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摇了摇头,漠北颤了颤唇然后闷闷点头。
接着,一个人连着一个人朝屋外走去……
雪……依旧在下……将整个院落封锁……天地一片雪白。
世界上大抵有那么一种感情,叫奋不顾身。
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付出一辈子……
雪儿,雪又下了……而你的浅笑去了哪?
众人走出清苑小筑的时候,迎头对上了守在北苑门口的宁羽然。
没人想此刻见到她,不约而同,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如果不是她算计王爷……一切因果孽缘都不会出现了!
而一路知情的袭夜更是幽暗了眸光,那一夜王爷喝的太醉,他当时陪着,看实在不行,就转身去厨房吩咐熬点醒酒汤,等回来的时候,宁羽然已经进屋子了……细心一想,都知道定然是有眼线盯着他,也算计好了王爷每年定期的守丧日,才趁虚而入。
但他作为一个下属又实在没办法进去轰人。
到底……那也是王爷的女人,人家两人在屋子干什么,他怎么去阻止?
第二天他也是亲眼看着一碗浓稠的药端进屋子的……王爷因为被算计心情很差,还因这事下了死令,北苑没他口令,拿先皇令牌都不准进!之后就是忙碌的政事,以及……轮流带着他们东奔西走的找一个他们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三月未回府院……
有幸的是,居然是江风陪同南下的那一次,找到了王爷想找的人!可又是江风那呆货居然扣押王爷的信笺,让那两人差点生死相别!
半年前突然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宁羽然捂的太好!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知道。
直到三月胎稳后,又算计最疼王爷的皇上,让皇上来保这一胎,才真相大白!
当时袭夜想到自己的失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活到二十六岁!王爷从没想过要孩子,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对于不知情的江风等人以为是幸事,但是他,江淮,景南三人都知道,王爷宁愿断后,也不想要。
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王爷没有苛责过他半句,只是一个人默默去了皇陵。
他们都知道,王爷每次只有特别难受,却无法跟任何人交流的时候才会去那……
那一次……王爷太难抉择。
众人眼神无声的控诉让等候一早上的宁羽然煞白了面色,冰冷指尖,她从未感到如此万箭穿心过!一直被众星捧月的她何时遭受过这么多厌弃?
他们赤裸裸的眼神好似片片刀刃,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紧咬牙关,她高傲抬起下巴,毫不惧色道:“你们谁通传一下!我要见王爷。”
“只怕王爷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你!”袭夜毫不客气的淬冷语气,微倾的身子恨不得将这个算计王爷,残害自己姐姐的女人弄死!
景南抓住他手腕示意他别冲动,末了对着宁羽然冷淡道:“王爷现在的确不想见人,宁侧妃还是请回吧。”
宁羽然只微微一杵,没想好要不要等会再来的时候。
空中白光一闪,带着寒冷的杀气,一道利剑稳稳直抵上她的喉管。
“滚!”青萝猩红了眼眸,紧绷的唇角带着修罗般的冷冽。
众人一怔,气氛如力拉的弓弦,弹指及崩。面面相觑后,竟没有人再阻拦,或许……每个人都是这个想法罢了。
宁羽然凝视着所有人的怒视,心中微微颤抖,他们为什么这对自己!凭什么这么对自己!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她为了北宫晟付出了什么!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北宫晟!
难道她现在还不够惨吗?为什么他们还要再来踩一脚?
心不自觉裂开一道口子,暗沉眸子后,她冷冽的上前一步,将脖子凑近一些。委屈的泪瞬间迸出,怒吼的声音几乎震裂空气。“来!来刺啊!你们凭什么!纳兰芮雪爱北宫晟,我就不爱吗?你今天倒刺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青萝幽转眸色,身子一倾,剑锋只与她喉管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宁羽然这边除了贴身丫鬟幽兰,墨兰,往日的一大票妃妾一个都没跟随,此刻看到这一面,吓的尖叫起来。
宁羽然的确没想到青萝真的敢这样做,寒冷的剑气萦绕在她的脖颈处,她心中一怵,但想到见不到北宫晟,她不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等纳兰芮雪醒来,他们两鹣鲽情深的时候,自己就更没机会去接近北宫晟!
她有好多心里话想私下对他说!
便冷绝了心情,眸光一抬,她一把抓过利剑剑锋,将剑锋直抵上她的肚子。
十指连心,那切肉断筋之痛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不由自主冷颤了下身子,煞白了面容,泪凝结而出,不知是痛的,还是难过的。
“你敢!你先从我肚子刺过去!青萝,我给你一千个胆子,你来!”
血迹的渗出让青萝不屑一笑。“才这点伤就痛成这样?”
王妃后背到现在还有浅浅的,此生无法再消除的鞭痕!当时后背那狼藉的皮肉翻滚的模样,晚上只能趴着睡的痛苦,王妃可是自始至终都没吭过一声,更没跟王爷提过半句!
嘲讽的笑意让痛到心碎的宁羽然心颤抖不止,不甘心的怒火从心底弥漫而出。
两道对杀的眸光交织在空中,谁也没让半步。
江风瞧着尖峰顶着的位置,轻轻蹙眉,不爽的瞟了眼宁羽然,走上前拉了拉青萝的衣袖。“算了,到底是王爷的孩子!”
