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隐踱步走回桌前,和她对望,随手沾了茶水,于杂乱还未整理的桌案上拂开一块地方,写下一个‘天’字,“国子监名字中带有天字的,包括你在内是二十三人。但是欧阳安书童死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均有不在场证明,大多都在六堂,他们也没有显然的杀人动机,只有你因为腹部的伤口到医馆换药。”
办事的效率神速啊?之天咋舌。
像是听见她的腹语,萧隐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说的。”他花了一百两银子,请人一天之中查清这件事很容易。
“所以你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个‘惨不忍睹’的消息?”
萧隐的目光忽然之间转浓,波澜邪魅的凤眸中,倒影着她的身影:“这件事情,不大可能是欧阳安所安排。一个不起眼的书童突然暴毙,又将矛头指向你,这背后恐怕不简单,我只是提醒你,别在牢房过得太安逸,当心丢了性命,那我在国子监的这三年,会少掉很多趣味。”
之天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低垂的眉眼掀开,睇着他。
萧隐为她做的,让她的心中有几分愉悦。
再度低敛下眉眼之时,倏然间有抹精光掠过,萧隐见她眼神一紧,顺着她的目光低垂视线望下来,落在他方才以茶水所写的‘天’字上。那字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此时此刻,他的一角衣袖搭在‘天’字的上方。
之天伸手醮了茶水,走过来,在‘天’字上方轻轻添了一笔,瞬间变成一个‘夫子’的夫字。
刚才萧隐的衣袖遮住了天字的上头,她倒着瞧,恍惚以为是个夫字。
心中如有清明闪现,她才添了这一笔。此时回想白天书童掌心的那个血字,似乎有些模糊的痕迹。而萧隐也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有了与她同样的想法。
“萧兄,你说,有没有可能欧阳安书童掌心留下的不是天字,而是‘夫’字?”
他二人抬头对上彼此的目光,萧隐接着她的话:“凶手发现,擦掉了上头一笔,嫁祸于你。”
“他没有整个擦掉,而是想到嫁祸,此人必然是国子监的人。”
“且是熟悉你苏之天的人。”
“是名字中带夫字的人,还是国子监的夫子?”
“……”他二人相视对望,目光皆多多少少浮动着诡谲的精芒。
萧隐步出大牢,牢门是开放的,以便之天随意进出,萧隐蹵住脚步,伸手摸着挂在牢门上的锁,噙着笑意摇摇头:“这大牢,俨然成了你家了。”
当他潜出县衙监牢,月色下有抹身影立于墙角阴影之中,注视着萧隐的离开。
李君笑融在夜色中,薄云遮月,月光恍惚,墙角的藤花开到尽头,风过处,花瓣在风中寂寥飞舞,纷纷落在他眼眸底下,掩了那抹高山流水般温柔高雅之色,化成淡淡清冷。
“殿下。”
黑夜中,一人如同魅影般出现在李君笑身后。
“清扬,你在这里保护她,我不想看到她有任何损失。”
“殿下,卑职奉命暗中保护的是太子殿下您,不敢擅离职守。”
李君笑眸色掠来,淡若雪水,风清扬瞬间垂头:“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