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立特在一家大型综合超市里购置着东西,两边的玻璃柜台里是各种样式的话筒和录音设备,柜台小姐嘴里不停的在介绍着这些产品。
“有没有那种既能当话筒又能当录音用的东西?”柯立特抬头问服务人员。
“这里不是专柜,这样的东西这里还真没有”小姐回答。
“哪里会有?”
“你去中关村看看吧”
柯立特转身欲离开,又转了回来。
“中关村怎么走?”柯立特问道。
“这里出去,地铁4号线,呃,大兴线”
“谢谢!”
柯立特在地铁上坐着,对于不熟悉BJ的他来说,仍旧抬着头看着上面一排路段指示灯,地铁上的电影海报又换了一茬。
《伪装的子弹》确定了公映日期,就在三天后。海报上是两个男人微笑着,面对面站着,手后背着,手里都握着一把枪。
柯立特身边站着一名男子,对着海报拍了一张照片,紧接着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状态,附上了一段文字:电影真好看,意犹未尽啊···。柯立特斜着眼睛看着这男子的手机,感到莫名其妙。
“哥们你哪里看的这么早啊?这不还有三天才上映呢吗,这个电影真的好看吗?”柯立特很真诚的提了三个问题。
这位哥们慢悠悠的转过头看了看柯立特,上下打量了一下,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字都没说。柯立特只好悻悻的继续注视着海报。约莫过了几分钟后男子突然对着柯立特说话。
“你没事儿喜欢看别人手机?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没素质啊”男子略有恶意的问了一句柯立特。
“没有,我就是问一下,要是真好看也打算去看”柯立特惶恐的回答道。
“好了好了,再这样我可就报警了”厌烦的回了一句,转过了头不想再搭理。
柯立特一头雾水,独自思忖了一会。
“哎,就这种事也要报警?”柯立特对着男子问了一句。
“你要再没玩没了我就喊******了啊”男子稳稳的回复了一句。
“我不骚扰你了,我服了”
男子又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手机又发了一个状态:和朋友吵了几句,哎,他竟然说电影不好看。
离两个人远处的一名女子对着二人拍了一张照片,发了一条状态:又碰到一对基友,恶心啊,挺好玩的。
就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柯立特到了中关村下了站。
在一家电器专卖店里,柯立特盯着一台录音器看着。
“索尼D50,旗舰,5000元”老板对着柯立特介绍了一句。
“哦”柯立特点了点头后说道:“老板,问一下,有没有那种既能录音又能当话筒用的这种东西?”
“就这个了,能做话筒,也能录音,央视都用这个”
“这个,能不能便宜点?”
“小伙子,这里是专卖,你想便宜个啥?”
“便宜.500”
“一百都不便宜不了”
“我的意思是500卖不卖”
“你有病,一边儿呆着去!”
柯立特辗转到了另外一家店。
“请问下老板这里有没有那种既能录音又能当话筒的那种····”
“没有”老板不怀好意的说了一句,没了后话。
柯立特不好意思再问,辗转去了另外一家店。
“老板,请问这里有没有那种既能当话筒又能当录音机用的····便宜点的”
“对面就是”
柯立特转身看了看对面,貌似也是一家电器行,于是走了过去。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HTC专卖”老板热情的招呼了一句。
柯立特纳闷的看了看柜台:“那老板,有没有那种既能录音又能当话筒用的东西”
“这里全都是啊,你说的不就是手机嘛,你当收音机用都没有问题”
“手机?”
