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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情深梦长(1)

1.“深山老林来了,深山老林来了.....”一群孩子欢呼着。

这便是林场工作的老林了,他不是本地人,大家只知道他姓林,至于他以前做什么的,家在哪儿,大家都不知道。老林身材不高,满脸胡须,一个干净的平头,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衣,不修边幅却是朴素到了极点。他平常也不大出来走动,常蹲在山里林木为伴,所以大家都习惯于叫他深山老林。

只见孩子们群星拱月似得把老林围在了中间,又蠕动着往教室而去,几十双眼睛觊觎着老林双手提着的书籍。老林却笑呵呵地说:“别挤,别挤,大家都有份。”

梦涵由衷地笑了,却只远远地看着,两手抱在胸前,并不过来。

每逢月末,老林都会买些书籍送到学校,给乡下的孩子带来希望和力量。一阵风过来,几片黄叶在地上相互追逐着跑远,梦涵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奔进房里把刚织完的毛衣拿了过来。

“老林,你拿着,深山的夜比较寒。”梦老师诚肯地递过毛衣。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老林却并没有要接的意思。

梦涵有点尴尬,轻轻地补了句,“是不是我织得太丑了,还是你不喜欢这个颜色?”

谁知老林竟头一转,走了。

委屈的泪在梦涵的眼里打了几个转才被她强行忍住,老林脾气古怪,拒绝梦涵的馈赠也不是第一次了,梦涵早已领教。可梦涵不明白,为什么老林在孩子们面前随和的像水。一到自己面前就成了冷漠的大山,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究竟是为什么呢?来小镇十年了,为了理想梦涵离开了自己的初恋爱人,毅然来到这穷乡僻壤。为了这群孩子、为了让自己活得精彩些,她牺牲了自己的大好青春。为什么对深山老林的一点点友善表示换来这样的结局?一晚的愁绪,辗转无眠,梦涵老师办公桌上那点微弱的灯光,显得那么凄凉、那么无助、又那么顽强。

深山里,老林又一次失眠了,是什么触动了他那尘封已久的往事?他是多么希望穿上那爱心牌的毛衣啊,可是心灵深处总有个声音,驱使他不能做出任何回应。下意识地他又拿出那个不为外人所见的棋子儿把玩起来,往事没有随风飘散,而是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这颗棋子儿代表着一个人,代表着往事,也代表着他那颗几乎破碎的心。几年前不经意的相识,改变了他恃才傲物的生活态度。可就是这第一次全身心地投入,给他带来的却是莫名的、震撼的、不可修复的伤痛,晶莹剔透的、泛着乌黑光芒的棋子儿多像她的眼睛啊。想着、想着老林叹了一口气。唉,还是忘了吧!

夜更深了,如水的月照着大地,照着两处失眠的人。这边的梦老师和衣躺在床上想心事,那边老林却在借酒浇愁,醉了,眼睛变得模糊起来。只听一阵微风吹过,老林那紧闭着的门“吱呀”的一声就打开了。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进来,只见她的双眸乌黑发亮。老林望着那眼睛竟呆了。

这眼睛好熟悉啊,我在那里见过呢?老林晃了晃沉重的脑袋,那黑亮的眼珠就像一口深深的古井,充满了诱惑,老林感觉自己就快要被吸进那井底了。

“水水?你是不是水水!”老林忍不住冲过去摇那女子的肩膀。

那女子却甩开了老林的手,自顾自地走到椅子上坐好:“水水是你什么人呀?”

“水水!水水!我知道你是水水,对不对?水水。”老林的声音饱含着痛苦。

“亏你还记得有个水水,这几年来,你有去看过她吗?你知道她一个人在那边的孤独和寂寞吗?你明白一个孤魂野鬼的苦楚吗?”那白衣女子厉声道。

“我知道,你是水水,你恨我,可是......”老林的声音满是激动,撑着发胀的头,他边说边走到了水水的旁边。

“我找了你5年,找了5年了,今天我就是要你去陪我的。”话音刚落,那白衣女子就露出了狰狞的面孔,那十根手指也突然的长出尖尖的指甲,对着老林的脖子掐了下去。

2.清晨,森林还困在云雾编织的魔障中,鸟儿已衔来了阳光,一把把金色的利剑刺进来,雾终于散了,不舍地进了天堂。水水,你在那里?水水,水水......老林醒了,不知身处何处的感觉。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为什么那只是梦,我真的很想去陪你啊。老林疲倦地靠在床上,一双失神的眼睛把他带回了过去。

老林本是某学院的高才生,毕业后留校当了助教。仗着自己的才华,他也没把什么人看在眼里。

一次市里举办围棋大赛,他也参加了,只是他没想到,这场围棋赛竟然改变了他的一生。

大赛中,他遇见了强有力的对手——银行工作的水水。几轮淘汰赛后,决赛中他和水水碰面了。围、追、堵、劫,两人用尽了高招,白棋始终狠狠地咬着黑棋,那场面是异常的激烈,虽然没有那滚滚的硝烟,没有那隆隆的炮火,但周围的人却感受到了阵阵的火药味。英雄对垒,往往会惊天地而泣鬼神。两人斗到最后,还是难分胜负,双方心里都有了惺惺相惜的念头,最终以平局结束了赛事,而两人却因此成了朋友。

