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春
在座的各位男生，问你们一个问题呐——少女的心事，你们知道吗？
或许一些感情细腻的男生可以看出来，但我相信大部分男生是完全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的。毕竟，男生和女生，是来自两个星球的。
正因如此，我才会感到相当的困扰。因为我们家的那个人啊，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可能有的朋友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婉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女生。不过，在外人看来呢，我是一个学习优异、体育全能、知书达礼、聪明伶俐、心地善良、超级可爱的女孩子——虽然这些由自己说不太好，但我还是要如实告诉大家我在周围人眼里的形象——尽管别人都认为我超厉害，但我还是觉得我是个普通的女生。
我有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是个警察，母亲是个护士，都是相当普通的职业。听母亲说，他们的恋爱史也相当普通：二十年前的一个周末，上班路上的父亲在公交车上发现了小偷，将其制服时受了伤，到医院包扎伤口时认识了母亲。后来，他们经过三年的、并不算轰轰烈烈的恋爱，结为秦晋之好。之后过了一年多，便生了孩子。不过，那个孩子并不是我，这也是我家唯一稍稍不同寻常的地方——我有个哥哥。
到目前为止，我都在说一些关于我的极其普通的事情。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可是超级不同寻常，超级特别的事情，你可要坐稳了啊。
我啊，喜欢我的哥哥，不是亲人间的喜欢，是男女生间的那种喜欢。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恶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喜欢就是喜欢，我没办法抑制心底的那种情感。
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所喜欢的哥哥，是个怎样的人吧？那我就代他向大家介绍一下吧。
我的哥哥，徐翊轩，是个非常厉害，非常温柔，非常关心体贴别人，对我非常好的人。虽然长相并不出众，但在我心里，他是天底下最帅的人。虽然让我来介绍可能会掺杂些个人情感，但他就是这么一个好到不真实的人。
自我出生起，我的哥哥就开始照顾我了。听母亲说，我出生以后，我哥哥就变得特别老实，尤其是在我睡觉的时候，会非常安静，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玩玩具。或许是为了不吵醒我，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谁知道呢？我的哥哥当时在想什么。
后来，我们再大一些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父母一再地教育他“要当个好哥哥”，我的哥哥更多地为我付出着：陪我玩，给我喂水喂饭，甚至在母亲的指导下给我换尿布。虽然想起这些会很不好意思，但心里也会感到非常温暖。我的哥哥就是这样，以超越他年龄的耐心和体贴，默默地、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
我的哥哥是不是个妹控，我不知道，但我从小就是个兄控，这和他对我的照顾有相当大的关系。到了学说话的年纪，我会叫的第一个人不是爸爸或妈妈，而是哥哥；能走路的时候，小小的我就跟在哥哥身后四处跑着玩；上幼儿园时，班里流行玩过家家，但我从来都不参加，因为我要回家和哥哥玩。他当爸爸，我当妈妈，洋娃娃当宝宝，每次都能玩一晚上。我的哥哥每次都十分耐心地陪着我玩，那个年纪的他，本该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到外面玩警察抓小偷或是骑马打仗，但为了陪我，他一次次地谢绝了其他男孩的邀请，默默地陪我玩过家家。直到我提出想和哥哥出去玩，他才拉着我加入了男孩子的游戏。
