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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永远的守望(9)

有一位我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她是一家文物展览馆的解说员,后来我们成为朋友。她知道我爱收集旅游门票时,将她们单位刚刚收到的门票彩样寄给我。我现在已记不清她的面容了,留在记忆里的是一片空白。若不是翻看这些旧信,我恐怕连她的名字也想不起来。我真的很抱歉,是什么把我们曾经很熟悉的东西淡漠到如此陌生?又是什么将那些美好的记忆烟消云散呢?是因为忙?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其实这些都不是理由,真正的原因是我们的漠视!因为漠视我们才会不加珍惜;因为漠视,我们才会将那些曾经深深感动的东西变得平淡无奇。

拿着这些旧信,我陷入了沉思,更陷入了久久的怀念,怀念那些曾经的朋友,更怀念那段不再的人生。

有些很纯的友谊,因为我的疏忽,而变得冷淡,虽然有时也想提笔再叙那段友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内疚也日益加深,使我最终没有提起笔来。有一个自称“陌生人”在看到我发表在一家杂志上的文章,给我来信,忠诚地希望和我交朋友,他(她)请求我看了这封信后,不要笑话他(她),他(她)虽有一年就要毕业了,但觉得各方面都很幼稚,希望我多给他(她)指点。他(她)在信的末尾写道:“友谊是不可乞求的,它需要真诚,也需要缘份。”不知为什么,我当时没有给他(她)回信,以致我至今也不知道他(她)是男是女?他(她)给我写信时还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师范学校的学生,不知他(她)现在身在何处,现在还过得好吗?若是现在他(她)给我写这封信,我肯定会给他(她)回信的,可惜我现在已不知他(她)身在何处?又在做什么工作?为什么我们总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想到弥补呢?

现代社会生存的压力不断抽打着每个人,也折磨着每个人,在身不由已的奔波忙碌之后,是那些深情的记忆曾为我枯燥的生活涂抹过温暖的色泽,抚慰过我疲惫的心灵。现在这些发黄的旧信,使我能回过头来,重新搜索时间深处的记忆,那些久远的情愫、那些缕缕的时光足迹……

我继续翻看这些信件,居然发现有一份父亲写给我的信,父亲虽然小学未念完,但字写得很流利。那是我工作五年后,重新考入一所大学学习时他写来的,信中除对我学习表示支持外,就是要我不要挂念他们,安心学习。然后是谈家里的事,特别是弟弟的事。我忽然想到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的标题《多年父子成兄弟》。看到这些信我立刻浮现出父亲的音容笑貌来,父亲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刚强和威严的,似乎生活中的一切压力他都能顶住,从不叫苦叫累,但现在在信中他第一次向我流露出了他的脆弱、他的无奈,也只有这时,他才会将自己的心思透露出来,使我看到一个真实的父亲。

我们的生命在不同的季节展示出不同色彩的风景,我们的人生在不同的阶段都会遭遇不同的人和事,但我们是否用心去欣赏过?去感受过?我们总是在不经意翻阅过去的岁月时,才发现那些流逝的时光里,曾经有过多少五彩斑斓的情义,有过多少值得珍惜的东西啊!

此时,橘红色的夕晖已经退去,只留下一抹微红于我的玻璃窗上,像一朵刚刚绽放的红玫瑰。生命如水,岁月如歌,这些旧信留存了一份记忆,一份怀念,更如红玫瑰的芳香在心间清芬不泯。我把这些旧信,整整齐齐地放在纸盒里,将永久保存着。

爱情刺青

薛来彩

文颖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还在读大二时,就迷上了上网,一次在QQ上她邂逅了一个叫“爱囚”的网友,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直到网吧关门时,她还恋恋不舍。第二天一早,她又到网吧,打开电脑,“爱囚”早已在等着她了。接上线后她又和他聊了个天昏地暗,竟忘记了去上课。

以后,“爱囚”常在聊天室里约她聊,有时也给她传些另类文章,发些搞笑的短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不能忍受这种虚幻的情感,一个月后,她决定和“爱囚”见一面。当晚,她便向“爱囚”发出邀请,“爱囚”起初不同意,说爱情就该如梦如幻。但在文颖的一再坚持下,“爱囚”终于答应了。他们相约在南谯北路一个叫“天长地久”的网吧见面,因为那里离学校不太远。

见面后,文颖才发现“爱囚”比她想象得要英俊的多,只见“爱囚”穿着浅色风衣,挺拔的身材,毕现无遗,只是衣服有些旧。直到这时,她才知道他的真名叫苏宁,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两人像久别的恋人,很快便手牵手一起逛街,然后又一起吃宵夜。直到学校寝室关灯时间到了,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了手。