那以后是多少个风花雪夜啊,街头巷尾处处可以觅到他们的欢声笑语。那天比赛的棋子成了他们爱情的见证,分别由他俩保管,老林一直收藏着当初水水执的黑棋,直到现在。

当水水娇羞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她那当市长的爸爸时,却因老林家境贫寒,而遭到了水水父母的坚决反对。市长的女儿怎么能嫁给农民的儿子呢?这是市长的逻辑。

水水深爱着老林,但又无法违背父母的意思。她想逃,逃去到一个没人约束自己的地方,可她却做错了。利用工作方便水水贪污了30万公款,她想有了这30万,老林就可以与她离开家乡,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以后他们不会过穷日子,也不会有父母的反对了。但正直的老林却不能容许心爱的人担负这样的罪名生活一辈子,苦劝她去自首。错都错了,水水固执的以为会有侥幸,坚持要老林和自己离开家乡。他们争来争去,都没个结果。

没几天,银行丢失30万的事情曝露了,很快查到水水头上。水水知道弥补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那还关系着她父母的颜面。她始终都是有罪的,即使她去自首。

为了不去背负罪名,水水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她写好遗书,慌言欺骗老林去散心,而让自己魂留深山。

失去水水,老林一度心灰。曾想着要去陪水水,市长也因痛失爱女而把罪责推到了老林的头上。于是,老林被调到现在的乡村,成了深山老林的护林人。

好多年了,老林一直尘封着自己的心,一个酒鬼的形象让人们猜不出他当年的倜傥。借着酒精的麻醉,他可以不去回忆当初和水水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可现在,水水又出现在了梦中,是梦涵老师的毛衣让自己又懂得爱了吗?

3.料峭三月,春光溶溶,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很快到了植树节,梦涵老师和往常一样去支书家要今年的树苗,准备带领学生把学校后面的那片荒山种满。不巧的是,支书去了县里开会,预计还要个把星期才能回来。秘书在支书没回来前不敢擅做主张,就授意梦涵老师自己去林场选树苗。

无奈之下,梦涵只得亲自前往林场。周末,天气很好,漫步在林荫小道上,梦老师愉快地唱起了歌儿。

前面不远就是老林的住房了,梦老师的心陡的一沉。寻思道:我这样前去,他会理我吗?也不知那个怪人的脑子都装了些什么。去年送他毛衣也不要,而且这以后来学校只把书一放就走人。我这样贸贸然去问他要树苗,他会?唉...管不了那么多了。

“梦老师啊,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散步!”是抗了锄头准备去干活的老林。

“那里啊,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植树节得给孩子们准备树苗啊,可是支书出门开会了,时间上转不过来,我只好自己上你这来拿树苗了。

“这样啊,一般要树苗可都得支书的条子啊。既然是孩子们要,我就破个例吧,相信支书回来也不会怪我的。”

梦涵做梦也没想到三言两语问题就解决了,她不由地眉开眼笑。

“走吧,我带你去选树苗。”话一说完,老林就闷着头大步地走了,梦老师只好跟着跑了过去。

苗圃的树苗一根根长得很挺拔,看得出是精心培育的结果。挑来拣去,梦涵看中了些1米来高的樟树。老林放了锄头,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大口,然后用商量的语气说到:“我看就这小樟树吧,这树好,木质硬,四季常青。长的虽不快,但它那股特殊的香味,特别怡人。如果开了花,那满山满山的香气送到学校,会让孩子们的学习更愉快地。”

梦老师微微一笑:“你怎么和我想的一样呀。就要这树了,挖50株吧。”说完,挽了衣袖准备去挖树。

“行!明天我给你送学校去吧!你就别动手了,这力气活呀就该男人来做。”

梦老师不好拒绝了:“那我回去了呀!明天早上8点你能送到吗?”

“可以的。要不要进我那破屋喝口水,休息下?”

“好啊。我正觉着口渴呢。”

老林的屋子的确简单,但桌子上那副亮晶晶的围棋却又格外醒目。

“你喜欢围棋?”

“不是,买了放那好看的。”老林又突然的想到水水,心刺痛起来。

“骗人,好看的东西多了,这棋又怎能当摆设?”梦涵念书时玩五目是出了名的。自从到了这个小山村,已经很久没机会娱乐了,一来没时间,二来找不到对手。现在在老林的房子见到了这黑白的棋子,就像老朋友样亲切。

“怎么样?我们来杀一盘?”梦老师挑衅地望着老林。老林把水递给了梦老师,也没说话。

“先声明,我围棋是菜鸟,玩五目怎么样?我下棋有规矩的,一不执黑、二不开必胜、三不悔棋。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啦。”

“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显得自己厉害呗。”梦涵调皮地说:“其实是怕输拉,我很爱面子的,有了这三不规矩,起码输时显得光荣些。”

“呵呵!”

“别傻笑了,陪我玩一局,好久没摸棋子了。快,快,你黑,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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