我兄控的表现，不只是这些，还有很多。其中有一个也想在这里提一下——说起来相当不好意思——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是和哥哥一起洗澡。
当时我的想法很单纯，只是因为洗澡时能和哥哥更亲近一点，所以经常拉着哥哥的手撒娇：“哥哥咱们一起洗澡吧~”被哥哥拒绝后还会很生气地跑到父母那边告状——怎么说呢，当时的我，真的很可爱。当然，后来我也知道害羞了，便不再缠着哥哥了。
和哥哥一起洗澡，我很早就不再做了，但和哥哥一起睡觉这件事，一直持续到了小学五年级。虽然家里分房睡很早，但在下雨打雷的晚上，我都会跑到哥哥房间和他挤一张床。知道我怕打雷的哥哥则会无奈地说：“唉，真拿你没办法啊??????”然后在我身边躺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哄我入睡。
在哥哥身边，感受着哥哥微热的体温、轻柔的话语、温柔的抚摸，那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其实，小时候的我对哥哥抱有的情感只是亲人间的喜欢。什么时候这种情感转变了呢？我不太清楚。但是，有一件事对这种转变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二、盛夏
2010年的寒假，我们一家四口来到四季如夏的海南，拜访父亲的一个朋友。不过，父母是来探望，我和哥哥就主要是来玩的了。
坐在火车上，我问哥哥：“哥啊，火车能在水上开吗？”
“哈？不能啊。问这个干什么？”
“咱们坐的火车不是要到海口吗？可是中间有一段是海啊。”
那时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我都会问我哥，他总能给出答案。顺带一提，当时我哥的成绩非常好，基本能在班里排前五；而我的成绩就很一般了，属于不会被老师批评但也不会被表扬的类型。但我很满足于现状，因为只有我成绩不好，才可以让哥哥给我讲题。哥哥讲题很细致也很容易懂，听他讲题算是一种享受了。
虽然现在很难享受到了..哥哥啊，你可得努力啊..不然考不上大学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哥哥伸出食指说，“火车到时候是要开到船上的。”
“诶诶诶？！”
“这叫火车轮渡。等到了港口，火车会被分成一段一段的，开到船上去。船上也铺着铁轨，和岸上的铁轨对接好后，火车就可以开上去了。等船开到对岸，火车会通过铁轨被卸下来，组装好以后就可以继续开了。”
“好厉害啊哥哥！这你都知道！”
“哼哼~也不看看你哥是谁~”哥哥一脸得意地说。【作者：出发前他特意背了一晚上的百度百科.。】
“哎--”为了配合哥哥，我夸张地做出崇拜的样子。
＂再给你多介绍一点吧：咱们现在走的这段叫粤海铁路。粤海铁路自广东省湛江至三亚，经琼州海峡跨海轮渡到海南省海口市，沿叉河西环铁路途经澄迈县、儋州市至叉河车站，全长345千米..（以下省略512个字）＂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坐在我们附近的乘客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总之，粤海铁路作为我国第一条跨海铁路，给我国后续的跨海铁路建设、运营、管理，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还有什么问题吗？＂过了五分钟，哥哥才说完。
＂没了..哥你怎么记住这么多东西的啊.＂我听得快晕过去了。
＂对我来说小意思啦?＂
＂这是您儿子吗？挺厉害的嘛。＂前排的乘客对父亲说。
＂这孩子记性好，平时经常看课外的知识。＂父亲自豪地说。
＂行了别显摆了，喝点水吧。＂母亲把水杯递给哥哥。
之后，真如哥哥所说，火车开到了船上。
那真的是很棒的体验，去海南的朋友们请一定要试一试这种方式。
当时的我，非常的兴奋：