此后,他俩每天都要见面,实在没有时间见面就在网上见,两人爱得欲死欲活。有一次约会时,苏宁突然提出要分手,文颖急了,一个劲地问他“为什么?”他沉默许久才说,自己并不是什么大学生,而只是一个打工仔,家境也不好,而她是女大学生,两人差距太大了,与其以后痛苦,不如现在就分手。已经陷得很深的文颖,信誓旦旦地表示:爱情不在乎家庭和地位,只要两人相爱就行了。并保证“我一定会永远爱你的。”

为了表示自己对爱情的忠贞,第二天她便跑到一家美容院,要医生在她的背膀上刺上“我爱苏宁”几个字。当苏宁看到她背膀上的刺青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不顾一切地热烈地拥抱着她,表示永远不再和她分手。

从此,校园月光下、林荫树旁又多了一对亲亲密密的恋人。苏宁经常到她们学校食堂去吃饭,每次都是文颖出钱。次数多了,文颖心里便有些疙瘩,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总有些不痛快。

诺言总是承受不起岁月的风蚀,情感更是变幻难测,而这一切在现实的磨砺中,又常常最易粉碎。渐渐地文颖觉得苏宁抠门,一点也不大方,每次出门都要女孩子掏钱太掉价了。她开始渐渐地疏远了他。正好这时邻班一个叫汪华的男生狂热地追她,汪华家庭富裕,不仅给她买了复读机,还给她买了许多衣服,在她生日的那天,他竟一置千金,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送给她,她感动不已,觉得男人就该这样,就该舍得为女友花钱,像苏宁那样光有漂亮的外表,花钱缩手缩脚的,一点男子气都没有。

她果断决定和苏宁分手,苏宁找到她,质问她为什么背叛爱情?文颖一脸无所谓地回答:“什么叫背叛?我总不能嫁给一个养不起老婆的男人吧?”苏宁又气愤地问:你背膀上的那些爱情刺青呢?文颖不屑一顾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苏宁痛哭流涕地恳求她不要分手,她却一脸决绝地拒绝了。

文颖和苏宁分手后,很快就和汪华好上了。一次,刘华在和文颖拥抱时,发现她背膀上的刺青,很生气。她就当着他的面,用烟头把它们都烫了,烫不掉的,就用刀片刮。尽管疼得钻心,但她硬是忍者,一声不吭。

那些被刀刮和烫糊的烙痕,成了一个个伤疤,它们曾经都是爱情的象征啊,都是爱情的见证啊。

我和美国女孩

薛来彩

我赴甘肃参加一个笔会,会后到了敦煌。那天天气晴朗,游人如织。售票员微笑着说:“先生,你来得真巧,还剩最后一个手电筒,你租不租?”我早听说洞窟里光线很暗,自己有个手电筒观看方便,便接过电筒。一问价钱,好家伙!每小时四元,三小时就是十二元,足能买两个新电筒。这时有个洋小姐探头说:“我租电筒。”“对不起,最后一个电筒租给这位先生啦。”

她抬起头望着我,蓝眼睛里充满期盼。她的身材很苗条,手里拿着一顶草编的太阳帽,很诗意。

“小姐,我让给你吧。”

“谢谢!”她对我千恩万谢,“我们一起参观好吗?”

同游中,她告诉我,她叫安妮,今年20岁,是美国芝加哥大学三年级学生,她的父亲是美中友协的会员,她是第三次到中国来。

“你的汉语说得挺地道。”

“谢谢。我在大学选修汉语,我很喜欢中国文化,尤其是中国的唐诗和壁画。”

她随即摇头晃脑地朗读起陈陶的《陇西行》,接着又侃侃论诗:“我喜欢王维的诗。王维有个别名,你知道吗?”我一时懵了,没想到这位洋小姐对唐诗研究得这么深,于是她得意地说:“王维有一次到友人家吃饭,发现菜里有一条绿虫子,竟问:‘这是什么调料,我从来未吃过?’弄得主人羞愧难当,从此人家便叫他‘王调料’。”我大笑,知是杜撰,但惊服她的诙谐。

进入洞窟,她问这问那,看得甚是仔细。特别是296号窟的《五面强盗成佛图》,她足足看了有20分钟,竟引起了守门员的怀疑。

走至大门,她举了举相机,“合个影,愿意吗?”

没想到,照相的时候,她很害羞。

事后,她告诉我这是第一次和同龄异性合影。

已是12点多钟,班车刚开走。她向我招招手,“坐我车回去吧,我一个人的。”

在车上,她约我下午一起游鸣沙山。

下午的敦煌气温很高,走到鸣沙山,我们已是汗流满面。

我告诉她:“沙岭晴鸣”是敦煌八景之一,相传古代两军正在交战之际,一阵黄沙随狂风铺天盖地而来,两军将士全被黄沙埋没。之后,只要登上峰顶,顺沙滑下,便能听到隆隆的锣鼓声、呼号声、拼杀声。

她听得入迷,天真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我暗自好笑。她哪里知道,为这段传说我跑了一中午,从书摊上买了一本《敦煌传说》,现炒现卖。

我们登上峰顶,顺沙滑,挺开心。她忽然执拗地问:“为什么听不到锣鼓声?”

