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蕾不愧是幽门的人,轻功相当了得,她带着刘楚乔纵身飞跃到皇宫高高的屋顶上,然后像只灵猫一样,左躲右闪的躲避着宫内来回巡逻的侍卫,瞅准时机,在屋顶上一会隐藏一会飞掠,就算是刘楚乔此时怀着无比复杂的心境,也不免觉得好玩又刺激。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二人已经从偌大繁复的皇宫中绝尘而去,踏上了自由之路。
可是,两个小女子忽略了一点,就是这个皇宫是世界上最藏龙卧虎之地,你不会知道有多少人、什么样的人在背后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
就比如现在,她们的出逃行为和路线,一分不差的全被一个黑衣人尽收眼底。
暗守影。
出了皇宫,就没人能管得住她们了,刘楚乔兴奋的想大声歌唱,这是她嫁入宫中后第二次出来,而显然这次的出逃要比上次去参见刘楚勋的婚礼更让她开心。
就宛如一个被关入笼中许久的金丝雀,终是趁着主人不备从笼子里逃了出来。深呼吸一口外面清晰的空气,下雪天独有的冰凉气息窜入刘楚乔的心肺间,让她的神智都为之一震,直到此刻,她才觉得以前的那个自己又活过来了,她不是皇帝的兮妃,她是自己的刘楚乔。
如果是白天出来就更好了,刘楚乔心里无不遗憾的想到。她很想再尝尝东街麻子李家的肉馅烧饼、城门口一个小老头卖的冰糖葫芦、那家店面虽小人却异常火爆的抻面馆里的牛肉面,以及三哥的回香楼中自己亲自发明的自助餐。
想到那么多美食,刘楚乔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紧接着一股酸水从胃底涌上,她干呕了一下,想吐又吐不出来。
身体最近总感觉不适,大概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操心过多,刘楚乔无不遗憾的想到,以前的自己那可真是强壮如牛啊,怎么入宫当了妃子反而愈发的娇贵起来,小病小灾就没断过。看来等事情告于段落后要好生调理一下,毕竟身体是自个的,只能自己在意着。
在这个城市中,也是分着阶级等次来居住的。皇宫坐落在城市的最中心,围绕着皇宫而建的,被分为了五层。第一层是朝中的王爷、侯爷以及一品大臣的府邸;第二层是其他官员的府邸;第三层居住的是城中富商;第四层则是普通的京城老百姓;而第五层嘛,就是一些散户或穷困潦倒的人,也就是说那里是贫民窟。
平靖侯府当然是住在第一层、紧紧包围着皇宫了,所以没走多久,刘府的大门遥遥在望。
刘楚乔看着门口的石狮子,高墙上挂着的两个灯笼闪烁着光芒,不仅照亮了这雪夜,更清楚的映衬出门上方的两个大字。
刘府。
都说近乡情怯,自打这两个字出现在刘楚乔的视线当中,她的心明显跳的更快了,呼吸也愈发的急促起来。而胃里泛起的那股恶心酸劲儿也更加严重了。
刘家,她来到这里世界后最先生活过的地方,也是她最初最后的家,似乎她的所有都是在这里开始的。在这里她哭过笑过,爱过恨过,悲过喜过,这里有她深爱的亲人,也有她最美丽的爱情回忆。
我终是回来了。那一刻,刘楚乔忍不住哭了出来。
刘府大部分人都睡了,但是刘楚勋、范里奇和王释凌三个男子还在刘楚勋的房间内喝酒聊天,三人本就品性相投、称兄道弟,再加上一别经年,此次离别后不知何时能再见面,所以三人都有些感慨,趁着现下能在一起的机会,没事就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喝喝小酒聊聊闲话,日子过的倒也惬意。
今天,下了今年入冬以后的第一场雪,三个“臭味相投”的大老爷们就以此为借口,然厨房准备了一桌子菜,就那么生生的在雪地里立个小桌子,吃菜喝酒,到了晚上天气实在太冷,这才挨不住严寒回到了刘楚勋的房内继续。
这几个时辰下来,三人都有些喝高了的意思,所以当若蕾带着刘楚乔俏生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都以为自己喝多出现了幻觉。
眼看三个男子傻乎乎的瞪着自己,一副做梦见鬼的表情,刘楚乔连日来的郁闷紧张消失殆尽,这一刻,她仿佛又是从前的那个刘楚乔,那个有时会不正经吊儿郎当的刘家四小姐。
于是,刘楚乔上前给每人头上一个爆栗,笑骂道:“干吗干吗干吗,看到美女傻掉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微微的疼痛传来,三人似乎才确定眼前这个笑语晏晏、明眸皓齿的女子不是幻觉,活生生的刘楚乔又回来了。
刘楚乔见三人更加呆傻的模样,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同时嘴里不住的打趣,“我说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大半夜的喝酒,也不叫几个美女来相伴,有意思吗?哎,还有你,刘楚勋,你新婚燕尔就夜不归宿,新嫂嫂有没有叫你跪在雪地里思过?”
对,是刘楚乔,王释凌无比确定,只有刘楚乔,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确定,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现在的兮妃,她是他曾经的刘楚乔。
下一秒,自然而然的,王释凌上前一步,将刘楚乔紧紧抱在怀中,动作连贯自然,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深心处有个灵魂在控制着,完全不受头脑的支配。
“楚乔,这才是我的楚乔。”王释凌呢喃,他将头埋在女子的发间,眼泪一滴滴落下,瞬间就浸湿了她的秀发。
其他三人默契的离开,给这对苦情的恋人以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不知今生今世,还能有几次。
“好像,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是以前的那个刘楚乔,我已经被岁月和现实折磨的不像自己了。”刘楚乔亦反手抱住心爱的男子,哽咽着叹息道。
“楚乔,我能感受到你不快乐,在宫中你一定生活的不快乐,当初我应该执意带你离开的。”王释凌不肯松开对方,柔声道,声音里带了丝颤抖,也含了份悔意。
“那种情况,我怎么能跟你离开,你又怎么会带我离开?如果我们走了,那是要内疚一辈子的啊。”刘楚乔反而轻声安慰,她心底的遗憾不会比对方少,但是她无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我多希望他不是我四哥,我多希望他没有那样爱你,我多希望他不曾为救你受了重伤,我甚至多希望那一剑是刺到我的身上。如果一切的假设都成立的话,楚乔,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带你走,哪怕他是皇上,哪怕我会因此丢掉性命。但是人生没有假设,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他,然后送上祝福,带走思念。”
王释凌诉说着衷肠,那是他一辈子的痛,而这痛将会伴随着他一生那样长久,他几乎不敢去想象这一生没有了刘楚乔他要怎样度过。
也许,是行尸走肉吧。
“我们必须要分开啊,如果你我都是那样自私的人,我不会爱上自私的王释凌,而你大概也不会爱上一个自私的刘楚乔。”
“我在你母亲临终前答应过她,不过多么困难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但我还是没能做到。”
“我相信爹娘在天之灵会理解我们的选择,当年爹爹为了责任依旧放开了娘亲的手,选择回到刘家回到刘夫人身边,他是一个真男儿,我以他自豪,所以他和娘都会明白我们的。”
“楚乔,你要幸福。”
“恩,我会的,你也是,不要老是一个人,找个好女孩儿照顾你吧,那样我才会放心啊。”
“好,只要是楚乔嘱咐的,我都会做到。”
那晚,刘楚乔和王释凌就那样的抱着,说了整整一夜的话,他们似乎要将这一生的话都说给对方听,然后把每一个字都铭记于心,在日后分别的日子里,偶尔拿出来细细回味,那就算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