＂哥，你看你看，真的开上船了?＂
＂哥，快看哪，列车员姐姐正在讲怎么穿救生衣呢?＂
＂哥，好刺激啊?＂
相比之下，哥哥很淡定：＂好啦安静点，你都把睡觉的人吵醒了.＂
这次的旅行，会成为一生的回忆吧，我当时如此想。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回忆的重点不是这个。
父亲的朋友家离海不远，所以我们住在这儿的几天我和哥哥几乎天天去海边玩。说来奇怪，当时的我不会游泳，却很喜欢来海边，而且来几次都不烦。这是因为人是从海洋生物进化来的吗？
这天上午，当父母和朋友一家两口像往常一样在客厅喝茶叙旧时，我和哥哥又一次来到了海边。
因为之前来海边很多次了，所以父母只向哥哥交待了几句就放心地让我们出门了。
在更衣室换好衣服，我和哥哥在沙滩上集合。顺带一提，我的泳衣是在海南买的，深蓝色的穿上显得年龄很小。
＂呀呼--＂面对着大海，我高举双手大喊着。
＂哎.＂那时的哥哥还不太会吐槽，不然一定会说＂你这样就跟白痴一样啊＂这之类的话。
拉着哥哥的手，怀里抱着游泳圈，向着大海走去。
刚才岸上的沙子还很烫脚，进到水里以后就变得冰凉冰凉的了。
＂你就在这一片玩别乱跑啊，想去哪儿先跟我说一声。＂哥哥说着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露出头时，已经到很远的地方了。
＂啊.会游泳真好。＂我的羡慕应该明显到能从脸上看出来吧。
抱着游泳圈，我在海上漂着。
这天到海上的人很多，不仅岸上人山人海，连水里也挤满了人，尤其是我附近水浅的地方，完全没有玩水的空间。
＂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好了.＂自言自语道。
想要喊远处的哥哥，发现他在和其他孩子比赛，就把刚抬起的手放下去了。
就让哥哥在那里玩好了，我再找个人少的地方..稍微走远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我向着人少的深海区游去，虽说是游，但实际上就只是抱着泳圈向前扑腾而已。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人群中挪动了一点，这种沮丧是言语形容不出的。
果然得先到岸上才行啊，在水里太慢了，而且很累，我想道。于是我向岸边挪动。
＂呼.终于到岸边.啊嘶?！烫烫烫.！＂如同踩进火盆一般，我赶紧退回去。
呜哇.想不到岸上这么烫啊，岸上的人好厉害，沙子那么烫还能在上面走。
走在浅水里，我寻找着人少的地方。
＂啊，这边人少?＂我看到不远处没多少人，便兴高采烈地跑进海里。
悠闲地飘在水上，被海浪一下一下地推着。
＂啊?好舒服?＂趴在泳圈上的我忍不住说。
啊，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会睡着的.我打着哈欠想。
话说完全看不到哥哥了，好像我走得有点远啊。
差不多该回去了，哥哥找不到我的话..。
＂婉茹--！婉茹--！＂远处传来哥哥的声音。
＂咦？哥！＂我喊道。
＂婉茹！你在哪儿啊--＂声音越来越近。
＂我在这儿呢！＂
然后，人群中，露出了哥哥的脸。
我看见他的同时，他也看见了我。
＂哥！＂我赶紧往岸边跑。
他也向我跑过来。
＂哈啊--终于找到你了！＂哥哥喘着粗气说。
＂呃，哥你刚才一直在找我吗？＂
＂对、对啊.你啊！不是让你别乱跑了吗？＂
＂那边人太多，所以.＂
＂那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啊！＂
＂我看你在和他们比赛，就不想打扰你们.＂
＂真是的，你都快吓死我了.哈啊.还以为你被坏人拐跑了.＂擦着汗说道。
看着满头大汗的他，心情变得复杂。
诶.非要形容的话.除了感动，还稍微有点高兴呢。
＂不过.我也有错，把你扔在一边只顾自己玩了，＂哥哥看着别处说，＂所以.嗯，抱歉.接下来你想玩什么我会陪你玩的.＂
＂哎？哥哥不用道歉的.我自己玩也没关系.哥、哥哥你还是下水凉快一会儿吧，看你热的.＂
＂没事啦，话说你想好玩什么了吗？＂
＂一会儿去玩沙子吧?＂
＂好啊。＂
＂还有啊哥，沙子太烫了我不想走了，一会儿你背我过去吧?然后我坐你身上玩?＂
＂喂喂.＂
..