青萝恼怒大骂。“你哪边的!”
江风愕然……微微怔愣后,闷闷低头,跟小媳妇般委屈道:“我只是觉得这事让王爷来处理更好些!”
景南景辰对视一眼,也淡淡道:“是啊,青萝,等王爷来处理吧!”
青萝狠狠一唾。“谁知道王爷会不会又心软饶了这贱人!”
袭夜扫了眼那即将临盆的肚子,虽然不明缘故,可也看到了景南景辰交汇示意的神色,转了转眸色,冷笑道:“算了!青萝,你也知道她是贱人,你还怕王爷对贱人有心思吗?”
青萝微杵,怒气的一把抽回剑,扬出的一片血珠让宁羽然痛呼出声,想哭出的眼泪又怕这些人那将她最后自尊践踏的笑意,紧咬牙关,几乎都将牙齿咬碎吞咽,才憋出了眼眶的泪。
怨毒瞪去的神色让青萝冷笑。“你尽管找机会垫着你这些让人作呕的小委屈去跟王爷告状!我只告诉你,除了王妃的命令,我谁也不听!就算今天我杀了你跟你孩子,大不了就是我把命赔给王爷就是了!你能拿我怎样!”
江风闻言大急。“萝儿,不要!为了这贱人搭上你,我怎么办?你是我的唯一,我没有你活不下去的!”
突然其来的表白让众人一愣,本都义愤填膺的心瞬间有种跳镜的感觉……无语的扫了眼江风,有种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的心态!
青萝大大白了一眼从来不会说甜言蜜语,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迸出这种话的二愣子,大骂道:“站一边儿去!这没你说话的份。”
“哦!”江风乖乖的站到了身后。
宁羽然听着他们一口一句贱人,颤抖的心恨不得将他们都生津扒皮!
幽兰与墨兰急切的想给她包扎手,却被她一下挥开。她就是要告诉北宫晟,让他看看他这些下属都是怎么对她的!她为他的付出,他应该会心疼的!
正在这时,端着药闷头走来的苏子安正在疑惑一群人堵在苑门口干嘛呢,走进一看,瞬间脸黑成了锅底,将药碗往景南手中一塞,抓过漠北与斩雷吩咐道。“你们两个拉住我!”
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漠北跟斩雷对视一眼,按照吩咐抓住了苏子安的肩膀。
然后……!
苏子安开始疯狂的从身上掏药,粉末的,药丸的,药水的!都发了疯般往宁羽然身上砸,身子也更不受控制的往前冲,如果不是漠北跟斩雷下意识紧抓肩膀,可能真会被他一个健步冲过去。
“宁羽然!老子当时怎么就不弄死你,他吗的!老子有上千种毒药,杀你分分钟跟玩似的!毁容的!烂肉的!生疮的!老子恨不得先把你做成活标本浸泡凫水里看你满脸生蛆!你以为你真漂亮吗?老子跟你呆三天三夜都没推倒你的原始冲动,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让我感到恶心!你恶心了老子跟北宫晟整整十二年!”
“八岁就知道玩着心机引北宫晟注意,十岁就知道勾搭少年去体现你的魅力,十二岁都知道陷害别人去衬托你那虚伪的高雅,十四更不知道从哪搞了个信物逼北宫晟娶你!你他吗真是有能耐!最后还能被你算计出孩子!”
“做作你吗啊!少惺惺作态点能死啊!真他吗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啊!没那倾城牡丹的心就别举着你那鞋拔子脸充国花!没那波涛汹涌的胸就别去故作贤惠的装量大!”
“别以为几个男人围着你转就觉得你美貌不可方物,你充其量就是粪坑边一坨新鲜造型独特的屎,别以为屎壳郎喜欢,人就也会爱舔!”
“你现在凭什么来找北宫晟?你把他害成这样还不够吗?要不是你生事,北宫晟没法对你下手,雪儿会以为北宫晟想要孩子,然后拼死去保胎吗!雪儿会以为谁给北宫晟生孩子都行,然后委屈自己去忍受你,忍受那些女人吗?”
“我妹妹是你惹得起的人物吗?你还以为她怕你,宁羽然!脸呢?老子要是你先人,肯定羞的满田石坝跑,挖个坑把自己头埋进去!待来年看屁股能不能长出羞仙草!”
伴随着怒吼,数十个瓶子因宁羽然的快速倒退而砸在地上,顿时,五光十色的粉末,色彩斑斓的药水浸泡一地。
犹如花纹的毒蛇,亦如彩色的蜘蛛,让人看着都不寒而栗。
“你奶奶的以后离雪儿跟北宫晟远点,老子告诉你!你再搅合他们两个,老子连你孩子一起杀!每天让你尝一种毒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老子让你三百六十六天都不带重复的!”
苏子安怒骂完,叉着腰沉重的喘着粗气。
所有人都如同被灌铅般傻愣原地,全都被那一鼓作气的滔滔海口震惊,思维处于短路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