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启轩大多都是召的我和如烟侍寝,竟把那原本风头有些强劲的满心淡忘了下去,以满心和熙妃的性子,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果然,熙妃的姑姑乐巧在我请安回来不多时就过来了,我连忙招呼她进来。
这乐巧姑姑毕竟是熙妃的姑姑,做事说话都是熙妃的风格呢,只见她满脸的倨傲之色,只略略的欠了欠身,就算给我行礼了,想当时丽贵妃的姑姑香云也不曾这样呢,踏雪见状,气愤不过,欲上前为我讨回公道,被我用脚拦下了。
我并不在意乐巧姑姑的态度,我一个做主子的若是和下人一般见识,那只能是不正自己的身份,我依旧是笑脸盈盈:“不知姑姑今日来,所谓何事?”
“回小主,我家娘娘最近请了京里的名戏班来唱戏,想邀各位娘娘一同前往,凑个热闹,不知道洛小主可赏脸?”乐巧姑姑看似语气谦卑,却也带着些不容拒绝的意思在里面。
“既然是熙妃娘娘相邀,清扬一定准时赴约。”我恭敬的回答道,那乐巧姑姑见我这样的低眉顺眼,面上愈加不屑,我也不与她计较。
“那奴婢这就去回了娘娘,请小主三日之后用过午膳准时前来永安宫赴约。”说着她也不再行礼,自顾自的出去了,踏雪追出去想赏东西给她,被我一把拉住。
我轻轻地饮一口茶:“你出去给赏钱她,反而吃力不讨好,由得她去吧。”这样的人,过分抬举她,反而容易引来她的不屑,我又何必呢?
永安宫听戏,这熙妃,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呢?我暗暗自道,永安宫啊永安宫,到底是永远平平安安呢,还是要熙妃安安分分的做人呢,这三个字,对熙妃而言,真是再恰当不过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心情大好。
转眼就到了三日后,天气已经炎热不已,我懒懒的不想动,想必各宫妃子都是如此吧,这样热的天,动一动就是一身汗,何况是去听戏呢,这熙妃,选这样的日子听戏,只怕会惹来怨声载道一片吧。
今日我特意吩咐踏雪给我化了一个清淡的妆,用笔在眉心浅浅地勾勒出一朵荷花瓣,平添了几分仙气,穿一身薄荷绿的纱衣,上面绣的是或盛放,或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一眼望去,倒是消了几分燥热的暑气。
收拾妥当,踏雪来报,原来是如烟来了,如烟已经比进宫前气色红润了不少,真有几分初为新妇的韵味在里面,着一身绯色的衣裳,依旧是清丽脱俗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多了些成熟之感。
如烟见我已经准备完毕,便携了我的手,一同前往永安宫听戏,才走了短短一阵,便觉得衣裳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向岚见状,忙上前拿团扇给我们扇风降温。
“如烟,这段日子,丽贵妃有没有为难你?”如烟一向与世无争,我着实担心她会再度受害,这宫中,可步步都是陷阱。
“清扬,你总是这样的为我着想。”如烟的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神色,“那丽贵妃是何等的精明之人,眼看着皇上经常召我侍寝,表面文章总是要做足的,经常派人送东西来不说,还亲自过来了一趟,大底是让我不计前嫌之类的。”
“这丽贵妃就是比熙妃会做人的多!”我联想到近日的种种,不禁脱口而出道。
如烟见状,连忙追问道:“熙妃怎么你了吗?”
我正想说出熙妃害我的事情,却感觉向岚轻轻的扯了扯我的袖子,我只得硬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扯开话题道:“这么热的天还邀人去看戏,哪里是会做人的主子?”
