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抽起了一杆烟袋,道:“自从你来到我们半斗村,我们可待你不薄,给你分田,给你粮食,甚至还介绍了李翠萍给你,就连结婚的彩礼都没要,你还不满足吗?又不是我们要故意害你,谁又知道祖坟里的魂会上身!”
王阳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他们懂得风水又不懂捉鬼,祖坟里有鬼魂他们也不晓得。
牛旺想想自己的老婆李翠萍,不过三十出头,生了两个孩子,可身段和皮肤和二十岁的小姑娘一般,当年也是附近几个村的一枝花,每天提亲的人都排起了队,最后因为李老头的玩笑话,却嫁给了自己。
这些年村里人也没少帮助他,倒也说的过去。
牛旺“扑通”一声跪在了王二爷的脚下,哭道:“二爷,你好人做到底,救救我儿子吧,破了这个风水!”
李老头和祠堂老人却一把站起,反对道:“不可,要是破了这风水,整个村都会被阴气覆盖,会有大祸啊!”
“可你们也不能拿我儿子的命赌啊,他才一岁啊!”
“全村几百人还不如一个一岁的小孩重要吗?”
……?
三人一言一句吵了起来。顿时吸引了许多村民围观。
“好了,别吵了!”
王二爷眉头紧皱,开口怒斥道。
要是破了这个风水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搬家,若是搬了家,半斗村就处于缥缈的状态,另一头没有东西压着,就容易被阴气冲走。
要是不搬家,牛牛还会被魂上身。
“既不让牛牛有危险又不被阴气覆盖,那只有迁移祠堂了!”
“什么?迁移祠堂?祠堂是祖宗定的,龙脉根基所在,迁一发则动全身,更何况李家祖坟和祠堂都是对着的,怎么迁嘛!”祠堂老人坚决反驳道。
随后几个人出了祠堂去牛旺家观察情况,牛旺家后面是一片广阔的田地,还有许多的坟头,大大小小也有百十个。
王二爷叹了一口气,道:“这个风水我破不了!”
牛旺一听,脸色都白了,问道:“二爷你可是整个泷平县有名的道师,怎么还破不了这个风水,你要多少钱我牛旺就算当牛做马也给你。”
王阳在一旁也在观看,他从小跟随王二爷捉鬼看风水,多少懂了些风水知识。
这些坟头看似杂乱无章,其实都有规律可寻,中间较大圆形的坟头两边,都有几十个小坟头围绕,两边相围,将中间的坟头拱起,这是典型的“百鬼拱尸阵”。
中间的圆形的坟头想必就是他们的祖先,也是“鬼王”。而这种原始的鬼阵早已失传了多年,更无破解之法。
“怪不得昨晚那些阴魂那么厉害,可呼风唤雨,引雷大作,原来是高人创阵!”
王阳心里暗惊道。
王二爷抽了口大烟杆,道:“不是我不帮你,这实在是高人布阵,我无解法啊!”牛旺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难道我家牛牛没救了?等死?”
二爷吞云吐雾了一番,叹道:“你家牛牛也属命硬,活了一岁才被上身,这样吧,你找个好人家送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吧,远离这个地方就可保命!而你们十五年内不准看他,小心携带了阴气!”
牛旺一听,双腿一软蹲在了地上,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能活也只能这样做了。帮牛牛做了道场,解除了身上的阴符,连夜送走了十里外。
……
直到傍晚,王二爷和王阳才步行回村,一路上他们脚步极快,生怕在村头的林地上再碰到些游魂。
好在脚步够快,在天黑之前到了村里。和往常一样二爷倒了二两小酒,奏了一碟花生米。
“王阳过来陪师父喝一杯,别画了,今天给你破例。”
王阳一听,顿时放下手中的毛笔,屁颠屁颠的来到桌子前,抓了一把花生米就往嘴里送。
“哎,哎,你小子别光吃啊,你喝酒啊!”
“师父,我不会喝酒。只会吃,呵呵……”
“你小子放屁,你当我不知道,我藏在床底下的那瓶酒哪去了?”
王阳憨笑几声,嘴里砸吧了几下。
“呵呵,跟着师父十来年了吧。”王二爷突然语调平和了许多,并给王阳倒了杯酒。
“十八年了!”王阳回答道。
“你知道我为啥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王阳摇了摇头,他十八岁了,从一岁的时候就跟着王二爷长大,也听村里人说过,他是鬼婴出身,以至于村里的小孩从来把他当怪物,更没有人陪他玩过,他的童年都是在这间不足三十平的土屋度过,还有数不清的黄色油皮纸。
“你是我从坟头上抱回来的,当时全身被阴气覆盖,为了破你这个戒,就取名“阳”?。那个时候我听到你的哭声就像心头有猫爪子在挠,是别的丢的也好,是鬼婴也罢,十八年了也不在乎了。”
说着满满喝了一大口酒,撇了撇嘴,挤了挤眼。
“如今我老了,该退了,也该好好的享享福了,祖师爷传下的东西不能丢,以后这碗饭就交给你了,出去走走,要是找到好的活计就别做这个行当了,省的让人看不起。”
王阳一听,脑袋愣了一下,王二爷这个“活死人”行当干了几十年,在泷平地界小有名气,可突然退休了,让王阳心里一惊。
曾经他也无数次想出去看看,可每次不是被王二爷嚷回去就是没决心,而这次听到王二爷让他出门走走,竟然有些慌张。
“师父,你真的不做道师了?”
“干了一辈子,累了…”说着王二爷又点起了大烟袋。
“收拾收拾吧,明天一早就去泷平县里吧。”
王二爷吐出一股烟气,抿了抿嘴巴,其实他也是为了给王阳一个机会,道师这个行当在以后越来越被人看不起,甚至连婆娘都娶不到,动不动还有生命危险,他不想王阳以后和他一样孤独终老。
……
王阳心情十分复杂,激动、担忧、不舍、种种蔓延心头。
一夜未眠,王阳收拾了一个包袱。
对着背靠着门栏的王二爷磕了三个头,便含泪走出了村子。
王阳沿着出村的路向东走去,看着外面的世界王阳心情好了起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从王村往东20里就是通往泷平县的大马路,陕西的风沙十分厉害,特别是风大的时候,吹的让人睁不开眼,时值七八月的天气,王阳又累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