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虚假地寒暄着,不知过了多久,施夫人看唐芙的样子有些困意,便道:“这么晚了,我带唐姑娘去休息吧。”又对施伯邑说道:“你也快点去睡,明日起来再去看你大哥不是更好?”
施伯邑答道:“那好,我带唐姑娘下去吧。”施夫人答:“你一个男子带人家去,成何体统。还是我去。”施伯邑没法,看着唐芙道:“你先去休息,明日再来看大哥。”唐芙点点头,跟着施夫人出去。走出正厅,施夫人引着,便往西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东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四间厢房,四通八达。
施夫人领着唐芙到了其中一间厢房,推门而入。一阵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施夫人蹙眉道:“房间是经常打扫的,不过却是不常通风,唐姑娘先将就一下,日子久了就好了。夜里若有事,招呼一声门口的奴隶就行了。”唐芙看了看跪在门边的两个幼小清瘦的女子,笑着点头:“麻烦夫人了。”施夫人眼神疏离:“不麻烦,唐姑娘早些休息吧。”
唐芙答:“是。”施夫人笑笑,转身离去。唐芙经过今天的事也累极了,招呼了奴隶出去,上了床沉沉睡去。
第二日。唐芙吃了饭就急急忙忙地去了主厅,只有施夫人一人坐在床边给施伯汗喂药。看见唐芙疑惑的表情,解释道:“今日大王突然加大兵力,他们都去守城了。”语罢,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道如今有施还能再撑多久,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要惹怒那个暴君呢。”说完,一脸凄苦地看着施伯汗。
施伯汗放下药碗,坚定道:“母亲放心,有施一定会没事的。姒桀荒淫无道昏庸无能,这样的人,上天也不会容他的。”施夫人摇摇头,端着药碗出去了。
施伯汗看着唐芙,轻笑道:“你别怕,即使有施真的陷落,我拼死也会将你送走。”唐芙笑着摇头道:“我不怕,就像你说的,上天不会容许这样的暴君逍遥下去的,即使陷落了一个有施,也会有千千万万个有施的。”
施伯汗朗声大笑:“说得好,有这样的君王,即使一个有施陷落了,也仍旧会有千千万万个有施。”唐芙想到有施最后的结局心里不禁一阵悲哀,可是又想到最后夏朝的结局,又觉得理所当然了。毕竟社会的更替,血的代价是无可避免的。施伯汗看着唐芙,疑惑的道:“唐姑娘的家乡是在中国吗?”唐芙坐到离施伯汗不远的地方,答道:”额……算是吧!”毕竟中国也有省市的,可是他又听不懂,说了也白说。施伯汗又道:“那,中国在哪里呢?”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
施伯汗浅笑:“是吗?唐姑娘的家乡一定很美丽吧?”唐芙小心的看着施伯汗,不说话。施伯汗看着唐芙的样子,轻笑道:“唐姑娘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若是唐姑娘不想说也没事。”唐芙尴尬的傻笑道:“额……中国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她能怎么跟他说?难道说其实你就是我祖先呀,我们都是华夏儿女呀,你们不要打仗了啊……那施伯汗非把她当疯子不可。施伯汗笑笑,并没有再问。到了夜晚,施族长、施伯邑和施伯牙三人都回来了。身上都大大小小地带着些伤。可是也抓回了不少的夏军俘虏。
唐芙以为所谓俘虏,不是被杀就是被降然后背主,可有施显然不是这样。他们还有着非常深厚的迷信封建思想。他们认为这是上天保佑他们的征兆,既然上天保佑他们了,他们也应该感谢上天,而所谓的感谢,就是祭祀。那天夜里,施族长带领群众用火烧俘虏。
所有的俘虏都被捆绑在木柴上,周围许多有施百姓,施族长拿着火把站在最前面,嘴里还念念有词。施伯汗带伤和两个兄弟站在身后,都是些男人围在那里,女人是不允许参加这么“神圣”的仪式的。唐芙偷偷躲在一颗柱子后看着人群,被绑着的俘虏惊慌的求饶,他们都是最新的征兵,家里老婆孩子都还等着。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有施百姓都不为所动。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站了出来吹响了什么东西,施族长渐渐靠近木柴堆,举着火把吼道:“天佑有施。”然后将火把扔在柴堆里,有施百姓振奋地喊到:“天佑有施!”唐芙看着百姓们群情激愤的喊着,心里只觉得一阵悲哀,抓回的俘虏不劝为己用却拿去祭天;百姓们可以团结一心做这种事却不能共同抗敌;在这种关键时刻不操练精兵却在这里祈求上天;难怪有施要吃敗仗,这简直就是在作死啊!唐芙惋惜地摇了摇头,转身偷偷摸摸回去,却不知一双凌厉的眼一直紧盯着她。
