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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何进揽权

孝灵皇帝中平六年(公元189年)

进既秉朝政,忿蹇硕图己,阴规诛之。袁绍因进亲客张津,劝进悉诛诸宦官。进以袁氏累世贵宠,而绍与从弟虎贲中郎将术皆为豪桀所归,信而用之。复博征智谋之士何颙、荀攸及河南郑泰等二十余人,以颙为北军中侯,攸为黄门侍郎,泰为尚书,与同腹心。攸,爽之从孙也。

……

票骑将军董重,与何进权势相害,中官挟重以为党助。董太后每欲参干政事,何太后辄相禁塞,董后忿恚詈曰:“汝今辀张,怙汝兄耶!吾敕票骑断何进头,如反手耳!”何太后闻之,以告进。

灵帝刘宏死后,儿子刘辩继位,刘辩是何皇后所生,此后,朝廷大权归于何皇后的哥哥何进。

何进兄妹出身门第不高,“家本屠者”。在讲究门第的时代,男人出生于屠户之家,一辈子也没有做官的指望了;对于皇后来说,屠户家的美女也是美女,何况何皇后身材很好,“长七尺一寸”,和前面的邓绥一样,是个高个子美女。灵帝喜欢何进的妹妹,再加上她生了儿子,后来被封了皇后。

何进沾妹妹的光,进朝做了郎中,家里有姐妹被皇上看中了,哥哥弟弟都会被先封为郎中,这是一个外戚入门阶的官职。

可能是何进出身屠户家,看上去武孔有力(《三国演义》小人书是这么画的),所以后来升官做了虎贲中郎将,接着又外放为颍川太守。何贵人成为何皇后之后,何进回到政治中心洛阳,黄巾起义时,何进为大将军。何进在数年间,平地一声雷,成为朝廷权力最大的大将军,完美演绎了外戚掌权的全过程,真正是“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上回说到,灵帝刘宏在临死前,有意让刘协继位,但是又不能果断地削掉何家的权势,只是安排了蹇硕这么一个太监,领导几个不掌实权的校尉,组成一个类似林立果的“联合舰队”,妄图以非正常手段改变既成的政治格局。结果蹇硕基本上没有什么作为,何进在太监郭胜的帮助下,很轻松地灭了蹇硕。

在何进的对立面,除了太监蹇硕和所谓的“西园八校尉”(里面的核心人物袁绍居然是何党),就是灵帝的亲娘董太后以及她的弟弟票骑将军董重。

董太后是皇帝的娘,但不是皇帝的老婆,因为灵帝是以宗室子弟入继大统的,所以董太后的“太后”身份在当时看来多多少少有些水分。何皇后虽然是正宗的皇后,但是出身门第太差,所以这婆媳俩心理上都有些不自信。董太后的不自信表现在对何皇后的极端蔑视上:“这个杀猪家的妮子这么嚣张,老娘让票骑将军砍何进头,易如反掌,晓得不?”

如果是一般的婆媳不和,最多也就是一地鸡毛,但是,这里面一旦夹杂了权力之争,一地鸡毛就会变成一地血污。灵帝的小儿子刘协是王美人生的,王美人死在何皇后手上。刘协自小由奶奶董太后带着,何皇后、董太后一人辅导一个皇帝的儿子,这两个皇子都有入继大统的资格;刘辩的舅舅是大将军,刘协的老舅是票骑将军,都是带着兵的,这个级别的婆媳不和就不是吵架打闹那么简单了。

也许是出身的关系,何氏兄妹待人比较谦和甚至有些谦卑,何进竭力结交士大夫,起用党人(这从蹇硕口中道出:蹇硕与中常侍赵忠、宋典等书曰:“大将军兄弟秉国专朝,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扫灭我曹。”),像袁隗袁绍叔侄,包括曹操,当时都乐为何进所用,这里面隐含着这样的情势,就是士大夫集团也需要和外戚集团结合来对付当时气焰嚣张的宦官集团。相比骄亢的董太后,大家觉得何进还能听得进去话,还好合作,甚至感觉何进能被控制,所以,不论当权还是在野的士大夫,都左袒选择了何家。大家也许还记得,当时周勃、陈平等在诛诸吕之后,所以选择代王放弃齐王,就是因为齐王的舅爷太霸道,一个谦和的国舅是符合大汉帝国各方面利益的。

董太后说:“吾敕票骑断何进头,如反手耳!”结果是,何进兵围票骑将军府邸如反手耳。

何进在太监郭胜的帮助下诛杀了蹇硕,又堂堂正正地和朝廷三公会商,让董太后“迁宫本国”,就是让这位太后从群众中来再到群众中去,不能再以灵帝母亲的身份待在京师,而是以解渎亭侯刘苌妻子的身份返回封国。

票骑将军董重在自己府中自杀,董太后在返回老公的封国途中,因“忧怖”而“暴崩”。董太后“暴崩”,何皇后、何大将军恐怕脱不了干系。史书称“民间由是不附何氏”,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判定,政治斗争,你死我活,谁杀到最后谁就得民心。何氏不杀董氏未必就得“民间”所附,杀了“民间”也未必就不附。逆取可以顺守,在动荡的时局下,关键是怎么拿到权力,握住刀把子,至于“民间”附不附,那是以后怎么掌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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