到了中午，海边的人渐渐地变少了。
＂呼--完成！＂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我们的劳动成果--用沙子堆的贝壳。
＂啊，中午了呢，回去吧。＂哥哥说。
＂哎.再玩会儿嘛，我还想游一会儿.＂
＂爸妈还让咱带瓶酱油回去，我怕到时候回去晚了..“
＂那要不哥你先去买吧，我在这里玩好啦。＂
＂可是.＂看得出在担心我。
＂没事啦，哥你去买吧，一个人买的话会快很多的。＂
＂真没事吗.＂
＂放心啦，我就下水玩一会儿，再说还有游泳圈呢。＂
＂那.别到水太深的地方啊。＂哥哥说着向更衣室跑去。
我抱着游泳圈又一次下水了。
这时，海边最后几个人也要回去了。
＂喂！小妹妹！你一个人来吗？＂其中一个喊道。
＂我哥哥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我也喊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啊！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没事的!＂
只剩我一个人了。
之前还人挤着人，现在却变得非常空旷了。
大概是因为今天太热了吧，我想。
不过这正好，终于可以自由地游了。
不远处的木船，我早就想近距离看看了，只是早些时候人太多一直没过去，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哎？我记得这船早上还停在岸上的啊？怎么现在泡水里了？栓船的木桩也没变..啊，对了，是因为涨潮了吧.＂我趴在船边自言自语。
＂啊，船上还有渔网和鱼叉呢.＂我抱着泳圈跳上船，摆弄着它们。
＂也不怎么好玩嘛.＂没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
抱着泳圈跳下船：＂再游一会儿吧.＂
向着深水区的方向游去。
虽说哥哥不让去水深的地方，但游一圈就回来应该没问题吧。我如此想。
唉.当时真该听哥哥的话啊。
游到离岸四五十米的地方时，我明显感觉到游泳圈气不足了。
回头一看，气嘴盖得很严实，但从水下升起了一串串的气泡。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漏气了！
然后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死命地往回游。
尽管如此，还是和陆地上的乌龟一样慢。
为什么会漏气啊？！是刚才被木船木板上的木刺或者钉子扎到了？还是玩鱼叉的时候被戳到了？
现在想这些完全没用啊，得先游到岸上！
似乎是因为我游得很用力，游泳圈的气跑得更快了。
自己在缓缓下沉。
＂救命啊！救命啊！＂我大喊着。
没有回应。
我们来的这个公共海滩没有救生员。
现在也没有其他游泳的人。
哥哥还没回来。
自己离岸边还有三十多米。
游泳圈已经快没气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绝望地快要哭出来了。
早知道就去有救生员的海滩了，早知道就买救生圈而不是游泳圈了，早知道就听哥哥的话不去深水区了，早知道..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还有二十多米，游泳圈彻底没气了。
别、别慌，哥哥说人是能浮在水上的，现在要放松..
为什么还在往下沉啊！要我放松果然做不到！
每次向上挣扎，下一秒就会沉得更深。
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救命.咕！咳咳！＂这是呛到的第一口水。
尽全力地闭着嘴，遏止住呼吸的欲望。
感觉脑袋快要炸开了。
结果很快就忍不住了。
＂咕！咳！咕噜噜.＂每次张嘴呼吸都伴随着剧痛，就像用一把锤子一次次地、狠狠地砸在胸口。
双眼模糊，四肢僵硬，意识混乱。
完全沉到水下了。
似乎我下方是个大坑，脚尖一直没触到心里所期望的沙地。
感觉下沉了一个世纪也没碰到底。
虽然实际时间可能只有几秒钟。
在昏暗的水下，我终于见识到了大海的恐怖。
和海啸、漩涡带来的恐怖不同，这是一种无声无形的恐怖。
大海如此善变，早些时候还那么美丽温和，现在却显得面目狰狞。
耳边似乎响起了大海的低语：＂如果你轻视我，我会毫不留情地把你吞噬。＂
完全无法反抗，甚至不能发出声音。
从来没有如此怕过。
只有在空寂的水下。
绝对会死。
绝对会死。
绝对会死。
脑子里重复着这句话。
啊啊，不行了，眼睁不开了。
＂砸她！砸她！＂
＂别跑啊你?＂
咦？怎么会.