唐芙每天吃好喝好睡好尽量让自己的精神状态恢复到在现代时候的模样,她必须每天都要鼓励自己,每天在回不去现代的情况下醒来她都感觉好绝望,可是每天又必须强迫自己乐观,强迫自己镇定。
唐芙在外面逛了一圈,乐呵乐呵地回来,又去看了看施伯汗,施伯汗的伤还有些没好,这个时候唐芙才理解到古代的医疗是有多差,也充分体验到了这个时候的经济是有多落后。卖草药的很少,但大部分平民都懂得一些草药知识,许多有营养的好吃的水果都是被当作野果并不受欢迎。
唐芙有一日带回来几个毛桃,就被施伯汗扔掉了。唐芙至今还记得施伯汗告诉她毛桃有毒,吃了肚子会疼的时候那种严肃紧张的表情。唐芙只告诉他自己吃了不疼,只是把毛桃表面的毛毛洗干净就是了。只是到如今都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不肯去试一试。
并且大街上贩卖奴隶的很多,每一次唐芙看见那些被雇主虐待挨打的奴隶都很心痛,那些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她不知道那些奴隶到底和普通的平民有什么区别,除了他们脸颊的额头上有一个小小的奴字之外,可是,这些不也都是人们强加给他们的吗?她也不懂为什么人们对周围的人明明很友善却可以对一个奴隶那样苛刻。就连施伯汗也是这样,虽然不随便欺凌奴隶,可是看到奴隶被虐打也根本不会有怜悯的感情。唐芙叹了口气,果然啊!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跟他们讲道理唐芙都懒得讲。唐芙和施伯汗谈了话就回房了。在经过回廊的时候却听到北院一声女子的惊呼和铜杯掉在地上清脆的打击声,最后好像是谁被打了巴掌的声音。
随后便安静了下来。唐芙本想置之不理,可是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小心翼翼的往北院挪动。唐芙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站在门口偷听,一边谨慎的看着周围,谨防有人过来,她不知道这里面的是谁,还是小心点的好。不一会儿,房里便传来衣帛被撕裂的声响,还带着一道阴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不过是个低贱的奴隶,还妄想反抗,本公子宠幸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别不知好歹!”女子只低声地呜咽着并不言语。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男人的粗喘声,唐芙却没有再听见女子发出任何的声音。唐芙心里一紧,刚想推门进去又生生止住。还是别进去了,万一惹祸上身可没有人来保护你!不行,怎么能见死不救呢?难道奴隶就不是人吗!可你又不知道房里是谁,万一是个大人物把你杀了怎么办!可是难道我到了这里就变得这么没有原则这么贪生怕死吗?唐芙定了定心神,正打算偷偷摸摸离开,突然又听到女子一声惨叫,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唐芙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犹豫了一下,踹门而入。
屋內的人听到踹门声,双双转头看着门口的唐芙。唐芙雄绉绉气昂昂地站在门口,看着凌乱的屋子,地上有女子被撕碎的服饰,桌上的瓜果盘掉在地上,水果散落一地。
看的唐芙很是心痛,她最喜欢吃水果了。唐芙在看到施伯牙那双细长狠厉的眼睛时,气势一下子就弱了,干笑两声,摆摆手道:“嘿嘿,那个……我说我走错了你信么?”
施伯牙坐起身,冷漠道:“你觉得呢?”
唐芙尴尬地笑了笑,指着裹着被子还在哭泣的女子,对施伯牙道:“人家一个弱女子,施公子你这样做好像不好吧?”
施伯汗嗤笑:“笑话!她一个奴隶,我还不能动了不成!”
唐芙拍手道:“对嘛,她一个奴隶怎么配得上施公子你呢?你这样不是辱没了你的身份吗?”
施伯牙冷笑:“我做事不需要任何人说教,唐姑娘你毕竟是客,不要不知好歹才是!”
唐芙想了想,叹息道:“施公子别误会,我只是想到,伯汗大哥深受重伤,而施公子你出战后回来不去看看自己的大哥就算了,反而在这儿寻欢做乐,伯汗大哥知道了一定很伤心吧。”说着还做出一副忧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