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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瞳仁中的思索 (3)

不是常常有人说:"20年前的社会,那……啧啧!”随之而来的描绘是“憔青”一代从未能有幸亲眼目睹的“桃花源”般的社会现实: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偷儿上街已是纳罕奇闻,偶有一二,群众必将“群起而攻之”。

对此,“憔青”一代有权保持沉默:“常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令他们无奈的是,历史的断层却在不经意间把他们架空了:过来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和心理准备来应付被人情的冷摸和人性的自私磨得圆滑的疼痛,他们的沧桑和世故是真实的。但“憔青”一代呢,他们显然已经没有了应付与挡驾、磨炼与被磨炼的历史舞台和外部环境。二十年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中国社会却已经轰轰烈烈地着实改革和发展了一番;二十年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因为它已经足够让人领悟自身在处理道德与利益,人性与现实的矛盾时,应该摆出怎样的一种保全自己又打击了异己的姿势。这种姿势在“憔青”的眼里显得前所未有的绝望:因为他们怎样学都不可能传神。

于是他们被认为幼稚;于是他们憔悴,他们忧虑,他们左顾右盼;于是他们无所适从;

我也是“憔青”一代,我对此泰然自若。但当我发现我终究无法保存纯粹的正义与真理,而内心又不能踏实地对此置若阁闻时,我感到了悲哀。

说到底:我,或者所有的“憔青”一代都不想变得世故,但却无力阻止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日益浓厚的世俗。

尽管世俗的面孔是与生俱来的,但至少我们在出生的时候灵魂还柔软。

张晓风说:“给我一个解释,我就可以再相信一次历史,我就可以接纳历史,我就可以义无反顾地拥抱这个荒凉的城市。”谁能给我们一个解释,让我们再一次相信自己,让我们找回失落的过去,让我们义无反顾地用最真实的方式舒展在人前?

这不是一个有趣的话题,而且毫无疑问:它收获最多的无疑还是惊恐或不屑。

我能够想象得出很多过来人在质问“憔青”一代“营养不良”是否无可避免的时候真诚而沧桑的表情:

“他们刚刚放下历史书本,又何曾体察过历史的苍凉的内涵;他们随口谈论社会,又何曾了解过民众质朴的要求;他们得意地炫示文化,又何曾思考过文化的原始使命?”

有些批判深人骨髓,多多少少地扒掉了“憔青”们脆弱而无用的羽翼。但是人性和现实的矛盾是双重的,你们试着在改变我们的性情上下工夫,希望我们不再被动地消极适应,而是主动地积极承受;为什么就不能在你们自己的灵魂上找到缺口,让我们也来积极地主动地纯真和祥和起来呢?

想让困顿少一些,世故消亡。

改变性情,抑或改变现实,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解读

面对未来,人生之路到底应该怎么走?当今社会人性与现实的矛盾究竟如何调和?处于纷繁复杂的世道如何沉淀自已内心的茫然与浮躁?要了解这一代青年人生活中的种种心态,通过本文我们就可以得到许多真实的诠释。在这篇新概念作文中,小作者就用“憔青”一词来概括时下青年人的精神面貌。无论它是否贴切,但的确从某种层面上反映出这一代人内心的困顿与无助,而这种情绪,相信许多同龄人也一定有共同的感受。因而,本文最大的特色,在于真实地披露内心的矛盾与渴求。这种矛盾与渴求,并非凭空而生,是“历史的断层在不经意间把他们架空了”,上一辈的过来人在人生的磨砺中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应付被人情冷漠和人性的自私磨得圆滑的疼痛”,而“憔青”一代呢?他们试图对“世故”能够做到泰然自若,但内心却并不能真实地置若罔闻;那么就试图永葆内心的纯真吧,可谁都无力阻止随着年龄增长而日益浓厚的世俗。在人性与现实的矛盾中,要么选择天堂,要么选择地狱,可偏偏脆弱的灵魂无法成全这纯粹的选择,他们注定瞻前顾后,左顾右盼。因而,倘若尚还清醒,怎能不叫人焦虑不安,困顿茫然,无所适从呢?

纵览全文,可以说这是一篇“心灵独白”,剖析自我的语言鲜明锋利,如一把利刃直击软肋,在淋淋鲜血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真实的自我。全文极具思辨性,富有哲理,对自我的分析颇为透彻。笔势流动自然,思维灵动,行文畅达,于侃侃谈吐中明理、抒怀,触及时弊,富有个性,并且毫无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等牵强姿态,显示出一定的思想厚度和语言功底。尤其是结尾处言简而意深,耐人寻味。

商鞅徙木立信论

毛泽东(一九一二年六月)

吾读史至商鞅徙木立信一事,而叹吾国国民之愚也,而叹执政者之煞费苦心也,而叹数千年来民智之不开、国儿蹈于沦亡之惨也。谓予不信,请馨其说。

法令者,代谋幸福之具也。法令而善,其幸福吾民也必多,吾民方恐其不布此法令,或布而恐其不生效力,必竭全力以保障之,维持之,务使达到完善之目的而止。政府国民互相倚系,安有不信之理?法令而不善,则不惟无幸福之可言,且有危害之足惧,吾民之必蝎全力以阻止此法令。虽欲吾信,又安有信之之理?乃若商鞅之与秦民适成此比例之反对,抑又何哉?

