一个失败了的人告诉你他付出了同样多的努力,甚至承受了更多痛苦的时候,你会相信吗?

努力就能成功,这是乐观自信者给自己的安慰。当不管多少努力都换不来自己想要的成功时,努力在别人看来就像是一种讽刺。

这个世界不相信失败者的努力,正像它不相信弱者的眼泪。当你失败了,就让所有为此所做的努力一并被世俗风尘所掩埋吧,就让它们被流水、流沙冲蚀得干干净净吧,最好不留一点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因为,在人们眼里,只有成功者的努力才有意义、才可信,哪怕那努力、那痛苦只是一种功成名就之后夸大的炫耀。

成功者尽可以充分运用这种话语权来炫耀自己所受过的苦和付出的努力,站在成功的彼岸带着怜悯而得意的微笑看着仍然在苦海中挣扎的人。而留给失败者的,只有一世寂寥。

一只很像人的狗

这只很像人的狗无名无姓,是姑姑家养的一只普普通通、在农村随处可见的土狗,却比一般的土狗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眼神也不像一般的土狗那般清澈憨厚,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其貌不扬,却有一个区别于其他土狗的显著特点——总能让人联想到人。

去姑姑家做客时,刚打开车门,一张瘦长得出奇的狗脸几乎伸进车里来了。我吓得大叫起来,但狗似乎毫无恶意,不叫也不咬,只是眨巴着两只虽然不大却亮晶晶的眼睛瞅瞅我,又瞅瞅车里的其他人,明白而准确地显示出了对我们的好奇。接着它就把头缩回去了。我下了车一看:嗬!那家伙正在姑姑家门口安安生生地站着,回过头看我们跟上去了没呢!根本不像一般的土狗那样拿出要和踏入自己家门半步的陌生人拼命的架势来对待刚见到的我们,反而好像在帮助主人迎接客人。难道它真的这么聪明吗,聪明到能看出人的想法? 第一次和它见面的情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唤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接下来在姑姑家做客期间,我一直留意着它。

这狗瘦得出奇,简直快要到皮包骨头的地步了。它从我面前走过时,我突然想起以前去动物园时看到的老虎:瘦得都快成扁扁的一片儿了,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好像是被谁压扁了似的,不禁让人联想到它天天吃的是什么样的食物。说不定有时候人忙起来忘了,连着两三天都不给它东西吃,让人不觉从心里可怜起它来。于是吃饭的时候,我给了它很多好吃的东西。它感激极了,不停地摇着尾巴,蹭着我的腿走来走去。姑姑看见了,怕它弄脏我的衣服,大声呵斥它走远点儿,于是它垂着头走开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姑姑进了里屋,它就又探头探脑地向我们这边走来。

仔细看时,我发现它的头在微微地一颤一颤,而且一刻也不停,即使在它坐着不动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上下颤动,好像在点头。这使它看起来苍老而忧伤,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被岁月刻上了深深的伤痕。我怀疑它是得了什么病,就问姑姑,但姑姑漫不经心地说:“它一直都是这样。”言语中流露出习以为常甚至有点厌恶的感觉。我不禁感到悲哀:一个生命,竟然沦落至此,却又不得不如此卑微地活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可怜它,我心疼它,但我什么也做不了:难道我能把一只脏兮兮的土狗带回家去养吗?于是我体会到了无奈的悲哀。

终于,我们要回去了。我们向外走的时候,狗在我们身前踱来踱去,还低低地“呜呜”叫着,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姑父在旁边说:“它这是不舍得你们走。”听了姑父这句话,我觉得又感动又不舍,也有点舍不得走了。但姑父下面说的一句话让我的心一下子凉了。他说:“它是想留你们在家吃饭,这样它就可以吃剩饭了。”原来,它的真诚和热情只是为了自己填饱肚子啊。这让我想起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利用甚至出卖别人的感情,不是和这只狗一样吗?

这只狗和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就具有了人身上的某些特点。但它不像人那么会掩饰,把这些特点暴露无遗,于是它变成了一只很像人的狗。我从它身上看出了孩子似的真诚、热情和好奇心,又有熟谙世事的圆滑、为了生存所做出的妥协和牺牲以及生存在世上的不易。所有这些,使这只狗既可怜又可恶。有时我会怀疑:在它体内是不是居住着一个人的灵魂呢?或者,是不是上帝把一个人变成了一只狗的样子呢?

人常用狗这个字眼来骂人,比如“狗眼看人低”“狗仗人势”“狼心狗肺”“狗腿子”等,觉得狗比人下贱得多。但有的时候,人的心还不如一只狗的心单纯、善良。人觉得做一只狗是很羞耻的,但如果这只狗知道自己很像个人,它会不会也因此感到羞耻呢?

城市“高血压”

城市化的发展趋势无可逆转,连宁静的郊外甚至乡村也在被它大口侵吞。原来的乡间小路,演化成了纵横交错的水泥路,路旁生机盎然的草木也被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绿化带所取代,那修剪得平整无比的灌木丛在源源不断扑面而来的汽车尾气中早变得灰头土脸、死气沉沉。

道路就像城市的血管,遍布城市全身。而川流不息的行人、车辆正像城市流动的血液。令人不解的是,城市的“血管”越来越宽敞平坦、通过能力越来越强,“血液”的流动却越来越不通畅,我们的城市渐渐患上了“高血压”。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那天我回家的路上又堵车了。汽车、摩托车、自行车、行人挤成一团,谁也不让谁,谁也动不了。人人脸上都布满了烦躁、不耐烦的神情,随着车流亦步亦趋地向前挪着,只要看见前面有一点空隙就立刻插进去。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不时鸣笛催促前面的人快走,旁边一个行人不耐烦地大声埋怨:“不就是开个车吗,牛什么呀?!”行人或自行车见到车辆间有空隙就往里钻,拼命向前挤,有个汽车司机探出身子大骂起来。汽车喇叭声、人的叫嚷声此起彼伏,现场无比嘈杂混乱。而人们越是你争我抢,越是挤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我先前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不由得也心烦起来。看看周围,人们都带着满腔怒火和满脸不耐烦随着车流一点一点向前挪,我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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