“对啊,手机啊,你要哪一款?我们的品牌绝对高端,可不是国产山寨的样子货。”
“样子货?对,样子货,知道了,谢谢老板”转身离开。
三天后,《伪装的子弹》在全国各大城市的院线上映,强劲的宣传造势和明星牌使得片子在首周就赚取了一亿的票房,无可争议的成为了票房冠军,电影的火热立刻招来了洪水一样的评论,褒贬不一,在国内主流电影评论网站豆瓣电影里对《伪装的子弹》恶评如潮,但一些所谓的影评家们仍旧发表了一些溢美之词,最后迫于强大的舆论压力,这些影评家们转移了立场,他们说:“电影的商业性够了,但艺术性表达不足”。豆友呼叫“这片就宣传海报是3D的”。
在BJ“玲珑寨”——夜总会,《伪装的子弹》的几位主创们在这里弄了一场私人的电影庆功,黄匡和导演,助理,剪辑以及一位配乐家等。几人在包间内畅谈着电影的胜利,似乎根本没人注意到影评,导演一个劲的讲着那些主流报纸的溢美之词,他似乎背会了大多数赞美的词句,而且说着词句的意思,总之他享受今天的成果,他将自己看成了这个聚会的主角。刀刀和文知画能受邀参加这次聚会已经是难得,更不敢取宠谈什么,况且两人对这样的气氛深恶痛绝,只是场面上举着杯子附和着,今天对于他俩来说可能意义非凡,因为黄匡可能会有什么说法,这个时候只能耐着性子等着,机会是渺茫的,但不至于不能等。那位为电影做配乐的音乐家只是举着杯子自斟自饮,他算是一个合格的音乐家,他不拒绝商业的作品,但却厌恶投机的音乐,为电影做配乐之前李老板信誓旦旦的说《伪装的子弹》的配乐绝对能成为音乐家的一个音乐里程碑,他说电影是多么优秀,音乐家甚至在没有看到剧本的情况下做了电影的配乐,他只是听自己老板讲了这是一个大制作的故事。他以为这最起码是一部现代戏,谁知道它却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古装戏,从一个音乐家的角度来说,当他在电影院看到电影的时候已经确定——这将是自己配乐生涯的阴影——他为一部完全古装又有各种现代化武器的不伦不类的电影配上了完全不搭调的音乐,不论是主题的表达还是情节的承接都毫无建设性可言,可想此时此刻他内心是一种怎样的难堪。当他看到这部电影导演竟是如此模样,才终于了解了原因所在,此时他认定这是一个灾难。
导演仍旧在眉飞色舞,黄匡的担心终于放了下来,现在任导演怎么说怎么吹对于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因为黄匡想要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是刀刀的事情,对于一个成熟的制片人而言,他知道刀刀对于他的价值要远胜于这部电影的导演。但他打算不再主动找刀刀谈任何事情,他自我感觉那一次两人的对话中自己的发挥基本上没有问题,现在只等刀刀的回话了,至于刀刀是否将这件事告诉了文知画,黄匡全然不担心,因为他早都准备了两条策略,作为一个商人,他要时刻设想和推断使自己走对路的法子。
刀刀知道黄匡这个人不会在这里说明他俩之间的谈话,刀刀准备着,只要黄匡不给文知画提供任何帮助,那么他将决然的拒绝黄匡的邀约。他始终不打算将这个事情告诉文知画,因为他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个确定的结论——文知画和自己的失败——谈话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毕竟说得少才有机会做的多。
文知画感觉到,今晚过后,他要和刀刀着手去做另外一件事,就是那个两人谈了多次的计划。
导演死皮赖脸的在吹牛,他大赞音乐家的配乐,说这部电影的配乐是国内电影作品中最好的配乐,简直就是为自己的电影量身打造,他力邀音乐家唱一首歌,他说什么音乐家的歌喉一定很非凡,在冲突点上的音乐家终于难以克制,对于他来说这是侮辱。他对着导演说了一句:你的电影毁了我的音乐,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毁了所有人的名誉。
