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冷气,渐渐的吹醒了宁子衿。他低头看着眼前的云悠悠,她已经昏睡过去,浑身都是他给她留下的伤痕。
真的有那么恨?他反问了自己一句。有,但是恨得不该是她,而是他自己。如若没有当初,他不会死,她也不会坐牢。可是,宁子衿不会后悔。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起身沐浴,温水从头上浇下来。他闭上眼睛,恍若隔世的感觉竟然那么强烈,仿佛一夜之间,他已经老了。
出来时,她仍旧睡着,头发凌乱的扑在洁白的脸上。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得替她撩开,那张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才第一次清晰得出现在他的面前。
从机场到这里,她一直是用长发和刘海遮着半张脸,根本不可能看清,此时看清了,才发觉她居然瘦了。
目光向下,她这个睡觉的姿势,怎么也这么奇怪?
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腿缩进胸膛,这个人看起来就像团起来的猫,可是根本没有猫那么舒适,因为她缩的太紧,手指在胳膊上甚至印出了指印。这样,怎么能睡觉呢?他疑惑的再次靠近些,竟而发现,她是蹙着眉头睡觉得。连睡觉都这么紧张,她是生活在叙利亚还是利比亚?
到底这三年她作了什么?宁子衿知之甚少,能知道得人也不多。他相信就算木落去查过,所有拿到的消息也无非官方的那些。至于究竟有何细节,他恐怕并没有掌握。
许久,他才体会到,她根本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自我保护,强烈的自我保护,以至于到了别人看到近似痉挛的地步。
伸出手,轻轻将她搂着自己的手臂拉开,她睫毛轻轻一颤,或者因为痛,眉头皱得更紧了,手臂也整个僵硬起来。
拉过被子,习惯性的拥住她的身体,让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熄灯前,他看了她一眼,谁知这一眼,他竟然再也睡不着了。因为他的动作,让她的眉头不在蹙着,让她的身体舒展开,然后他的手,被她在睡梦中紧紧的抓着,轻轻的颤抖。
那一夜,他疯了般,守了她整整一夜,竟然连洗手间都没有去,竟然连天亮,都差点没有注意到。
手提电脑叮咚响了一声。他已经习惯了早晨早起,此时邮件已经开始自动接收。无奈得揉了揉脑袋,小心翼翼得放开她的手,进了浴室。
早起的习惯,从四年前嫁给他开始,他们就彻底统一了。所以他走后没多久,悠悠也转醒,身体一动,便疼得彻底醒过来了。
她几乎是迅速接受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是三年前的女孩子了,会惊讶,会害怕,她连清晨起来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个死人都已经习以为常,更别提自己被折磨的那一夜,是带着深刻记忆的。
衬衣烂了,好在前面的两颗扣子没问题,她试着穿上,努力得坐在床上低头整理着,企图让外套套上来的时候,显得它是一件完整的衬衫。故而并没有注意到宁子衿已经出来,正站在身后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