＂你躲起来也没用，别躲了！＂
＂抓紧出来让我们砸一会儿不就没事了？＂
眼前的景象是..
＂在这儿呢！＂
＂原来蹲在这里了啊。＂
＂哈哈，在发抖呢，真可爱?＂
＂来，乖乖的别乱动，我们好瞄准。＂
小时候，在公园玩雪的我，被另外两个孩子用雪球砸，而他们这么做，仅仅是为了取乐。
＂呜呜呜.。。＂
＂你就算哭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哈哈。。＂
这个时候。
＂混蛋！敢欺负我妹妹！不想活了吗？！＂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卧槽你敢打我？！＂
哥哥跑了过来，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我当时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哥哥把他们赶跑。
＂来，回家吧，饭已经做好了。＂向我伸出带着血痕的手。
＂啊.嗯！＂
..
为什么现在会想起这个呢.
是希望哥哥赶过来救我吗.
真是的，从小到大都没变啊，一直依靠着哥哥。
和哥哥一起晨练的场景，和哥哥一起上学的场景，和哥哥一起吃饭的场景，和哥哥一起睡觉的场景，和哥哥一起玩的场景..就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全是哥哥啊.。。果然我.。。
“死前想到的是最重要的人”这句话是真的呢..
我死了的话，哥哥会很伤心吧.对不起了.。
眼前最后的影像是，若有若无的人影，犹如鬼魅。
然后是一片漆黑。
......。。
“咳！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我再次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蓝天。
有一瞬间还以为到天堂了。
虽然阳光很刺眼，咳嗽得很难受，但感觉从没有这么好。
一个人出现在视线中。
那被阴影笼罩的脸，是再熟悉不过的。
“咳！哥.”
“醒了吗.太好了.”眼泪流出来了。
激动得就像获救的是他自己一样。
他跪坐在我身边，浑身湿透。不知是他头上的水还是眼泪，滴到了我的脸上。
“哥。。咳咳，谢谢，谢谢.”我扑到他怀里哭了。
为什么眼泪停不下来啊.
我们两个像笨蛋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对不起，哥，我又没听你话.咳咳.”我看着地面，小声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没事就好.我带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先把外套穿上吧。”把我的衣服披在我身上，然后把我扶起来。
虽说从小最怕去医院，但当时对医院却没有恐惧感，我很听话地被哥哥扶着向海堤走。
“呜.”没走两步又跌倒了。
“腿软了吗.来，上来。”
哥哥背着我，脖子上挂着装着我剩下衣服的袋子，快步向海堤走去。
“唉，居然一辆出租车都没.。。算了，反正医院也不远.。”哥哥自言自语道。
“哥，放我下来吧，咳咳.”
“你才刚醒过来，就别勉强自己走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自己能走的，咳..。”
“好啦，听话。”
“呜.又把人家当小孩子啊~！”
“不行吗？哈哈.”
“啊啊~！最讨厌你这点啦~！”
“哎呀被讨厌了.”
我们所走的街道上人并不多，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向我们投来惊诧的目光。
会吃惊也不奇怪吧，如果你哪天上街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小男孩背着一个衣服搭配很奇怪的小女孩..
