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梓略微偏过头，脸上浮出一抹绯红，轻声说道：“文雅，我知道。我只是很累很累，所以想要躺着，可是，我能听见你们说话，能够知道你们做什么事情。”
文雅一听，脸色也有抹羞愧的红色，“小姐，那你是不是知道，我没有按照御医的吩咐，按时给你喂药？”
云桑梓这才偏过头来望着文雅，真诚地说道：“文雅，我知道你的用意，所以我很感激你，是你给我争取了这么长的时间，能够让我好好地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文雅怔愣着站在一旁，有些不解地望着云桑梓。
云桑梓亦是没有说话，只是回给文雅一个淡然的笑容。
那个笑容明明很近，却偏偏又显得那么遥远，有些空灵，好似已经超脱了凡世。
文雅的心里一惊，这个笑容，像极了从前一心决定要自由的云桑梓的笑容，那么的坚定，那么的从容。
“小姐，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爱情，还是自由？”文雅不安地问道，心里却在暗自为东方毅而担忧。
“你说呢？”云桑梓感觉到自己的劲道恢复了些许，这才挣扎着半斜靠在了床沿上，对文雅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回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云儿，你终于醒过来了？”东方毅低沉略带疲倦的声音不掩欣喜之情地传进来，人未到声先来，伴随着他的话语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云桑梓淡淡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恬静如初。
“你们都退下！”东方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华锦宫内殿的门口之处，只见他转过身子，扬起广袖挥了挥手，温和地对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公公和宫女们说道。
那些宫女和公公虽然没有见过东方毅如此温和的一面，刹那间被惊吓了个不浅，但毕竟都是在宫里伺候已久的人，轻巧地将自己的错愕与怔然掩饰好，不着声色地退了下去。
也是因此，没有人看见，东方毅那藏在广袖里的手，因为激动不已而在轻微地抖动着，就连笑容，都似乎在颤动着。
“文雅，你也先下去吧！”云桑梓静静地望着文雅，声音轻柔地好似一个洁白柔软的羽毛轻轻飘落，眼角含着一个温和的笑意。
文雅微微怔愣，但是随即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在经过东方毅身边的时侯，不忘屈身对他行礼。
可是东方毅的眼神一直落在云桑梓的身上。
他那如子夜一般深沉的寒眸居然迸发出异常耀眼的光芒，就连眼白处沾染的血丝，居然都绽放出迷离的艳红，艳丽异常，好似一朵初绽的迷人罂粟花。
随着文雅轻声地带上房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默默地互相望着彼此，没有说话，但是眼波流转，眼角却分明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对方。
东方毅脸上的激动难挡，脸部刚毅的线条也似乎柔软了许多，嘴角的那个笑容是那么的满足。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
而云桑梓的脸虽说也有些兴奋，但是更多的是，她脸上平静如水的表情。她只是淡淡的笑着，从嘴角到眼角，都是淡淡的笑意。
终于，东方毅往前大迈几步，走到了云桑梓的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脸，喜出望外，但是却不敢置信。
“云儿，是你吗？你真的清醒过来了？”东方毅的声音十分地轻柔，他那双乌黑的眸子柔柔地阖上，嘴角的笑容也变得飘忽起来，似在梦呓一般地轻声询问到，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着。
“是，我醒过来了！”云桑梓的眼神落在东方毅那张憔悴的脸上，虽然没有胡子拉渣，但是一张俊俏的脸上瘦削地凹了下去，她的心猛然一疼，脸上虽然依旧保持着那个平静的表情，但是眼底却早已经波澜万千。
“你醒过来了，真好！”东方毅骤然张开那双如夜幕上的繁星那般闪亮的双眸，惊喜地望着云桑梓，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诉说，但是当话语说出口的时侯，所有的千言万语终究只是化作了这几个字。
她醒过来了真好，她还活着真好，她终于不再排斥他了，真好！
云桑梓抬起另外一只手，心痛地抚摸着他那粗黑浓密的眉，细细地摸着他的脸，手指轻柔地划过他那张略微干涩的唇，终于泣不成声。
“毅，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担心了！”她低声地哭着说道，话语因为抽噎而时断时续，但是却让东方毅听了之后百感交集。
是喜，喜她终于彻底地想起了从前，并且愿意正视从前。
是悲，悲她竟然如此自责，明明是他做错了，他为她所作的一切，都及不上他对她的伤害来得多。
举起手，轻轻地擦拭去她面颊上滑落的泪珠，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心里的那种失落怅然的感觉，心里的那种好似缺了一块的感觉，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通通的消失不见。
因为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因为她靠在他怀里的时侯环在他背部的双手，因为她微微颤抖着的身子，他的心终于因为她真实的存在感而填得满满的。
“云儿，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东方毅的手落在她的腰际，手心处居然泌出了温热的汗珠子，他的身子在说这句话的时侯也在微微地抖动着，连他的话语，连他四周的空气，似乎也都在颤动着。
云桑梓犹豫了片刻，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埋在东方毅胸膛处的脸上，挂着一个难以言喻的神情，似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就这么抱着，互相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呼吸着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沉默着不言语，但是却是鲜少的祥和宁静。
“皇上，顾御医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郭公公尖细却不刺耳的声音。
东方毅关心地望了眼因为听到这句话身子紧绷的云桑梓，安慰道：“云儿，不用担心，顾御医只是来给你检查身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