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晔一袭玄色礼服,坐在上首,淡笑着朗声道:“太子与特使远道而来,今日这欢迎宴为诸位所设,寥尽地主之谊。”
“承蒙陛下盛邀,本宫来此,亦深感荣幸。”似乎是骁国的太子开了口,回一些客套话。只是这和霖殿太大,我的面前又隔着厚厚的纬纱,那坐在对面的骁国太子的声音却是听不太真切,但我却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太子能够喜欢便好。”沈晔的笑容未变。
“不知昨日提及太后娘娘吹奏尺八一事,本宫今日是否有缘得以聆听?”骁国太子再次开口问道。
虽然还不能完全辨别他是谁,可是一上来就说吹奏尺八之事,他究竟是有多着急?听完之后要去赶考么?我一边暗暗吐槽,一边正了正表情,向候在纬纱另一侧的小安子点了点头示意。
小安子上前几步,附在沈晔耳旁说了几句后,沈晔一顿,重新笑道:“太后虽对于太子知晓她会吹奏尺八一事感到惊讶,但也提到,能遇到知音者实属不易,今日太后愿在殿上吹奏一曲,以示我昇国对贵国的隆重欢迎。”
“本宫很期待。”那个欠揍的太子似乎又说了这样一句。
我对着身后的乐师们点头示意了一下,重新转回头,正了正表情。纬纱帘被慢慢拉开,我将尺八搁至唇边,缓缓开始吹奏起第一个音符,身后的乐师们也随着我音调的变化,按照之前练习的那样做好了配乐的点缀。
据我在宫中观察,尺八在昇国的乐器中算不上主流,因着它的音色多表现苍凉辽阔,为着宴会喜庆的需要,即便在各种重要的演奏场合出现,也绝对不会是主角,如今担纲主奏,估摸着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樱花》这首曲子恰好神奇地发挥出尺八另一种并不多见的活泼、空灵音色,所以在座的朝臣,包括沈晔的表情从最初的好奇到后来的惊叹,我也完全能够理解。
想着为了让沈亦省掉打仗的麻烦,我垂着眼眸,吹奏得越发用心,可是想到他没在现场,不能听见我难得超常发挥的吹奏水平,我又有些心塞。
曲子进行到中段,由古琴过渡,我放下尺八,短暂休息,尽量镇定地扫视着周围。在座的朝臣都流露出意外的神情,而那位掌管礼乐的尚书更是激动得满面通红。当然,也有不和谐的,比如坐在下首的林贵人,虽然这是我回宫后第一次而她打照面,但她见沈晔的视线从头到尾都专注地凝在我的身上,看着我的目光里明显有了不满和愤懑。
不想再看她,我移开目光,望向了对面。高鼻梁、深邃眉眼的骁国特使显然听得也很是入迷,虽然隔得远,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赞叹的目光。所以说,音乐是无国界的嘛。我一边感叹着,一边将视线挪到了骁国太子身上。这一挪,我差点将手中的尺八摔在了地上。
那个坐在骁国特使身边,穿着明黄礼服、长得无比高调的人,竟然是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