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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伊人何处

一串焦脆急促的响雷,惊得人头皮发紧,一瞬间,雷电交加,惊雷在天空中一阵翻滚,电光如巨龙般交错纵横,倾盆大雨不期而至……

席间众人目露惊恐,浑身一抖,如被这雷电击中一般,怕是多年来,这孤山之地也是少见这般大雨。

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浑身是血,突然扑到了李云的身上,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掌突然将他白色的衣衫紧紧攥住,一双眼睛血色猩红如发疯一般,痴痴的笑着。

血水滴落,嘴中露出森白的牙齿,发红的喉咙眼里,发出了凄厉惨绝的吼声。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惊恐万状的面孔令人发寒,鲜血浸湿了李云白色的衣襟,他木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吓疯的少年,双眼中满是鲜血。

当众人慌把少年拉开,青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云,道,“吓着道友了。”

李云尴尬一笑,却看见那只杂毛狗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不知看着什么,忽的有一黑影闪过,李云纵身而去,大雨滂沱,哪里还能再望见人影?

待李云回到屋中,大雨已浸湿衣衫,那方脸男子满脸不甘之色,怒道,“想不到这邪魔如此猖獗,竟尾随我等追至山外,若非实力不济,定要这些邪祟挫骨扬灰!”

见男子目露狠色,李云缓道,“阁下及众位弟子已然负伤,还是先回宗门修养再说,在下不才,愿为几位同道前去孤山一探。”

闻言,男子顿感振奋,圣贤子弟,哪个不是身怀绝技,修为可怖,此番得见圣贤子弟,倒是免了他再前往山庄求助,而孤山是李云前往凌云峰必经之路,他也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且身为正道弟子,若是置之不理,也让李云心下难安。

直到天日已晚,大雨还是不肯将歇,李云闲坐在木桌侧,百无聊赖的用手拂去杂毛狗身上褪下的灰毛,直引得这小兽一阵“吱吱”乱叫。

这杂毛狗也不知是什么货色,近些天来身上的灰黑杂毛不断脱落,露出了紫色光洁的皮毛,那双漆黑眼仁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金色光泽,就连原看起来有些可爱的黑鼻头也变得尖利了几分,像是嘴巴变得修长了一些。

李云按住还在吱吱乱叫的小兽,抬手掰开了它的长嘴,却发现这小家伙嘴中獠牙遍布,尖利非常,甚至还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难不成这家伙竟背着自己偷偷开了荤腥?

也不知是不是李云力气太过,小家伙不断发出“呜呜”的求饶声,李云这才把手收回,又开始为它清理身上的杂毛,那小家伙浑身抖动,颇为享受的抖了抖身子。

“这小家伙挺可爱的,能给我抱抱吗?”正沉浸在拔毛乐趣中的李云一脸的笑意,身后慕然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待转头相望,只见这少女身穿紫色长袍,盈盈立在身侧,淡淡的花香似从她身上传来,那张可爱的鹅蛋脸上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皓齿微露,如夜下盛开的清丽百合,令人不敢逼视,淡淡柳眉下,碧波漾动,可爱之余,无端的透出几分刁蛮神色。

李云未发一言,也未拒绝。

少女伸出秀臂,五指白皙似无血色,她缓缓将这杂毛小兽拦腰抱在怀中,一脸纯真的爱怜之色,柔弱无骨的手指慢慢抚摸着小兽的头颅,如此动作之下,这小兽倒是十分受用,欢喜的“吱吱”乱叫,不断的向少女怀中钻去,直引得少女笑意连连,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却未能注意到,一旁众人倒流口水的痴呆模样……

“能把这小家伙送给我吗?”紫衣少女可爱的笑了笑。

李云缓缓起身,抬起右手成拳放在嘴角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那杂毛小兽两只尖尖的耳朵兀的竖起,瞬间从少女怀中挣脱,跳到了桌子上,一双眼睛盯着李云,嘴中“吱吱”狂叫,不知想要向李云说些什么。

眼见李云这番举动,少女自能猜的几分真意,不顾李云那冷冷的面庞,她却又将那小兽抱在怀中。

“小雪,该回房休息了。”身后十步远外,柜台旁一身墨黑长衫的白发老者言道。

这名叫雪儿的少女有些不舍的将手中小兽放下,白了李云一眼,快步向那老者跑去,嘴中撒娇道,“王伯伯,那傻小子手里有只可爱的狗儿,可那呆子却不愿送我。”

那名叫王伯先是含礼向李云轻轻一笑,转而又爱怜看了看少女,道,“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这可怎么好?”