导演惊愕的左顾右盼,他自解道:您一定是喝醉了。音乐家再没抬头看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让人恶心,他知道,人不能和一个自己感觉的到恶心的人较劲,即便是占了便宜,也会留下阴影,一个成熟的男人应当如此,即使你有十足的把握和机会去战胜这样一种人,也不可以这样去做,因为那完全没有意义。只有让那些人始终自我感觉良好,让他在全世界面前仍旧自我感觉良好,他才能灰飞烟灭。音乐家的教养来自于音乐,他知道真正美的东西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东西,他做了失败的音乐,但音乐本身没有什么错。他克制着愤怒并极力让这种克制表现的像是一种修养。
念在音乐家的侮辱,导演转头开始谈另外一个问题,他对着青芸说他要拍一部新电影,他已经得到了投资,说投资的时候全然没有将黄匡的存在放在眼里,并对着黄匡毫无敬意的说到“黄老板,您老有没有兴趣,把这片拍了?有好几个公司找我,我看你行,你看怎么样?”因为这个导演他知道,从今天起,找他的人将一次比一次多,他这样对着黄匡说话更多的是目的只不过是履行了一个报复的想法,这个想法他早多就有了,因为黄匡让他没尊严。他想要立刻再拍一部电影证明自己的实力,但黄匡却在此时心里自语:你尽管去拍你的电影,但是只要我愿意,你一部都拍不了。
毕竟制片的饭是国家的饭,吃皇粮的那口嘴能让你什么都拍不了。
《伪装的子弹》的成功着实让这部电影的导演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一线导演,他已经全然不把昔日的提携者黄匡放在眼里,从电影放映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打定了要黄匡不再有往来,因为这位老板太多次让他没了尊严,也是这个老板让他从一个不屈不服的有志青年变作成了现在这副德性,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再靠这个老板鬼混,他只要示意一下,就会有多家电影公司找他谈合作,他想要做自己真正要做的电影,他知道自己熬到头了。现在不需要别人给他机会,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给自己无数个机会。如今他已经招揽了青芸等人以后跟着他干,青芸暗地里和这位导演开始了新的打算,毕竟青芸的一切付出也都只为了今天。
这天在徐美云的家里,来了一位不知名的导演,他言辞诚恳,希望徐美云能够参加自己制作的一部小成本的电影。这位不知名的导演找对了人,因为徐美云在等着这么个机会,不论是大制作还是小成本,徐美云都愿意接。两人商定了大概,约定在合适的时间去剧组。
在城乡结合部的柯立特,此时正拿着话筒采访者路上的街坊邻居。他在话筒上粘贴着一张央视的logo,像模像样的采访者路人。他急迫的想要知道这些人的真实想法——他要了解一个很真实的BJ。
柯立特:“老爷爷,您在这儿很久了吧?”
老爷爷:“老夫今年八十了!”
柯立特:“您总不是北漂吧?”
老爷爷:“啊,啥?嫖?嫖啥?”
柯立特:“我说您在BJ多少年了?”
老爷爷:“我,啊,没去过BJ,远着呢”
柯立特继续采访者其他路人。
柯立特:“姑娘,你在BJ上学”
姑娘:“啊,怎么了?”姑娘略显无措的回答。
柯立特:“您觉得BJ怎么样?”
姑娘:“你该去问BJ人。”
柯立特提着一把话筒在街道上寻访着,也招来了一些侧目。那些人可能在猜测央视为何要来这些地方做报道。
柯立特:“先生,您好,能不能问您几个问题?”
先生:“您是央视的?”
柯立特:“对,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这位先生立刻整理了下衣冠,然后一脸迷惑。
先生:“哎,怎么没摄像?”男士中止了整理犹疑的问道。
柯立特:“哦,这次采访是录音”
这位先生听罢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您尽管问!”
柯立特:“您个人对BJ怎么看?”
先生:“啊,我个人嘛,总的来说呢,我想谈三点。”等着柯立特问是哪三点。
柯立特:“嗯,是那三点?”
先生:“首先啊,在党和国家的这个大力的.。这个措施下啊,我们都过上了好生活,在此得感谢党,还有,就是政府,对,政府····”
柯立特:“我是说,您个人,抛开这些,您自己有什么对BJ的那种特别的感想啊之类的。”
先生:“哦哦,你早说嘛,说实话,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哎,录了音不会被抓吧?”
