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通道里,从上部渗透汇集而成的细细水流,沿着石壁上浅浅的缝隙蜿蜒而下,又随着缝隙的分支分流开来。越往下,分支越多,也越浅,水流也越来越浅,有些甚至消失不见。
被水流湿润的地方,爬满了散着月白光华的苔藓,生长得青翠又茂密,在山壁下方,随着细流的四下扩散分布,受到充分滋润的石壁上厚实的苔藓更是密集成片,向着四周扩散开来,直至蔓延到干燥处,才渐渐稀疏。
被石头固定在山壁底部的水壶,壶口斜抵着一片非常密集的苔藓,一股浅浅的水流,时而带上几粒被冲落的苔藓,正缓缓地流进壶内……
肖筱匆匆来到接水处,探手一看,不错,快接满了,肖筱不打算再等,直接替换了空壶,提水赶回李旭处。
倒水进煮汤的小锅中正打算点火烧开,却发现水中悬浮了很多小颗粒——咦,这是什么东东?
肖筱拈起一粒对着阳光眯眼看,有根须有细叶,植物?呃,好像是苔藓啊?
肖筱用她和李旭的干净衣服试着当过滤网,然后黑线地发现,等了一分钟,才滤出一滴,这是要滤一天的节奏啊!——不愧是高档名牌货,这些雪地登山用的衣服,防水功能真的顶呱呱啊!
看着昏迷的青年干燥苍白的双唇,肖筱心中着急。
化冰煮水?凿下的冰都紧着供应了冰袋,得爬上去重新凿,而且,她自以为的大力气对凿冰没有任何帮助。
这是她今天早晨发现的,一直以来,她搬箱子提重物都是轻松自如的,甚至提起沈斌这么个大活人都不在话下,她一直以为她是力气变大了,直到今早凿冰时,肖筱才知道她想错了,她的确能很轻松地挥起分量不轻的冰镐,但是当冰镐尖端敲击冰层时,凿下的碎冰并没有她预期的那么大那么多。
意识到这点时,她不信邪地又使了更大的劲,结果依然,这全力挥舞下的冲击力,只是属于普通人,甚至只是普通十六岁女孩的水平。
那一刻,她不期然地想到了那三根莫名压断的栏杆,物理很好的肖筱醒悟到,她哪里是力气大啊,她居然是影响了重力,还是不自觉的!
想明白的肖筱心中哀嚎,坑爹啊!不说她需要大力气凿通外面,只说给发烧的李旭降温,她就得花更多的时间更大的体力才能凿下足够的冰啊……
看着一整锅被苔藓污染的清水,肖筱心中挣扎,怎么办?这么多粒苔藓,就算用手捡,也要很久,李旭不能等那么久啊!
肖筱急得团团转……直接煮了?这个念头在肖筱脑中闪过,肖筱愣住,是啊,干嘛一定要弄干净啊?差点被固定思维局限了,只要没毒,直接喝下去也不要紧啊!还能补充点绿色养分什么的,她可是知道有些地方把苔藓当菜吃的,好像还富含黄酮、脂肪酸、氨基酸、生物碱之类的成分呢!
没有犹豫,肖筱拣了几粒苔藓送进口中试毒,青涩的口感中似乎透着些微的甘苦,味道还不错!吞下去后,肖筱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异常,于是放心地直接用混了苔藓颗粒的水煮给青年喝。
顺利地把一锅苔藓“汤”喂进李旭口中后,肖筱用体温计检查了下青年的热度并记录了下来,41℃,和上次测量的数据持平,没再升高,不幸中的大幸!肖筱稍稍安慰了些。
看看冰袋,化得差不多了,得赶快上去凿新的……
凿冰,换冰袋,取水、煮水、喂水,肖筱来来回回地忙碌,她不敢停下来,似乎越忙,就越能挽留住青年脆弱如烛火的生命。
不过,她总感觉,似乎忘记了什么!
……
李旭被憋醒了。
李旭很痛苦,高热又无法发散的体温让他如被火烤,他虚弱得手指都无力动弹,昏沉的意识飘飘荡荡,只隐约感觉到被人照顾着。
可是渐渐的,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痛苦出现了,越来越明显,超越了前面所有痛苦的感觉,硬生生地把他昏沉的意识给唤醒了,然后——
救命,肚子要爆了,赶紧让我上厕所啊!!!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以后谁再拿这个话来调侃他,李旭一定会想办法让这人尝尝被尿憋的滋味,呵呵!
极度的膨胀感从下腹膀胱部位清晰地传来,剧烈地疼痛折磨得李旭面容扭曲眼冒泪花,山洞里静悄悄的,没有本该存在的另一个身影。
李旭没心思也没功夫去猜测女孩是不是抛下他独自脱困走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爬出这该死的睡袋,迅速找个地方放掉满肚子的水!
可惜重病的身体实在不争气,绵软无力的四肢爬出小半个身体的距离就无力为继了,李旭无奈地半趴在防潮垫上,继续痛苦地体验着生不如死的境界。
直接尿出来?
呵呵,李旭强烈自尊心怎么会允许自己做这样的事?他宁死不屈!
嗒嗒地跑步声传来,李旭急切地奋力转头,如遇救星般激动地看着从通道中急急跑出的女孩。
肖筱抱着装满的水壶再次回到山洞,惊喜地发现一直昏迷的青年居然醒来了,不由喜极而泣地扑到青年身边,“旭哥!旭哥!你醒啦!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怕你……”
李旭费力地伸手,搭在女孩手上,张嘴想说话,却发现情况很尴尬啊!他该怎么说啊?难道让丫头抱着他去方便?这比直接尿床也好不了多少啊喂!
这边李旭进退两难地挣扎着,一旁正激动关注着他的肖筱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青年的欲言又止,接着又发现对方的表情也很奇怪,五官时不时地抽抽,好像正全力忍耐着什么的样子?
“旭哥!旭哥?你怎么啦?你想说什么?你说啊?”到底怎么了?
“……方……方便”颤微微地男音响起。
“什么?你说什么?”声音太小,她没听清。
“……我,我、要、去、方、便!”阵阵剧痛不断袭来,看到希望的李旭再也熬不住,尴尬地垂下头大声喊出了他的需求。
“……”灌了青年很多壶水的肖筱,尴尬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