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头在我跟我兑药前，遭亮搜刮，他当时产生逃跑的念头。钱小三说，大不了去市里抓链子。钱小三并不想这样，那日子不好过，因为居无定所，而且没有女人内衣可睡。
钱小三跟我说，以前抓链子的时候，有大人在后面跟着，失手了或者遇到反抗的，上前佯装帮忙，拖延时间，然后，钱小三趁机溜走。那时候十一二岁，思想单纯，没有犯罪感。抓来链子，全部上缴。但是，只能管饱饭，有时还要挨打。钱小三说，现在自己满十八岁，可以带小孩去抓。
但是，他说，没有内衣可睡，前景不看好。爆炸头也说做不得，不小心抢夺变抢劫，会很难办。钱小三说，简直要把人逼疯，我们成他的赚钱工具啦。爆炸头说，大不了鱼死网破。钱小三对这话不大理解，以为是要跟亮扯断关系。
爆炸头说，那时价，他向亮展示他的破坏力。亮说了一些话，也是因为这些话，爆炸头觉得，亮真的要把人逼疯。亮说，我警告你们，不要耍花样，私吞钱的，没有好下场。这些话爆炸头还能接受，但是，亮还说，不是我说大话，不管你们能烧多大的火，老子撒泡尿，就能灭了你们。
亮说，我知道你们想单干。但是，明着说吧，哪个山头没有妖精？爆炸头觉得，亮的话似乎有道理，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跟我们一起，等待亮遭报应。
那天晚上，亮去了赌档之后，就没消停，隔几天，总来一回。假如爆炸头不在，或者说不在。当天晚上，赌档门口，肯定有警车闪灯。常来的赌徒，走惯夜路，警灯扎眼，远远就不敢来。
我跟李阳军说这事，李阳军也头疼。他说，也只好伺候着，无非是钱的问题。爆炸头问我，以前亮来过吗？我说没有。亮见我在酒吧当差，以为我就此从良，把我放了。爆炸头笑脸赔尽，实在招架不住，把赌档交给钱小三。钱小三年纪小，相比跟女人内衣睡觉，一切都淡出鸟来。他只当了三天班，人就不见踪影。爆炸头无奈，晚上就不再营业。
白天里，唱片机还能发出声响，附近的老头老太太就来搓牌。菊又搬些花在阳台上，找了一个辍学的丫头看着。菊跟我抱怨，那小丫头总照镜子。
那天，亮把摩托支在棋牌室门口，进到里间，跟那丫头说，让管事的出来说话。那丫头从镜子里瞄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亮在棋牌室转悠，牌桌上有硬币零钞，他冲老头老太太们嚷嚷，把钱收起来，你们这是赌博咋的？但是，那些老人家听觉异常，只顾搓牌。这时，只有唱片机还嗯吱嗯吱响，亮只好走人。那个丫头看亮踩油门，撅嘴骂他有病，然后专心挤脸上的粉刺疙瘩。
本来以为，可以就此清净，但亮还是知道爆炸头跟我一起兑药。爆炸头说，那天晚上，亮在兰湘坊给他电话，让他送点料。爆炸头到了地方，亮张嘴就骂，****娘，怎么这么慢！爆炸头当时来火，但是脸上不住赔笑，等他把东西摆置在桌上。亮又骂，****娘，这么一点，管鸟用，亏你是个贩毒的。
包厢里十几个人，大概都是亮的同行，还有几个穿着极透明内衣的。爆炸头说，那么多人，齐刷刷看我，那时，真想干掉他。爆炸头憋住怨气，只好打电话另外补送。
亮大手一挥，跟那些人讲说，以后，各位需要的，就找他要，让他进贡。亮问爆炸头，进贡懂不懂。爆炸头点头，然后，转身就告辞了。李阳军说过，我们这些人，说到底是讨饭的，爆炸头都就很有讨饭的范。
后来亮找到我们，不跟我们提钱，只要没掺假前的毒品。因为纯度高，亮拿去做什么，我们当然知道。李阳军说，这小子太过分，要遭报应。我记住了李阳军的这句话，因此，后来萌生了把亮干掉埋在化粪池里的念头。
爆炸头说，我这样算过一笔账，我们花钱买的东西，要留三成给亮。剩下的七成，即使刘小小和我不自用，也要兑出三倍的量，才能捞回成本。这样掺假的后果是，没人再来买我们的东西，我们走投无路，不如卖面粉。
爆炸头喜欢整理钞票，也喜欢算账，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亮该遭报应。那时候，我只沉溺于极致幻想，并没有在意爆炸头说的话。
亮后来越要越多，事情比较难办。有一段时间，我们真的停手不干。这个时候，我们被****疯。爆炸头没有逃跑的可能，我也不能象钱小三说的，可以去抓链子。李阳军说，他找过亮上头的人，但是，这种事情，有肉谁都想咬一口，上头的不好插手。那么，只好等着亮遭报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