商鞅之法,良法也。今试一披吾国四千余年之纪载,而求其利国福民伟大之政治家,商鞅不首屈一指乎?鞅当孝公之世,中原鼎沸,战事正殷,举国疲劳,不堪言状。于是而欲战胜诸国,统一中原,不綦难哉?于是而变法之令出,其法惩奸宄以保人民之权利,务耕织以增进国民之富力,尚军功以树国威,孥贫怠以绝消耗。此诚我国从来未有之大政策,民何惮而不信?乃必徙木以立信者,吾于是知执政者之具费苦心也,吾于是知吾国国民之愚也,吾于是知数千年来民智黑暗国几蹈于沦亡之惨境有由来也。

虽然,非常之原,黎民惧焉。民是此民矣,法是彼法矣,吾又何怪焉?吾特恐此徙木立信一事,若令彼东西各文明国民闻之,当必捧腹而笑,傲舌而讥矣。乌乎!吾欲无言。

解读

毛泽东的思想汇聚了中国历史文化的精华,并融会贯通。因此后人评说他是“中国文化的儿子”,一点也不为过。这篇《商软徙木立信论》就是毛泽东同志1912年春考入湖南全省高等中学校时所作的一篇法学专论,文章根据秦孝公时商较徙木立信这个历史典故,阐述了自己对国家立法的部分见解。当时毛泽东的国文教员阅读后,在多处写有褒奖的评语,如:“有法律知识,具哲理思想”、“目光如炬,落墨大方”、“逆折而入,笔力挺拔”等等,并批给同学们广泛传阅。

综观全文,此文议论简洁而有力度,触及时弊,富有个性。开篇首先以一排比句式三“叹”引出论点:“法令者,代谋幸福之具也。”接下来即从正反两方面论述国家立法与其人民之间的关系:当国家法令与人民利益相一致时,“其幸福吾民也必多”,“吾民必竭全力以保障之,维持之,务使达到完善之目的而止”;反之,“吾民必蝎全力以阻止此法令”。再接下来,作者进一步论述商软之法在当时的历史进程中所具有的积极意义:“保人民之权利”、“增国民之富力”、“树国威”、“绝消耗”等,点明论点,指出符合历史发展与人民利益的法令,必将推动国家的进步,人民也应该坚信国家的法律。全文语言精练,思路清晰,起笔处快速入题,主体部分分几个层面精当阐述,末尾顺势感叹,一气呵成。

当然,此文相对于毛泽东同志后来所写的大量文章而言,并非最优秀最杰出的。而且对于立法这类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讲毛泽东在此文中的论述还略显稚气。但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他在写作此文的时候还是一名中学生,能如此关注此类问题并进行认真的思考、深入的探究已难能可贵,要再形成简洁而精彩的文章更实属不易。毛泽东自幼博览群书,熔经铸史,继承了大量的中国古代优秀传统文化,而他之所以能够探究其深蕴,理解其精神,一在广读博览,二在精思联想。在读古书时,注重古今贯通,以古证今,以今论古。恰如这篇《商秋徙木立信论》,是将继承与批判有机地统一起来了。应当明确,毛泽东在中国历史上所作出的巨大贡献,离不开他青少年时期对社会时事的深入关注、思索以及勤奋苦读。正因为如此,他成为了中国最伟大的马克思主义战略家、革命家、政治家、思想家,成为了中国人民公认的伟大领袖。

水心

余音

厌倦了成日乏味的三点一线,我奔向校园里那唯一的湖边,想逃出教室里令人窒息的空气。

天气很美。

暖暖的冬日懒洋洋地躺在天边,又安逸地泡在水里。一阵微风拂过,湖水调皮地和太阳玩起了游戏——把太阳拉长,变弯,然后又撒成一地碎金。

不知为何,我的心轻轻一颤,思绪随那涟漪荡漾开去。

近来的生活渐渐浮出脑海:读书,解题,再读书,再解,目标只有一个——考试成绩。过程不重要,与学习无关的一切似乎也都忽略不计。没有微笑,没有感动,甚至没有微微的蹙眉,隐隐的酸楚。有的,只是高分后的欢呼,和退步后的跺脚。

其他人呢?给我的印象总是行色匆匆,面无表情,呆滞的目光望着迷茫的前方。不论是蹬着高跟鞋的白领,还是皱纹满脸的工人,好像都被一个声音驱使着:工作,工作……

生活节奏加快,是时代的进步,可我为何闷闷不乐?

我羡慕地把目光投向了这一湾清水—时代变迁,为何你平和柔美的笑却亘古不变?湖水不语,只是一层一层地笑开去。

我细细地品味你无声的回答,紧锁的眉渐渐舒展。

你从不为惊天动地的巨澜、银瓶乍裂似的浪花而苦苦等待狂风暴雨,你在轻风中荡出柔柔的笑,在细雨下跳起轻快的舞。你从不因追求极致的风景而遗忘细微的美丽。

我记起了昨日收到的那封邮件,那是一对年迈的美国夫妇写来的:

“每天都如此美好,尤其是今天。归途中,我们见到了几天以来最美的日落,这一切都让我们想起了你……”

我为何会想起这些话?莫非有一种潜在的默契将它与这水连在一起?

“最美的日落”——我的心似乎在刹那间晴朗起来——现在能静下心来欣赏落日的人都很少了!

我们不是让“工作被生活所累了”,而是让生活被工作所累了。我们被工作牵着鼻子四处奔波。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站起来。一身伤痕带来的,不是勇敢与开创,而是麻木与忘却。我们太注意是非成败,于是忽略了生活里无处不在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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