柯立特:“不会。”
先生:“嗯,这个地方脏的啊,BJ城倒是干净,住这地方,你连西装都舍不得穿出来,你看。”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一身普通材质的衣服。
柯立特做完了一天的调查走访回到了小旅社,刚进门,旅馆的老板眼光诧异的看着柯立特,柯立特略显不适,对着笑了一下走进了自己的房子,准备收拾整理下自己这一天的作业。
这时候突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您好?”
柯立特起身开了门,打开一开正是那位旅馆老板,旅馆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身材稍显臃肿,但仍旧看得出来她每日都会认真的做点打扮。
柯立特:“您好,老板有什么事?”
老板:“您是央视的记者?”
柯立特:“啊,对”柯立特心虚又诚意十足的回答。
老板:“您怎么不早说,我一直以为是外人呢,我可不可以进来说话?”
柯立特:“当然可以!”
老板像是没见过自己的旅店一样的环顾着柯立特的房子,满脸的好奇和不解,转回头又是一脸的笑容荡漾着,对着柯立特深情的看着,使得柯立特仓促不安。
老板:“您怎么会来这里?你们央视也不给你多打点些?”
柯立特:“噢,是这样的,上头的意思,做低调的采访,所以,在您这里住最合适不过了。”
老板:“说起来,我这里也是寒酸了点,您别介意啊,你看你住这里我也没为难你,让你交房租啥的,看我说的啥,你们自然是不缺钱的,既然咱们相处的不错,你看能不能在电视上给我的小旅馆做个广告啥的,您看?”
柯立特:“这个嘛,得上头批准,不过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老板:“那您也采访我一下呗,你问啥我说啥,你想让我说啥我就说啥,绝不胡说。”
柯立特:“您尽管说您的事情就行,没有限制,比如说说这家旅馆,说说您怎么来的BJ啊,这些都行。”柯立特边说着边又拎出了话筒,准备了开始采访。
女老板略显紧张的坐在了柯立特的对面,脸上均匀的拌着别扭的笑容。
柯立特:“说说这家旅馆吧。”
女老板:“大概是1991年的时候,我和我老公来了BJ,那时候这里还没个人影,离那时候的BJ城还有些远,不像现在这么近,我就一直在纳闷,BJ一直在扩张,每次吧,我都感觉要把我们包进去了,好几次都差不多了,每次呢,又不行,现在竟然越住越远了,我感觉自己都没挪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进不去····不过也好,和我们一起的人也有挺多,有些人也进去了没回来再,那些个没地儿去的得有个地儿啊,我和我老公就开起了旅馆,那时候旅馆很小的啊,除了我住在厨房之外,其他的两间就成旅社了,那时候我远方的亲戚来了BJ,带着我老公要去做什么木材家具,说能赚钱,后来木材厂做大了,那会儿BJ又在扩地,木材厂就被包了进去”说着女老板掩面抽噎着。
柯立特平静的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女老板:“后来,我老公也就再没回来。”
《伪装的子弹》的导演决定要拍那部《男人帮》,但剧本仍旧在黄匡哪里,至于黄匡的工作室是否有版权,不得而知,遣青芸想办法搞到这部电影的剧本,青芸声称剧本仍旧在艺画工作室,但艺画还没有这个故事的版权,如此一来事情便好办了许多,只要联系到故事的编剧,剩下的事情就也好办,但仍旧需要给黄匡通气,毕竟剧本在黄匡的工作室里。没想到黄匡一点不介意,很乐意的交出了剧本,并祝他们拍一部好电影,自此黄匡和青芸等人的合作中止了。青芸跟着这位自己新傍的导演开始了另一部电影的拍摄筹备,青芸渴望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自己的电影。