＂哎，哥，你知道吗，咳，我昏过去之前看到你了呢。＂
＂啊，是么。＂
＂嗯。你猜我昏过去前在想什么？＂
＂呃，猜不到啊..＂
＂.＂
＂怎么了？＂
＂没事.我在想啊，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那时心里所想的，果然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我最后不是赶过去了吗？＂
＂太慢了啦，我都快死掉了.＂
＂啊，真对不起，下次我会快，呃，还是别有下次了.＂
＂哥啊.咳咳，别真的道歉啊.你不觉得我很过分吗？明明是我自己犯的错，还要怨你.＂
＂不觉得啊，因为.＂
你是我妹妹啊——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句话，就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话了。
＂诶.因为是妹妹.吗.＂
＂嗯！不论妹妹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去真正怨恨。所谓亲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
“啊，说起来，幸亏老师讲过怎么急救，不然结果还真不好说啊。嗯，回去得好好谢谢体育老师。”
“咳？急救？”
“就是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啊。”
“哎诶——？！”
“诶？怎么，你不知道吗？啊，可能老师还没讲吧。这叫心肺复苏术哦。”完全没发现问题所在。
“你、你对我做了.。做了吧？！”脸变烫了，应该全红了吧。
“对啊。我看你都没反应了，手机没电了这附近也没人，就先把你嘴里的水倒出来，然后做了大概三四分钟.幸亏你醒得早，不然我就跑去喊人了，那样又会耽误急救.”
“诶诶诶诶诶~~~？！那就是说..你跟我嘴对嘴了？！”
“这不是废话吗，人工呼吸还有别的方式吗？”忽然天然呆起来。【作者：还可以嘴对鼻子.】
“啊啊啊笨蛋笨蛋笨蛋~~~！！！”
“呜啊！别拽我衣服啊！怎么啦你？”
“嘴对嘴.不就是.接吻了嘛！！”
“哎？不对哦，这是急救措施啦。”
“但是嘴还是碰在一起了对吧？！”
“啊，这倒是。”
“那你还那么冷静干什么啊！”
“那又怎么了.你紧张过头了。”
“那是我的初吻啊笨蛋！”
“都说不算接吻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接吻，那也是我的初吻啊，咱俩扯平了。”
“这种事还能扯平啊？！你怎么说得这么轻松啊！”
“好啦别闹啦，乖..”
“啊~！真是的！你啊！”
“小声点，别人都在看咱们呢。”
“..”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低声说，“一定得.负责啊。”
“诶？你说啥？”
“没、没什么..”
到医院做了检查，万幸没有什么事。医生开了一点抗感染的药，嘱咐我这几天有什么不舒服赶紧来医院，就让我们回去了。虽说后来还是得了肺炎，但比别的情况好太多了。
在医院里，遇到了赶来的父母和朋友一家。
结果哥哥被骂了。
“不是让你带妹妹去有人管的海滩吗？怎么还去那里啊？！”母亲很生气地说。
“她说这里比较近，不想多走路了.所以.”
“行了，孩儿他妈，别吵他了。”朋友劝母亲。
“妈，别吵我哥了，是他救的我。”我说道。
他们惊诧的表情这里就不描述了。
事后，那个海滩加强了安全管理。听人说，第二天就调来了好几个人，结束了那个海滩没有救生员的历史。
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了。
虽然那天海滩上出现了民众被酱油瓶碎片扎伤的事情。
..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非常大。从那以后我开始怕水，甚至连学游泳的勇气都没有了。那件泳衣，也一直放在老家没再穿过。
但影响最大的还是对哥哥的感情。人工呼吸的事，虽然其他人都不在意，我却在意得不得了。那几天脑子里都是溺水时的奇怪想法，晚上做梦也会梦到被哥哥救起的场景，只不过接下来不是人工呼吸，而是真的接吻。
从海南回来以后，哥哥像平常一样对待我，我却不知怎样面对他了。很想像以前一样亲密，但又害怕靠得太近。只是略微碰到了身体，就能让感觉变奇怪；只是接一个东西，碰到了他的手，就能让心跳加速半天。这就跟傻瓜一样吧。
我开始害怕，像害怕水一样害怕，害怕牵他的手，害怕和他独处，害怕他温柔的对待..
被做了人工呼吸就爱上对方，再没有比这个更不科学的事了。
但我好像.就是这样啊。
或许，我早就喜欢上哥哥了，只是一直没注意到而已。
太熟悉的事物，往往会被无视；太熟悉的感觉，往往会被忽略。
经年累月，好感如炸药般堆积在心里，而溺水的事就是引燃它们的火星。
一旦开始爆炸，就停不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