李云躬身回礼,待抬头时,那老者与少女已从客门回房,繁星微亮,几分凉意袭来,李云抖了抖身子,起身也向后院走去。

匆匆一夜,春雨透了凉骨。

清晨时分,李云便向孤山行去,眼见这孤山悬崖绝壁,地势险峻,隐在崇山峻岭中,山崖如被剑刃劈开,遥遥望去,像是天穹裂开。

阴雨连绵,孤山雾色骤起,久久不散,而其崖下,钟乳怪石,千姿百态,更有不尽其数的石洞散布山水之间。

而如今,腥风阵阵,已成为正邪厮杀之地,还未靠近山林,就隐约看见几具尸骨横七竖八的躺在荒野,恶臭传来,令人几欲作呕。

随着不断向山内走去,眼处尸骨越来越多,有的像是被人抽干鲜血只剩下干瘪发白的皮囊,有的断肢残垣已不成人形,这其中竟是正道子弟居多,李云心中惊惧,却未显在脸上,只是暗暗又加了几分小心……

小心翼翼行了约三百步,雾色环绕,湿气随着流水声越来越重,阴风四起,一些似有若无的怪叫声开始在耳边响起,李云不得不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怪石嶙峋堆砌,黑漆漆的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望着令人心中隐隐不安,坚硬的青石棱角分明,夹在在这凹凸不平的怪石中,却有一块青石表面光滑如水,隐隐泛光。

青石上孤山二字写的极为潦草,似随意而为,巨石上空,一条铁索悬挂将一个女子的脖颈勒住,女尸双手死死攥着铁索似有挣扎过的痕迹,但此时已七窍流血,披头散发无法辨认,只是不知为何俏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像是终于得到解脱一般。

李云呆呆的望着,心中说不出的寒意。见眼前女子这般惨象,李云心中无端升起了股股怒气,这女子已死,何故再如此折磨于她……

五光十色的钟乳石悬在洞顶,水滴滑过头顶尖利的钟乳石末端,打在石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褐色光滑的石面铺成一条条小道向深处延伸,阴风阵阵,耳边似啼哭,似怒吼,似狂笑,不绝于耳……

小溪流水,血水漫过,飘过一只断臂,怵目惊心……

在这洞中曲曲折折行了百步远,一路走来,倒是十分平静,李云心中忐忑不安的情绪稍稍得到了缓解。

李云眼角余光一动,兀的停了下来,冷眉深深皱起,双眼滑过一丝疑惑,嘴角一丝淡淡的笑容浮现,继续稳步向前。

行了未有十步,李云突然双脚一顿,长剑寒光大盛,突兀的向后刺去。

绿发碧眼,鼻孔朝天,双耳带着硕大银环,面貌丑陋的男子面颊自额头划开一道血线,双手十指前伸,有着欣喜,有着惊恐,指甲修长沾满血迹,森白可怖,不甘的倒在地上……

这男子竟是藏在断臂血水下骗过众人,于背后发起突袭,却不料被李云识破。

惊魂未定之余,李云暗感,这洞中杀机四伏,稍有不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想起那天岚剑宗被吓疯的少年,这孤山当真已是人间炼狱……

“妖魔休走!”

山洞深处,一声轻咤,白光隐隐,青衫少女手持长剑,英气勃发,出现在了洞口。

幽光洒在她如玉的脸侧,粉颊微红,似能听见她微微的喘息,凹凸有致的身材那般盈盈的立在半空,一双媚眼清丽似勾人魂魄,隐约可见的白皙脖颈处微风吹起青丝,红唇微启,那几分凶煞却透着些许英武的神色在黑暗中是那般秀美。

李云站在远处静静凝望着眼前身影,竟是忘了自己身在孤山妖魔之地。

“你是什么人?”那女子问道。

李云躬身行礼,道,“圣贤山庄弟子,李云。”

武妍月早在云剑阁便听闻圣贤山庄近日来新晋了一位“雲”字号的公子,却不料在这孤山之地得见,同为正道,武妍月身形一顿,翩然而至,脸上露出少女般清丽笑容,礼道,“小女云剑阁武妍月,见过雲公子。”

闻听这眼前少女竟是云剑阁弟子,李云的脸色忽的阴沉了几分。

“雲公子,这深洞内九曲回环,如无尽鬼窟,不如你我结伴同行,也好相互照应。”武妍月轻轻一笑,妩媚之极。

而李云对于云剑阁向来没有好感,可面对这单纯少女,却又动了恻隐之心,深怕她葬身鬼窟,又想起出山那日,大师兄的一番嘱托,最终也只好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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