《伪装的子弹》的导演成功的让他的名字成为了一个标签——何谷垒,何谷垒自己的电影已经近在咫尺,不过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需要一个像样的电影助理,除了青芸之外,文知画的确是个不错的助理,只要给文知画足够的承诺,文知画就应该会答应他的邀请,他深知文知画的愿望,但他绝对不希望与刀刀这样的人一起工作,刀刀是他有生以来最深恶痛绝的人之一,除了艺画的老板黄匡之外,刀刀就是最值得讨厌的人之一。凡是那些个性坚韧的人总会遭遇弱者的不满和仇恨。在何谷垒看来,他自己才是真正坚韧的人,因为他愿意低首,愿意卑微,愿意任人摆布,这要比那些总是高调显摆原则的人吃更多的苦头,受更多的屈辱,他看不惯刀刀凌厉的个性,那实质上是对何谷垒骨子里的卑微最直接的冲撞,那是一种性格上打击,何谷垒不愿再看到任何这样的难耐和痛击。他要自己眼前的人,和自己一起工作的人是像文知画那样的人,而且文知画的确有电影才华,他需要这个人来建设他的电影事业,他需要一个能被自己摆布又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人,那个人只能是文知画。
说服文知画的工作交给了青芸,青芸知道这是一笔买卖,她势必要弄来文知画,她自己有一半的把握说服这个人。只要这个人来了,她就算是做了最有意义的工作,在青芸看来,何谷垒和黄匡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黄匡是一个希望要被认真对待的人,而何谷垒只是希望得到某种尊重,这种区别甚大,从这个角度考虑,何谷垒是一个更容易对付的男人,而在黄匡跟前她逐渐察觉到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被对方认真对待,而且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只不过是黄匡的一道菜。
远在台湾的莫奈认真的对待着自己的培训室,一帮大大小小的孩子正在做一次声乐训练。莫奈在钢琴上弹着调子,学生们一齐跟着调子和声,显然他们已经过了单个排练的阶段,学生们基本上表现的合格,在莫奈后方的不远处站了一名女子,双手交叉着,恶狠狠的盯着莫奈,见莫奈越是无动于衷的弹着自己的琴这女子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难堪。女子低着头在地上捡起一副音叉,在手里攥了攥,一把扔了过去,扔向了莫奈,莫奈长按了一下琴键,又连着弹了三个单音,抬起头看着女子。
女子:“我爸来家里了,你好歹回去一下行不行,那有你这样的人?”女子恶狠狠的说着。学习声乐的学生们诧异的看着,一个个满脸愕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莫奈又在钢琴上点了几下。又用手抚摸了一下被叉子打到的琴身,右手一连从左到右划过了琴键。女子已经气得瑟瑟发抖,但仍旧不能直接当着那么多孩子表现的像个泼妇。
女子:“你******脑子有问题是吧,哎,你倒是想想,要不是我爸你能有今天,你可好,如今丢了工作,你像个男人行不行?有种别让这些孩子挡在你面前啊,以为这些孩子在这我就不能把你怎么着了,你就这个德性,别人欺负你,搞你,你从来就是个孙子,我再提醒你一句,我爸来了,求你回家,你要在这里老死嘛?我们父女俩又给您找了份工作。”
这女子即就是莫奈的妻子。
莫奈抬起头看了看,说起了话:“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妻子:“放”
莫奈认真的问:“你爸为什么没教你音乐?”
妻子:“为什么?!!!”