“两军正在吃饭。”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她耸耸肩,显出不可思议的样子。

晚上一起去吃牛肉拉面,她掏出一张壹佰元的票子让店主找,弄得店主哭笑不得,害得我被“剥削”了一顿晚餐。

看见电影院门口的舞会广告,她竟兴致勃勃地邀我晚上去跳舞,我摇了摇头,“NO,我不会。”她很惊讶,“我教你吧。”我哈哈一笑,“那你晚上要穿一双铁鞋。”她竟傻乎乎问我为什么?我告诉她:“我做学生时,有个女同学教我跳舞,脚上被我踩了个大血泡。”她耸耸肩,嘴巴张成了“O”。

我们在夕阳下的敦煌古城漫步,城很小,抽支烟便可绕一圈,但它别具情调。有一曲沙漠之歌响起,我们共品着手鼓和曼陀铃的风味,心里充满了无限的神往,幽幽如梦。她邀我陪她一起游阳关,我摸了摸口袋说:“NO,下次吧。”她有些依依不舍。

我自知囊中羞涩,翌日便开“溜”了。

对不起,安妮!

羌笛声声

薛来彩

貌若天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幸运的事啊,可是对于生在皇家的公主王妃来说,也许是很危险的事。当回纥可汗毗伽阙派太子向唐肃宗求婚时,唐肃宗沉吟片刻,便答应将宁国公主嫁给他。美貌聪慧的宁国公主的命运在片刻间就被改变了。

唐代安史之乱期间,唐肃宗在灵武组织力量平叛匈奴时,向新疆的回纥(公元809年改称回鹘)求援,回纥派太子叶护两次率数千骑兵帮助唐王朝收复长安与洛阳。唐肃宗为求得回纥的长期支持,决定挑选一位公主嫁给回纥可汗毗伽阙。尽管毗伽阙年老力衰,但他一眼就看上了年轻貌美的宁国公主。尽管宁国公主是唐肃宗十分宠爱的女儿,唐肃宗心里老大的不情愿,但女儿的命运与江山社稷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骨肉亲情在皇权面前轻如鸿毛。唐肃宗流泪派汉中王李瑀护送,这泪未免有些虚伪。

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和亲”,中原帝王与少数民族发生冲突一旦处于劣势时,或为了笼络少数民族,就将年轻美貌的公主、王妃送给少数民族的汗王,用一个女子美丽的青春换得片刻的宁静。我总觉得这是件很不光彩的事。唐代是中国最强盛的一个朝代,也是“和亲”最多的一个朝代。

大漠孤烟,战马啸啸……

走走停停,和亲的路实在漫长。红绫彩帐中的宁国公主泪眼朦胧,望断天山,心痛欲绝,红颜薄命,只恨生在帝王家。

宁国公主一路迢迢地来到回纥,不料回纥的可汗不但不肯迎接,而且还端坐在帐榻上,赭袍胡帽,一幅傲慢无礼的样子。这也难怪,你唐王朝要不是回纥的支持,早就灰飞烟灭了,现在将公主送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好迎接的?

毗伽阙可汗不但不去迎接,反而责问李瑀为什么不跪拜君臣之礼。这下激怒了李瑀,他据理力争说:“唐国天子因可汗有功,才将亲生女儿嫁给你,唐天子和你是翁婿关系,何况唐天子还送来了华丽的服饰、金银器皿,可谓恩重如山,怎能给你下跪?”毗伽阙可汗当然不傻,见到唐王送来的丝绸、金银、美女,也不再得巧卖乖,在那些毫无用处的礼节上浪费口舌。

大漠的风是冷的,大漠的草是枯的。羌笛声声,子规啼血。一个美丽聪敏、知书达理的女子,整日面对一个只会骑马射剑的垂垂老朽,不仅言语不通,习俗不同,而且每天要忍受着思乡的煎熬,“欲将心思付瑶琴,断弦有谁听?”内心的孤寂凄苦可想而知。我们从汉代的细君公主所作的悲歌中,可以想见宁国公主孤寂的心情,“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这恐怕也是每一位和亲公主内心的独白吧。人生的残酷,常常不是面对死亡,而是面对孤寂。

宁国公主嫁给毗伽阙可汗还不到一年,回纥内部发生了叛乱,毗伽阙可汗重病而死,太子叶护被刺,王公大臣们拥立叶护的少子登里为可汗,并要宁国公主为毗伽阙殉葬。

宁国公主心一定比死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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