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挂着“A6789”的奥迪车早就在等着他了。荷塘县********任菁华和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单纂赢已经向他快步走来。后面还有一辆北京现代,车旁站着三个女人:妻子石锦燕,一脸的平淡,没有什么表情;红颜知己赵幽兰,平静的眼神中放射出兴奋的目光;县委办招聘的打字员杨飘飘,一看到他就大声叫着“吴主任,让你受苦了!”并一路狂奔,跑上来就给他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大大咧咧的吴原则这才发现,平日里不起眼的临时工杨飘飘身材高挑丰满,脸色珠圆玉润,一头乌黑的长发飘飘洒洒地披在肩上,浑身上下充满青春和阳光。
为吴原则接风的宴席设在“醉八仙”酒楼的“采和厅”。临近开席,********夏鹄睐也匆匆赶到现场。吴原则一家和县委争相作东,最后在任菁华的一再恳请下,终于将签单的荣誉抢了过来。
这“采和厅”在杨飘飘的眼里很是气派。外间是会客室,摆着黑色的大理石茶几,茶几四周围着一圈桔色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一幅“八仙过海”的巨大水墨画,画的两旁还有两幅杨飘飘看不明白的狂草书法。红木隔断的里间是餐厅,正面墙上是一幅蓝采和提着篮子腾云驾雾的油画。八把仿古的紫色高背靠椅围在精致的玻璃圆桌周围,在明亮的水晶吊灯的映照下,散发出一团乌幽幽的光芒。
服务员上来点菜的时候,夏鹄睐习惯性地说:“咱人不多,又都是自家人,简单些,可不要搞铺张浪费呀。”
“那是那是,我就说嘛,还是夏书记的觉悟高。虽说是政府的钱,咱也不能浪费不是?”单纂赢插话说。
接下来,究竟让谁坐在首席上,大家又礼让了一番。先是任菁华和单纂赢让夏鹄睐坐,夏鹄睐却坚持让吴原则破例坐在上边,因为酒宴是冲着他设的,他是自己的恩人和功臣。眼看大家谦让不停,杨飘飘甜甜地说:“还是夏书记您上坐吧,这可是国际惯例哟!”
夏鹄睐抬头看了眼杨飘飘笑出声来:“哈哈哈,岂敢岂敢,虽说我是市里的领导,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们有宴请的主角,更有美丽挡不住的天仙妹妹,哪能轮得到我呀!”吴原则刚从拘留所出来,被唤作宴请的主角,自然非常高兴。不过,最高兴的当属杨飘飘了,一句天仙妹妹,让她有些飘飘然了。
大家争着不上座,单纂赢就想出一个办法,说按《百家姓》排座次,杨飘飘一听先自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她说:“单主任怎么想到这样排名呢?网上对《百家姓》补充说;赵钱孙李,酒色财气;周吴郑王,壮阳药方;冯陈诸卫,权大就对;蒋沈韩杨,暗箭明枪;朱秦尤许,探路摸底,何日施张,上供烧香;孔曹严华,真真假假……嘿嘿!你们……嘿嘿!……”
杨飘飘边说、边笑、边自个揉着肚子,扭着肥臂,弄得单纂赢有点儿尴尬。
在推脱一番后,夏鹄睐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上座了。”他又将众人的位置一一安排妥当。吴原则坐在他的右手位置,这里是主宾坐的。又示意石锦燕坐在他的左手位置,这里是副主宾坐的。********任菁华和办公室主任单纂嬴则分别坐两边副主陪的位置。赵幽兰和杨飘飘则坐在了吴原则和自己的对面。
“小姐,小姐!”单纂赢见众人都入了席,就大声地叫了起来。一位稚气未脱的姑娘应声推门进来。
“我们人到齐了,先泡上铁观音。不喝你们酒店的茶叶,到总台上去拿我存在那里的。还有我存那里的大中华,拿一条。五粮液,搬一箱。快一点。”
“太奢侈了吧单主任。你可不能腐败啊!”夏鹄睐看单纂赢如此热情,便打着哈哈说道。
“岂敢岂敢!我这是腐而不败呀。都是心情,这能值几个钱。烟、酒都是自带的。”
“那咱点菜吧。”夏鹄睐环顾四周后说道。
“夏书记还是你一手操办吧,这叫统揽全局。”单纂嬴笑笑说。
“来,一人先点一个。不用看菜谱,想吃啥点啥。”他用手推开服务员递上来的菜谱夹子,又学着刚才杨飘飘的声调说:“女士优先,这也是国际惯例哟!”大家听罢,纷纷大笑。
杨飘飘急忙说:“那就先来份生菜,祝我们的夏书记升官发大财!”
夏鹄睐一脸的不高兴,板起面孔严肃地说:“这份菜我们可以要,但发财就免了吧,党的干部可是不要发财的,一定要耐得着清贫才对!”
单纂赢见状忙说:“夏书记说得对!夏书记说得对!,飘飘同志还年轻,哪里知道做官这些道理呀,今后一定要跟夏书记多学习学习呢!”
杨飘飘调皮地吐吐舌头,看了一眼夏鹄睐嘟着小嘴不再说话。
“再来一个小葱拌豆腐吧,这象征着我们的夏书记做官清清白白,办事永不含糊!”赵幽兰接着说。
“哈哈,还是我们的研究室主任水平高,这点菜也是富有寓意的,这道菜大家要定了!”单纂嬴插话说。
“单主任,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替吴原则高兴嘛,他能在这里紧挨着咱们的夏书记一起吃饭,那可是三生有幸啊,这往后啊,他可要沾夏书记的光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说笑着,任菁华站起身来大声道:“怎么都是素的,是给我省钱哩?还是我来吧。鸡子怎么吃?辣子鸡,2斤,用小土鸡,要是上了洋鸡可不给钱。鱼怎么吃?清蒸吧,用野生的鲤鱼,3斤左右,可不能用网箱养的。唉,想来想去,真的是没啥可吃的。来只野生元鱼吧,对了,两弹一星给我们上一份。”任菁华如数家珍,又点了四样荤菜。他看着夏鹄睐对服务员说:“把菜谱给领导看看,最后再钦定一下。”
夏鹄睐接过菜单扫了一眼,口里说道:“好好好,但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太丰盛了。”心里想着这个服务员估计初中也没有毕业,因为菜单上有不少圈圈,像辣、蒸、拳、嫩、弹等字,都用小圈圈来替代。
杨飘飘低声问吴原则道:“吴主任,啥是两弹一星?”
吴原则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也真不好回答,因为所谓的两弹一星就是用牛鞭和牛、羊的外腰乱炖而成,对自己办公室的打字员如何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