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瑟伯有句名言:“一个国家最古老、最宝贵的财富是幽默。”据说在国外,“一个男子情愿承认犯了叛国罪、谋杀罪、纵火罪、装了假牙、戴了假发,也不愿承认自己缺乏幽默感”。幽默是吸引人愿意和他接近、共处的气质特征。它能给人情感上的愉悦、理性上的启示,能调节人与人之间的气氛和关系。
但是,如果不是带着善意的目的表达“幽默”,而把“幽默”当作一种纵意发泄的语言外露,那就是幽默的异化了。这种所谓的“幽默”大致有三类情况:
尖刻伤人 越出讽刺
如果人际交往时说出不友好的语言、尖刻的“幽默”,甚至越出了讽刺的范畴,那就可能使人际关系产生裂痕,影响或改变对方的心理或行为。
美国19世纪的油画家和版画家詹姆斯·惠司勒口才极好。未成名前,他靠替人画肖像为生。他画肖像时,从不故意把画画得美一些来取悦人,往往把别人的缺点不加修饰地画出来。
一次,他替人画完一幅肖像画后,那人把自己的像看了好久,然后问惠司勒:“你说你能把这画称之为艺术品吗?”惠司勒冷笑一声说:“你说你能把自己称为一个人吗?”
看了这段话,你真的认为惠司勒“口才极好”吗?人的相貌是爹妈给的,个人出生无法选择。这个要画肖像的人面孔大概不太雅观,他的发问固然缺少自知之明,可是,惠司勒的反应实在“过度防卫”,下面的争吵是难以避免的了。
从东西方文化的比较来看,西方人观念意识比较开放,许多人也喜欢戏谑、打趣别人,不大顾忌面子,社会交往方面尖刻的“攻击型幽默”则比较多。我国是长期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国家,人与人之间讲究以礼相待,与人直接打交道时,尖刻的“攻击型幽默”则比较少。我国著名教育家、语文学家、作家叶圣陶先生曾经说过:“出言吐语自当力求适当,使双方愉快舒服。”这一点,在社交语言中是值得注意的。
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也深刻地感觉到,挚友、至亲之间谈话正因为无拘无束,想到幽默语言往往随口而出,有时就可能产生负面效应。因此,即使与挚友、至亲开玩笑,也要防止尖刻,防止随意性。幽默语言要讲究接受效应。可以使听众或欣赏者产生审美快感的,才能称得上是一种具有艺术性的幽默语言。
情感错位 色彩变异
故意把词语的感情色彩或语体风格的色彩加以变易,以达到幽默风趣或其他审美情趣的表达效果,这种修辞手法叫“易色”。易色得当,令人玩味;但如果“幽默”的情感错位,使应有的感情色彩变异,那就不是得体的社交语言了。
有位业界著名婚庆主持人,在主持一场婚礼时为了活跃气氛,故作“大言”:“今天承蒙莎士比亚之派遣,我不胜荣幸地为王密欧(新郎姓王)与周丽叶(新娘姓周)主持婚礼……”博得了来宾忘情的大笑,就是最拘谨的客人也忘却了礼仪的制约而神采飞扬起来。
然而我们认为,把新郎与新娘比作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不妥当的。如果来宾中稍稍有人对文学有所涉猎,就会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一对悲情恋人,在新婚宴会上把新郎与新娘与之作比非常不适当。不知典故的来宾觉得新奇能哈哈一笑,知道典故的反而会为之大怒。考虑到了问题的一个方面而忽略了另一方面,可能造成负面效应。
油滑调侃 格调低俗
幽默的主要作用是给人们情感愉悦和审美愉快,但如果不顾基本的伦理道德、人格尊严,表达出表面看来似乎“生动有趣”而实质格调不高的“幽默”,则可能是油滑调侃的表现。比如一个题为《裸奔》的外国幽默,说有两个老太婆也凑热闹上街裸奔。这一天清晨,天才蒙蒙亮,这两个老太婆就开始裸奔,路边有一个人,眼睛又不太好,嘴里咕哝着说:“这两个老太也太不修边幅了,出来也不把衣服熨熨平!”这样的幽默对老年人实在有点不恭!人总有母亲,母亲老了,皮肤难免多皱,怎能拿老年妇女开心呢?
无论是传媒语言还是社交语言中,辞格的运用如果灵活而得体,能够增加语言的吸引力;反之,如果使用者的本心出于恶意,不顾民族语言的基本规律、受众的接受能力、语言的长效功能等,那就不是一种正常的幽默。
2004年雅典奥运会期间,我国选手杨威在男子体操全能比赛中由于关键时刻的失误,没能得到金牌。某地方卫视的节目主持人报道这则新闻时,竟然说:“取得这样的结果,他的名字让我想到了另一方面。”作为传媒喉舌,这一庸俗的调侃明显暗示侮辱了我国运动健儿,更引起网友的愤怒谴责,大量抗议电子邮件塞满了该栏目的信箱。
当代社会不再是单一文化主宰的社会,通俗性、娱乐性、商业性兼备的大众文化呈现出多元的状态。但大众传媒中也出现不少低俗化、虚假化,甚至恶搞的现象,这是市场机制引发的利益、生存、发展和传媒的职业角色产生冲突的结果,是作为服务社会文明的角色与作为市场竞争主体角色之间的冲突。有些人迎合一部分受众的“偏狭嗜好”,导致某些媒体语言产生偏离。低俗化的倾向很可能使受众思维退化、僵化、蜕化,失去自主性和思辨能力,弱化大众的理性思维能力。大众媒体对一些低俗的所谓“幽默”不过滤,还任其放大,只会使受众丧失高尚的品格和前进的动力,最后势必损害媒体的公信力。
而作为我们个体,首先要从纯洁自己的社交语言开始,倡导健康、文明、善意的幽默,才能维护母语的纯洁性和民族性格的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