莫奈:“你不知道?这是你爸这辈子犯错误最低级的一次”
妻子:“你别犯贱了,犯错也犯在把你当活宝培养着,你看你现在的德性。”
莫奈:“收拾东西我们回,不过明天我还是得来上课”。
妻子一脸憋气的走了出去等在了门口。莫奈看了看学生,指着门口耸了一下肩,几个学生别扭的摆着笑。
莫奈家中,一位老头端坐着,环顾着莫奈的书架,书架上多是一些乐理方面的书,书房内没有任何乐器,唯独在书桌上放着一沓纸。是一沓五线谱,谱子上标注着莫奈做过的笔记,这些五线谱都由莫奈手绘完成,莫奈不习惯在标准的五线谱上作曲,因为谱线间区不够用,莫奈习惯在谱线间区内写注释,这是莫奈原创的作曲法,在间区内有时密有时疏的标记着一些类似于日文的文字,偏旁部首不一而足,实际上那些是典型的汉字注音符号。莫奈认为汉字注音符号的发音特征符合声乐编曲的基本原理,对于不常规的作曲而言可以轻松注解,但这种方式的注解只有莫奈自己能看得懂。莫奈是从师学音乐的时候即原创了这个作曲法,深得老师的爱护,而这位老师正坐在莫奈的书房里,翻阅着这些谱子。
莫奈拖着身子进了书房,妻子跟在身后。
岳父:“你去倒两杯茶来吧。”莫奈的岳父指着妻子说到。妻子竟矫情的掐了一下莫奈的后背转身离去,莫奈早都习惯了这位家里贤妻良母人前虎狼残暴的妻子。
岳父:“你还好吧?”岳父问着,是一种关爱的语气,却略显沧桑。
莫奈很自然走近至岳父旁边,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上对着岳父笑着。
岳父:“挺好的,您老还好吧!”
岳父并没有回话,拿起了书桌上的曲谱:“这个有什么进展?”
莫奈自己也拿起一张来,嘴角一丝笑,看着。
岳父:“怎么?害怕我听不懂?”岳父停顿了片晌继续道:“有些东西是没用的,比如你的作曲法,你该知道这个,你觉得那些用自己原创的作曲法作曲的音乐家们···他们的作曲法真就不比传统作曲法合理吗?可能更合理,你也知道音乐和数学无异,和物理无异,乐理学到你这个程度的人都知道这个,但我们做这些的目的呢,就是让这些东西常规化,常规了就对所有人有用。”
岳父一句一顿的帮莫奈解惑,莫奈眼里浮现出十多年前这位还是自己恩师的人一点一滴的指导。多少次都是这位老人鼓舞着自己做自己想要实验的音乐,到如今已是过了被鼓舞的年龄,而这位老人仍旧不遗余力的帮他解惑着,莫奈懂得这些道理,只是这种形式的交流太过久违,不禁让莫奈心中泛起一股惆怅。耳边这位老师仍旧在说着。
岳父:“这种工作就好比医生搞病理研究,他们的工作对于不懂病理的人来说没意义,也没用,没人愿意懂那些道理,无法体会,但所有人都毫无例外的接受着最新的医疗理论的帮扶,有些东西别人永远看不到,外行人看不到,只有我们这些人在看,在关注,在做事。不要想着去控制别人的口味,你做的不是别人口味的问题,你只是在做理论,人们大可以拿这些东西去做庸俗的音乐,这不是你能干涉得了的。一个医生不能凭自己的口味去给患者看病。不能你擅长治头疼,来了个肚子疼的你也当头疼给治了。那个李老板无非就是想让你给一帮患了头疼病的人开一剂头疼药,满足一下现在年轻人的音乐口味,古典是治不好这种病的,人到了一定年龄自然会找合适自己的药。你这个年龄不是去拒绝,而是接受。”
莫奈知道这些话的含义,那就是让自己低头去附和大众,事实上对于这一点莫奈一直不曾有直接的抵触,他知道音乐现状,也知道在这种氛围里做出让别人认可的自己才是最有意义的事。除了做一名病理研究者外,莫奈更希望自己是一个出色的外科大夫,他要做自己的音乐,他认定这些音乐会被认可。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错的外科大夫,但病患在哪里呢?那些可能喜欢自己音乐的人在哪里呢?难道他们真打算淘汰自己?
莫奈:“我在做音乐培训,这也算是和年轻人接触的好机会。”
岳父:“我支持你把培训室的工作做完,另外,如果你觉得差不多了,就去做事,我明天就回大陆了,我希望你到时候找我。”
莫奈知道自己的岳父又给自己找了份工作。
妻子一直在门外端着茶,听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