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晴,酷热
正看着系统日志,冷不丁,电话铃响了起来,吓得我打了一个冷战。
居然是医院打来的,问我是不是焦娇的亲戚,因为我的号码被查到在她的亲情号码组。
我连忙应声是,问出了什么事。
对方说焦娇现在医院,是从山上滚下去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还生龙活虎的焦娇,今天怎么会不省人事,躺在医院?
叫上梅岚,我们翻出压在箱底的存折,狂奔去医院。
赶到医院,焦娇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我们先去交了押金和办理住院的手续,然后在外面等着。终于等到焦娇被推出来,送进病房。我们一直紧紧跟着。此刻,她美丽的面孔,惨白如纸,紧闭着的双眼,似乎是在痛苦和绝望。我们轻轻守护在床边,梅岚说:“要不叫阿三来吧。遇到什么事,有男生好些,等焦娇醒了,再决定要不要告诉老师。”我点点头。
墙上的钟表嘀嗒嘀嗒地不知疲倦地走着,我和梅岚靠在一起打起了盹。忽然觉得有人拉我的手,猛地睁开眼。“你醒了!”我惊叫道。梅岚也清醒了。焦娇眼里顿时泪花四溢。
梅岚说:“医生说左腿骨折,其他都是擦伤,不要紧。但是失血过多,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我着急地问:“你是怎么滚下山的,和谁去爬的山?人呢?”
焦娇闭上了眼睛,泪却顺着眼睛一直淌到枕头上。
我不再多问,大概情况能猜到一些,可仍然觉得蹊跷。忽然觉得压抑,我说:“我去买点吃的,该吃晚饭了。”
出来关上门,转身往外面走,看见阿三在护士台焦急地左顾右盼。我赶紧迎上去招呼他。他说接到我的电话时,正在海淀的一家培训中心参加托福模拟考试,所以来得晚了。
出了医院,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对面的粥店走去。天色已经擦黑,路上的灯又“闹腾”起来,频繁地变换闪耀,可是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凄惨。一样的城市,一样的灯光,一样的少年,不一样的心境。我忽然觉得自己正急速地老去,回来时已然步履蹒跚,提着吃食迷惑街头。
无论怎么样的灯,都有它的发光原理和光谱变化。可是有些事始终难以让人接受。
焦娇出事,她不想跟家里说,为了报医药费,她决定跟学校只说是登山不慎,失足坠崖。我们尊重她的意思,其他的事等她好些了再说。由我们三个人轮流陪床。今天是阿三,他一定要第一个陪护。
都安排好了,我和梅岚返回学校。一路上,只要看见那些跳动的灯光我就觉得烦,它们让人感觉模糊和不安。和焦娇爬山的家伙,在她摔下山时不见了踪影。他怕什么?难道有什么比人的性命更重要?
可是,焦娇还是想要保护这样的人,一直都不肯对我们说出他的名字。
这就是年轻的爱情,这就是年轻人对爱情的责任。我想,给予爱和接受爱是有平等的责任的。
忽然,梅岚转过头说:“李宏要回来了,过几天答辩,听说他在那边已经签好了合同,待遇还都不错。”
我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她说:“我昨天打电话给他,他还问你好不好。”
朋友尚且能打电话,而我,自他走后,却一通电话都没打过。真的那么忙吗?连两分钟的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我自问,眼里不禁蹦出泪来。
梅岚又说:“你呀,就是太犟。李宏,人很真诚,事事都为你着想,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看看焦娇……”
她在唠唠叨叨地说着,我却早就听不到她说的话了。我的心已经飞了,飞去另一个地方,就像这月夜的云,低沉、压抑、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