如烟这才舒展开眉头,附和道:“是了,这么热的天,谁有那心情去听戏,光想想都觉得烦躁。”
子月体贴的拿出两块帕子,为我和如烟一一的擦去汗,我这才觉得轻松了许多,又走了一阵,永安宫到了。
那乐巧早已恭候在外,看见我和如烟,一一的行了礼,道:“两位小主请跟奴婢来。”
她并不引我们去主殿,而是来到院子里的一处,这里不同于我在德妃那里看到的小池子,这里是一片极开阔的水池,上面荷叶田田青照水,映日荷花别样红,那戏台子就搭在水上,造的晶莹剔透,颇为养眼。
我们则坐在不远处的听戏台,这听戏台建造的也很是别致,柱子上用水彩画着一个个戏剧人物,有样貌娇媚的女子,有英俊风流的少年,也有鹤发童颜的老头,个个栩栩如生,更有五彩祥云点缀其间,如梦如幻。
这听戏台早就摆好了冰块,坐下来倒也不觉得有夏日的暑气,我和如烟现在同位婕妤,自然安排坐在一起,我和如烟共用一个小茶几,上面已经沏好了玫瑰花茶,配着两碟如意糕和吉祥果。
在这听戏台的最前方单独的放着两张梨花木椅子,不用说也知道是皇上和皇后坐的,皇上和皇后的座,又怎么能不是凌驾众人之上的呢?我心中沉思,这熙妃的准备工作,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正暗自出神,突然周围一阵香风拂过,原来是熙妃,我心中各种滋味齐齐的涌上来,只强压了,和如烟一起俯下身去行礼道:“臣妾参见熙妃娘娘。”
“都起来吧。”熙妃脸上挂着怪怪的笑,这么热的天,她依然不肯摒弃那鲜艳的颜色,着一身樱红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风情万种。
就在这时,乐巧前来通报,丽贵妃来了,丽贵妃虽然也喜欢锦衣华服,终究还是嫌了燥热,今日只着一件水蓝色丝绸质地的曳地裙,她的模样却是明丽动人,即使是普通的颜色,也不减了她的风采半分,比起熙妃的刻意打扮,丽贵妃的美更像是浑然天成,让人不能移开眼去。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前一刻还对我们颐指气使的熙妃,这会却判若两日,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丽贵妃看也不看熙妃,径直的朝自己的座位走去,留下熙妃一个人在原地,脸上满满的都是尴尬之色。
不多时,德妃、安婕妤、芊羽都来的差不多了,熙妃刚才在丽贵妃那里受了气,此刻急于找人发泄,不用说,这个发泄的对象,依旧是我。
熙妃假装关切的说道:“我昨日得知,妹妹这两日都在用补药,妹妹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这么求子心切的吧!”
下面的妃嫔听了这话,都拿帕子掩了嘴偷偷的笑起来,那安婕妤更是放肆的说道:“有些事情啊,哪里是强求得来的,妹妹本就福薄,别把最后的一点福气都给折腾掉了。”
丽贵妃对上次的事情心知肚明,此刻任由了安婕妤在这出言讽刺,心里不定多得意,只有德妃,对我投来隐隐担忧的目光。
我强忍怒气,淡淡地笑道:“姐姐们怕是误会了,妹妹只不过最近胃不舒服,这才开了些药来,说到有福,谁的福气都大不过皇后娘娘,姐妹们说是不是?”
熙妃,丽贵妃,你们纵有子嗣又如何,这中宫之主还不是皇后娘娘的,论立太子,皇后娘娘有大皇子,你们还想染指什么呢?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那安婕妤还欲张口说什么,被丽贵妃使了眼色,也不再作声。这时候听见门外传来德公公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那熙妃脸上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暗自松了口气,感觉有一双手轻轻地覆到了我的手背上,是如烟,我欣慰一笑,即使所有人都敌对我,我还有如烟。
我再次环视四周,总觉的今天在场的,少了一个人,是谁呢?我紧锁眉头,对,是满心,我怎么没有看到满心,她人呢?
正想着,戏已经开了,绯色的帷幕缓缓拉开……